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府 紀小姐拿到了文章……(1 / 1)

紀小姐有道 樂不尋 3703 字 10個月前

相較於奢侈豪華的弘樂公主府,陳王府看起來就很寒酸了。

這也沒辦法,也是正常的。皇子公主的待遇一方麵取決於皇帝的寵愛,當朝皇帝獨寵他的嫡親大閨女,其他皇子公主一律當做看不見;另一方麵,在於其母族的勢力,陳王殿下生母歐貴人本為宮女,至今未至嬪位,可謂是再難更低了;此外,皇子若是自己爭氣,倒也能厚一厚家底,不過薑林一向以勤儉示人,是以雖然紀省幫過他不少,也都藏著。

不過薑林勤儉示人,卻與紀省無關,此刻紀省正斜倚在軟榻上,吃著從江南帶來的果乾,再呡一口品茗大家打破頭都搶不到的禦用清茶,聽著陳王殿下親自給她講解代寫的文章。

“嗯,挺好的。”紀省點點頭,示意自己聽進去了。

“你……要不要自己抄一遍?”薑林小心問道。

“你不是已經幫我抄好了嗎?我覺得挺好的,就用這個吧。”薑林伸長脖子去看了眼文章。

“好。”薑林無奈地笑了笑。

從小便就是這樣,紀省聰明學東西快,但卻心雜。或許是因為幼時養在江南外祖那,從沒有像京城裡的其他小姐一樣,專心於詩詞歌賦,反倒對經商、人情、奇術等等頗為專注。

在朗州時自然不顯什麼問題,可自打她隨紀大學士升官入京,便不能像江南時那樣野了,常常被才學卓越的紀大學士的悉心教導弄得苦不堪言。所幸紀省早早便被選為公主侍讀,一到了宮裡,就立刻把爹爹布下的任務丟給薑林——薑林自然是什麼都聽她的,為此還特意苦學紀省的字跡和邏輯、行文習慣,幫她混過各種作業、文會,根本沒有人能僅憑文章就能看出紀省找了他這麼個代筆。

他甘之如飴,甚至日漸沉溺於這種紀省離不開自己的感覺。

“我聽聞這次的‘蘭題’與‘河’有關。”

“哦?你可欲奪蘭枝?”

蘭題便是詠風會最後即興作詩文的題目,最優者可奪“蘭枝”,成蘭主。

“那就不必了,我的水平湊這熱鬨也太可疑了,我在一旁看看就好。”紀省轉回去吃糕點,“誒,你說那遊大狀元會不會得‘蘭枝’啊?”

“你怎麼不問我?”薑林不滿道。

“你的長處在策論,賣弄風雅之事你還是玩不過他們臭書生的。沒辦法,誰讓你老是跟我混一起呢?我滿身銅臭,你也沾不了他們文墨的香。”

薑林樂滋滋地笑了,過了一會問道:“你讓那遊宿出了那麼大風頭,還給他拿了魁首,除了那些賞賜,公主有沒有什麼其他交代?”

“沒有。”紀省接過薑林斟上的茶,喝了一口,“到底是大姐姐大婚的日子,與外男囉嗦一堆像什麼話。”

“你不是向來不待見大姐姐的嗎?怎麼今日竟主動在我麵前提起她了?”紀省興奮地拍了下桌子,目光如炬地盯著薑林。

“我那是看你那麼關心那遊宿,想問問清楚,好方便伺候你。”薑林立刻委屈的道。

“明明是你先誇他的,我就是順著陳王殿下的水,推了他的舟。”

“那你拿石子扔我乾嘛?”

“我沒有。”看著薑林委屈的、敢怒不敢言的臉,改口道:“我隻是知道那房以姣最擅妖言惑眾,讓你清醒清醒。”

薑林啼笑皆非,半晌無言,隻得道:“那我多謝你提醒啊,我以後會離她遠點的。”

紀省吃得肚皮滾圓,隨薑林在府中走了走,後到了一處偏房休息,薑林忙把準備在旁的軟墊給她弄好。

看著薑林巴結的眼神,紀省笑了,對旁邊的楊柳心道:“拿出來吧,陳王殿下都等得急死了。”

幾幅畫卷鋪在桌上,赫然便是陳王府改造的設計圖。

“你府上我來過不知多少回了,你一說要,我就把我心裡早就想好的圖畫出來了。你給我寫文章,我給你畫圖,怎麼樣,劃算嗎?”

