不同人的意義 討論意義這件……(1 / 1)

倘若談及人的欲望。

人一生下來就會思考,也一生下來就會與他人產生交集。

那麼產生需求變得理所應當。

但是不同的人產生的欲望也不儘相同,難度也不儘相匹,有人覺得自己活著就好,有人希望自己能戰勝所有人成為世界的主角。

“那我呢?”

他總喜歡問自己,但每一次都得到了否定回答。

解訟無數次考慮這個問題,考慮這個問題很簡單,因為我身處於“創世紀”。在這裡考慮自己的欲望是每個人睜開眼睛都必須著重考慮的問題。

因為沒有意義的人在這裡是活不下去的。

無儘的恐懼與折磨與勾心鬥角,除了自己的欲望,其他的一切都不可依靠。

自己的欲望若不強烈,在這裡是活不下去的。就像是驢前麵吊著的那個胡蘿卜一樣,悶頭的向前走著,走著一條看不到儘頭的路。

傅清就是解訟的儘頭,也是那根摸不到的胡蘿卜。

解訟看著眼前這個另類的人,他說他沒有意義,那他如何在這裡生活下去?

沒有意義的人就像是一片從樹上掉下來的葉子,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也許下一個浪頭打來,他就沉了。

和這種人交易始終沒有意義,但解訟突然想放棄自己的觀點,和他做一筆交易。

畢竟討論意義這件事本身就沒有意義。

也許做個實乾者,也不錯。

解訟思及至此,很輕很輕的笑了一聲,淹沒在歎氣的聲音裡。

他從係統的儲物格裡摸出一枚銅錢,“拿著吧。”

他轉頭又走向走廊陰暗的遠方。

“能替你死一次。”

*

盛揚

他不認為一個人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的行徑有什麼值得審判的。

人常有古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更何況他是為了世界變得更好而努力。

人都有自己的願望,他說。

而他的願望便是如此“普通”。

“我隻是在為世界挑選人才而已,那些死掉的人沒有價值,他們沒有進入‘新世界’的資格。”他神色自若的坐在審訊室裡,雙手合十,手上的鐵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聲響,但他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階下囚身份。他十分誠懇的和對麵的兩位警察說。

對麵的兩位警官大概是職業生涯中第一個把殺人說的這麼清新脫俗的神經病,十分頭疼的摁了摁太陽穴,把他說的如實還原在了文檔上。

盛揚很貼心的停頓幾秒,讓警察記錄的精確無誤,才慢悠悠的繼續道:“我生來就背負了這些使命。”他好像陷入自己的回憶中,喃喃道:“我是新世界通道的檢票員,是負責下發入門資格的檢察官。”

其中警察中負責主審問的向單向玻璃外搖了搖頭,在門外等候許久的心理醫生會意推門而入,接管了接下來的對話。

盛揚這個人,是警方一直的追捕對象,或者說犯下這個連環殺人案的犯人一直是警察的追捕對象。

他的殺人方法大膽又“創新”,但凡是死於他手下的人,必定會被從中間開膛,上半身的皮膚都被從□□上剝開,整個屍體用耶穌十字架的方法釘在牆上,被剝下來的皮膚像是翅膀一樣釘在兩側,上麵用刀刻滿了他的“罪行”。

死屍被擺成十字架的模樣,但凶手看樣子並不認為死者死後可以上天堂。

警方一開始並不相信這是單人作案,即使是盛揚多次出現在嫌疑人名單裡,警方也並沒有認定他的罪行。自認為這幾場凶殺案都在臨近的區域,盛揚隻是單純生活在附近而已。

有一個主要的理由:他太正常了。

無論是殺沒殺過人、殺過幾個人的殺人犯。

都不可能麵色如常的路過死者的家,在殺了死者後麵色如常的與警察錯身而過,麵色如常的去上班。

就像殺人在他眼中隻是吃飯喝水的常事一樣。

這場是“正好”抓到他正在作案中的現場了,警方也才真正的認定了這個人就是貨真價實的殺人犯。

*【警方與醫生所審筆錄】

“他沒有那些精神扭曲的人通常經曆的痛苦過去,他的人生一帆風順,他的家庭十分圓滿。”心理醫生是這樣對警察說的,他似乎隻是在正常的人生經曆中莫名其妙的走上了錯誤的道路,“隻能說他這是先天性的精神疾病,他的……”醫生用手點了點她的頭,“我建議給他做一個腦部CT,聽說這種人的大腦構造和普通人的不一樣。”

他們一同沉默了一會,齊齊望向單向玻璃內獨處的盛揚,對方似乎心有所感,扭過頭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抓捕他的警察也站在那麵玻璃外看著盛揚,他現在想起抓捕的那天晚上還能出一身冷汗。

