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不由得皺眉,他心底的良善總在不經意間流露,這樣的他是否會像殷崇明所說?
殷清辭運轉靈氣,念起法訣,身上籠罩著藍色的熒光。
鏡眉眼一橫,腳下彙聚著冰雪,將心境凝固成冰,而冰又成為絕佳的鏡子。
方若夢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鏡無疑將兩種血脈絕佳的融合,以至於能夠如此巧妙地融合形態。
拋去心底的雜念觀看他倆的對決,眾人好似在欣賞一副藍天白雲圖,看起來美不勝收。
殷清辭身上強大的靈力威逼著鏡後退,鏡卻巧妙地利用冰麵,將殷清辭的攻擊轉化為自身的力量,殷清辭示意著洪瑜,洪瑜一下便懂殷清辭的主意。
洪瑜取出天之罩,瞬時掩去心境的光芒,一下便陷入黃昏時刻。
鏡頓時變得慌忙。
殷清辭將鏡逼到暗影處,一招便將鏡打傷。
身處陰影之中的殷清辭,那雙黑眸透著淺淺紅光,俊美的臉龐多了幾分邪氣。
鏡雖然受傷,卻不忍發出輕笑,眾人卻被這銀鈴般的笑聲攝在原處。
殷清辭眼底的紅光散去,不由得蹙眉,意識到鏡的笑似乎在對自己。
方若夢看著天之罩的轉動,對殷清辭說道:“就是現在。”
鏡向冰麵邁動著步伐,不忘對殷清辭說:“我們從鎮魂塔中出來,我們才是同類,你難道就不恨這天道不公嗎?”
“不,你想多了。”殷清辭右手掐訣,看向鏡的眼神一片冰冷。
見此,鏡閉目凝神,心境也隨之發生了變化,正在打破著天之罩的束縛。
洪瑜略顯吃力地抗衡,最後穩定下來。
殷清辭抓住鏡用功的間隙,一招擊打在鏡的心臟。
而鏡也不甘失敗,將殷清辭的右臂砍傷。
看著受傷的右臂,殷清辭怒不可遏,淡藍色的靈力變得深沉,將鏡絞殺。
林之洛疼得說不出話,抓住許溪月的手斷斷續續地說:“溪月,我要止疼藥。”
許溪月終於明白過來,小九應該是來月經了,於是立馬去找止疼藥。
隨著心境緩緩打開,一道身影卻消失了。
莫晚竹不解地說:“你們是他師兄師姐,為何不攔著他?”
洪瑜收回天之罩,神色冷漠地說道:“不勞您費心,他還有重要的事要做。”雖然洪瑜也不知曉為何殷清辭走得如此倉促,不過肯定是有重要之事。
看著殷清辭瞬時出現在自己眼前,林之洛驚訝捂嘴。
殷清辭蹲在林之洛麵前,自責地低頭,“我答應你的事情沒有做到。”
凡事有利必有弊,隻是相比這感同身受的痛覺,林之洛還是覺得這契約好處居多。比如此時,林之洛便能感受到殷清辭心底的情緒,盈滿的慚愧快要溢了出來。
可分明他才是最痛的人,手臂的傷都還沒處理,就急著來認錯,這樣的他無疑讓林之洛有些心疼,林之洛將手放在殷清辭的腦袋上揉了揉,哄小孩一般說道:“你受傷本來就很疼了,不要想那麼多。”
他夢中所想念的場景,如今終於變成現實,她就在他身邊關心著他。
即便隔著麵具的阻隔,那雙黯然的眼眸瞬間變亮,林之洛隻覺得此生難忘。
許溪月手裡拿著止疼藥大聲說道:“小九,止疼藥來了。”
聽到聲響,殷清辭站起身子,如鬆柏般挺直地站立。
這時,許溪月才發現多了一個人,神情激動地說:“太好了,五師兄你回來了,他們怎麼樣了?”
殷清辭不自在地用手指觸碰鼻梁,然後簡短地說:“我先回來了,他們都平安無恙。”
“那就好。”許溪月的心情頓時變得愉悅,想起自己所為何事後,趕緊將手中的藥遞給林之洛。
林之洛取過藥丸後,卻是將藥丸給殷清辭服用。
殷清辭甚至沒有詢問是什麼藥,便直接服下。
許溪月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而他們二人之間自然而然的相處似乎流露在一些微小的細節中,就像山上的藥草到處可見,可卻是精心嗬護下成長。
當殷清辭複命時,一向風光霽月的瓊華卻是變得黯然失色,對殷清辭說道:“辛苦你了。”
看出師尊心中所想,殷清辭抬頭端正地說:“救死扶傷本就是玄海宗職責所在,而我也是玄海宗的一員。”
瓊華認可地點頭,接著說道:“我聽說你服用了止疼丸,可是受了重傷?”