薑林樂嗬嗬地細細地欣賞著圖紙,亭台草木,皆是精巧,卻又不似公主府那般張揚,反倒有種內斂光華,藏拙的意蘊,與薑林的身份和性格十分相襯。

“紀大小姐為天下第一慧心人,這麼些圖紙,不知道要我給寫多少文章才能抵得上。”

紀省走了後,薑林又細細看了好一會圖紙,才親自將其仔細地收起來,打算謄一份再交給下人去。

“王爺,紀大小姐雖有巧慧,但實為一介女流,把這篇文章交給她去,是否太過衝動了?”一個年紀不算大,但留著一撇胡子,穿著深色深衣,顯出了十足的老氣的門客皺著眉頭上前,問道。

“臧先生來京日短,尚且不知,紀省非是一般京城閨秀,她母親乃朗州烏家長房嫡女,在經商處事上極有手段。紀大學士能到京城安安穩穩地身居高位,烏家能隱隱成為大瑾第一商號,與她不無關係。紀省自幼便如她母親那般被教養著,來京後還日日出入於弘樂公主宮中,其眼界與手段自然不容小覷。”

“可著紀小姐尚不知王爺大計,恐生岔子。”臧易行仍不讚同。

“無妨,文章中我已刻意隱去了部分,又根據她平日的言行身份潤色了許多,旁人看了,頂多覺得是篇有些新奇的文章罷了,她有公主撐腰,咱們正好借一借我這位好皇姐的勢。”

“若是那紀小姐不樂意呢?”臧易行皺著眉頭盯著薑林,方才之事,他看到了不少,自家王爺與那大學士之女又是青梅竹馬,又是郎才女貌,誌趣相投,若說陳王殿下沒有什麼私心,臧易行是不信的。

“她能怎麼不樂意?論才能,論名聲,論誰對她對紀家烏家最好,論誰最懂她和紀大學士的政見,除了我,還能有誰?”薑林輕輕地拂過挺拔的文竹道。

“那狀元郎這麼說?”

“他說枉為狀元,未有建樹,不敢受賞。”藏易行想了想,又說:“但公主府的賞賜他倒是照單全收了。”

“那是他應得的。”

*

“我這個大名鼎鼎的‘賢王’弟弟還是這麼會討好姑娘家,你說要是讓那些百姓、文人知道了,會不會對他很失望?”

薑餘看著紀省剛收到的文章,也不管在一旁吃枇杷不回話的紀省,兀自說道:“想來也不會如何,畢竟為君者以愛賢才為明,愛美人為昏,而他隻是個陳王而已。”

“那依公主看,這篇文章當如何?”此時侍從儘被屏退,紀省也不去理會薑餘話裡的怨懟之意,將枇杷皮堆到一邊,拿手帕擦了擦嘴和手,問道。

“他薑林拿來討好你的,哪能有差?”薑餘衝紀省擠了擠眉眼,嘲諷道,“不過那遊宿與我聊了聊,有好些想法與這文章不謀而合,左右這文章是順著你的意思來的,我們就正好來個借花獻佛。”

“你挺看好那位遊狀元的?”

“是個有實料的,與朝中那些空想之士不同,為人又懂事故,可為我所用。”

“嗯,薑林也很看好他,不過人家貌似沒怎麼理他。”

薑餘哼了一聲:“他是個聰明人,跟你有點像。”

“哪比得上我,貼心又有趣。”

“對對對,枇杷給我個,啊——”

“我才擦了手!”紀省一臉嫌棄地拿起個枇杷,剝了皮遞了過去。

*

“三姑奶奶,大老爺差我來告訴您,月前陳王殿下代聖上巡江南,令修繕水利,以利河渠,本來此事向來由我們烏家出工匠師爺,但不知為何,那知府洪大人竟將我們家的人趕了出來,將固堤之責全權交與那高家,我們的人隻能任他們差遣使喚,全然做不了主。若是這樣也就罷了,可我們家的工匠竟傳回消息說,那固堤的材料,摻假啊!”

大學士夫人,郎州烏家三姑奶奶——烏寶如,此時坐在府中,看著手中從娘家送來的信件,眉頭緊鎖,緊攥著手。

來人是烏寶如大哥,如今烏家的當家人烏大老爺烏敬川的心腹,管事付朔,他日夜兼程,先於朝野間所有人將這一消息傳到了京城。

“江南開春至今已下數場大雨,河道水位已極為危險,據天象看,還有數場暴雨要下。可郎州的水利,本就已老舊,到了今年已經不得不修了,還出了這樣的事,恐怕隨時會有決堤的風險呐!”

“咚!”烏寶如將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案幾上,試圖壓抑自己的憤怒,“烏家呢?”

“我們家的水利向來時時修繕,並無老舊之處,隻是倘若整個郎州的河堤都決了,我們也很難獨善其身啊。”

“我知道了,讓大老爺護好自家田地,廣積糧,保重身體,以備不時之需。京城這邊,我會處理好的。”

“是。”

“天色間黑了,付管事今夜就在我紀府歇著,明日再上路吧。”

“謝大姑奶奶。”

“青薺,”付朔出去後,烏夫人喊來自己的貼身侍女,“小姐去哪了?”

“回夫人,小姐今日先去了陳王府,現在應該在公主府。”

“她可真是閒不下來,讓她一回來就來找我。”烏夫人捏了捏眉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