這個笑容和善的年輕人那天晚上也是那樣笑的,看見他破門而入後從容不迫的叫出了他的名字,語氣輕快的說:“我見您在附近巡邏好幾圈了,您終於上來啦。”

這個時候那個警察才意識到,他在窗邊一直看到的黑影並不是什麼遮掩的雜物,而是凶手本人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在周圍轉了好幾圈才看他找到了入口。

盛揚一欠身,在血腥味越來越濃厚的漆黑室內讓了讓身體,露出了新鮮製作的全新“藝術品”。

一束月光打在死者臉上,正是前幾天下令把盛揚從嫌疑人名單上劃掉的刑偵隊長。

“他太無能了,新世界裡不需要他這種人。”盛揚語氣溫和的說。

所有聽他描述現場的刑警都起了一身的白毛汗,他們在看到這個剛成年的年輕人資料時都下意識的把他劃在了無害的一方裡,對他也隻是象征性的詢問,他對他們的笑容與現在坐在審訊室裡彆無二致。

他似乎一直是這樣笑的。

他並不認罪,或者說在他那獨一份的價值觀裡,他無罪可認。

他是一個天生的社會化失敗品,也有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名號:“反社會人格者”。

盛揚的落網,是一個令警方十分安心的事情,但民間的誇大報道幾乎把他塑造成一個“天神”,是耶和華下派的“改變世界的人”。

而他那高調的殺人風格,幾乎培養出了一群粉絲,令整個區的犯罪率陡增,也令警方無比頭疼著。

*

【與心理醫生交談筆錄】

人是很有意思的,我認為。

這世界上的人遵循著同一種生活習性,自然也生出了同一種性格。

他們自豪的管它叫“社會性”,管我叫“反社會性”。

而我認為他們是“被禁錮的人”,認為自己是“自由的人”。

這是泯滅人性,是滅絕人性,阻遏人類的本能,否定了人類的進化。上帝給予我們不同的人生,自然希望我們成為不同的人。

惡的我將他們更惡,善的我將他們更善。這樣才能把不同的人與人之間分隔出一道天塹,是不同的人之間差彆更加明顯,使這瑰麗的世界更加美麗。

他如此對心理醫生感慨,對他說:“我的新世界裡,需要你們醫生的位置,但不必過多。多餘的同情和憐憫心,就是這個時代裡邪惡滋生的最大溫床。”

“疾病的自然性同樣是一種差異,人正是如此的希望‘沒有一個人掉隊’的思想,才會被那些沒有價值的人所牽連,絆住腳止步不前。若是讓一切回歸自然……”他充滿希冀的尾音拖長,停留在了一個令人無限聯想的語氣上。

*

【對童年經曆的自述】

盛揚印象中最深刻的一件事,發生在他七歲的時候,就是他在外打工許久的父母終於趕在兒童節前回到了家中,給獨自生活的年幼盛揚帶回了幾件玻璃燒製的透明掛件,上麵精細的用不同的顏色繪製。

那是從小就在家獨居的盛揚從來沒有見過的美麗事物,被許久不見的父母珍重的送給了自己,盛揚感到巨大的幸福向自己呼嘯而來,眼中隻有這閃閃發光的玻璃畫。

盛揚看著那些美麗的、晶瑩剔透的玻璃。感覺整個人的視線與全部思維都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令他一口氣也吸不上來。

他的整個人都被它們吸引住了。

他用手一件一件溫柔撫摸著那些人工製造的美麗製品的邊緣,用手指描摹著各種顏色拚接之間的線條。

等到他因為雙手上的刺痛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他的雙手上全是深淺不一的劃痕,有的傷痕中還有玻璃碴在鮮血裡閃著光。那些美麗的玻璃製品已經被他硬生生的用手掰碎了,固有的那些童趣的圖案早就碎的再也不能被人分辨出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手中殘存的玻璃碎屑,被他用一種狂熱的目光溫柔注視著。

它們在白熾燈的照耀下如此的奪人目光閃閃發亮。各色的玻璃殘渣上染上深淺不一的鮮血,乾涸的血液凝固在玻璃碎屑的表麵上,與原有的玻璃顏色相融合,變幻出了一種更為瑰麗的色彩。

令盛揚無比幸福的為此著迷。

就在幼年的這一刻,他堅定了人生的信念;或許說他找到了他這個人存在在世界上的意義:他就是為了創造這種作品而降臨於世的藝術家;身負上帝之手轉生於世,背負著創造的重任。

他要將這個世界變成他心目中最美麗的樣子,他那一刻起決定了他的一生。

於是他的救贖之路從他生日的第一天開始,警方發現的第一個死者便是他的父母。

“教育失敗者”,這五個大字血淋淋的用刀尖刻在男女的額頭上,被剝離開的皮膚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他們失敗的一生。

從此開始警方認識了這個一夜之間痛失父母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