殷清辭臉色一僵,然後拒絕道:“弟子不過是些皮肉傷罷了。”
“既然受傷了,確實該好好修養。”
“是。”
而此話林之洛也對殷清辭說過。
並且,林之洛還信誓旦旦地說:“接下來你的一日三餐都由我包了。”
因為她的話,殷清辭開始期待起尋常的飲食。
隻是回去後,林之洛卻是頹廢地坐在地上,抱著膝蓋沉默不語。
殷清辭的心臟瞬時低落穀底,布滿了名為擔憂的荊棘,最後艱澀地開口:“你,你在難過嗎?”
他知道他在傷心,卻不知為何而傷心,更不知她傷心之事是否與自己有關。
林之洛不懂,為何他如此緊張,如此在意自己的情緒。
有太多的事情,林之洛想不清道不明,隻剩下自己在大霧中摸索。
林之洛站起身,打破沉靜的氛圍,苦笑著說道:“對不住了,我得食言了,我做的菜實在太難吃了。”
都怪他們隻會哄著自己,以至於自己陷入自大,還以為自己真的廚藝了得。實際上,自己做的菜異常難吃,甚至賣相也是一塌糊塗。也隻有爸爸媽媽才會那麼笨,那麼難吃的菜都吃完了。想到這,林之洛眼眶泛紅,狠狠捏緊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哭泣。
殷清辭伸出的手懸在空中,看著桌上那團漆黑的菜,於是說道:“這是給我做的菜嗎?”
被打斷的林之洛也停止了悲傷,故作不滿地看著殷清辭說:“你看不出我在難過嗎?”
“可是你不想難過。”
殷清辭看向林之洛時,那片汪洋似要將林之洛淹沒。
林之洛心跳加快,連手都不知該如何擺放,這人說話實在直接,每次都恰巧在自己的點上反複蹦噠,真是令人討厭的存在。
“我哪有?”林之洛雙手抱臂,一副驕矜的模樣,“三日後才開始做飯給你吃,你急什麼?”
落入殷清辭眼中,卻像小貓在張牙舞爪,殷清辭嘴角微微翹起,然後說道:“我不急,慢慢來,像今天這種我也能吃下。”
“你!”林之洛語氣也帶著一絲自己沒意識到的嬌嗔。
殷清辭眉眼上挑,嘴角含笑的模樣看起來十分俊俏,隻是麵具看起來有些多餘。
當瞥見門外的一抹身影時,殷清辭收回臉上的笑容,對林之洛說道:“三日後見。”
剛目睹二人打情罵俏的模樣,徐隱迢忍不住出麵打斷。
當殷清辭出來後,徐隱迢壓低音量說道:“你彆亂來啊。”
殷清辭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徐隱迢卻是心底為殷清辭捏了一把汗。
“你可知,後日便是月滿之日,甚至是難得的雙星伴月,此卜為大凶。”
每逢月滿之日,殷清辭便會陷入癲狂狀態,輕則傷人,重則誰也不清。於是,隻能出此下策,將殷清辭關進禁地,加以鐵鏈束縛。
隻是可惜了這良辰美景,殷清辭不能欣賞這雙星伴月。
殷清辭早已習以為常,隻是與之前相比,多了一份期盼,讓他覺得時間即便漫長,卻不再難熬。
“那你記得第三日……”
殷清辭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徐隱迢打斷:“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要去吃那姑娘做的飯菜。”
麵對徐隱迢的打趣,殷清辭充耳不聞,徑直向前走去,隻是耳尖卻肉眼可見地泛紅。
方若夢與洪瑜在心境內繼續探查情況,葉晚舟也加入到玄海宗的隊伍之中一起行動。
隻是,卻是遇見一個不速之客。
殷崇明像模像樣地說:“大師兄、大師姐好。”
隻是二人都並未理睬殷崇明。
殷崇明卻像一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問道:“你們可知鏡的遺骸在哪?說好的,他如果死了,我會替他來收屍。”
洪瑜隱忍著情緒,正欲動手,卻被方若夢攔住。相比殷清辭的默默無聞,殷崇明卻是更加出名,來源於他那糾纏的功夫了得,一旦被他盯上,就像獵鷹鎖定獵物般不死不休。
洪瑜收回動作,兩人沉默地離開此處,然後與葉晚舟彙合。
留在原地的殷崇明不滿地嘟囔:“真是不好玩呀。”
找到鏡的遺骸後,殷崇明卻是親手將鏡的屍骨消散,看著雪白的煙霧,殷崇明手指輕撚,笑著說道:“哥哥又少了一個信徒呢。”
“不過,哥哥身邊最近多了一個有趣的人,倒是好久沒見了。”
地麵剩下一片殘損的鏡子,倒映著殷崇明嘴角勾起,邪魅一笑的模樣,鏡麵的痕跡就像傷疤一樣落在殷崇明的倒影之中,看起來又十分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