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絞魔頭 邪書(1 / 1)

俠道 汩汩浟魚 5861 字 2024-05-01

“哎,那魔頭當真說,要讓全武林為他獻祭?”

“也不是全武林,他隻要天才。”

“那薄才怎麼說?這天下最天才的,莫過於他了吧,難不成他也要被獻祭?……”

一旁的酒桌零零散散坐著些人,連酒也不喝,隻興致衝衝的對著中間人講話。

中間的人高深莫測的摸著假胡子。

“非也非也,魔頭定會留著他,畢竟像薄才這樣的人千年難遇,說不定會被魔頭威脅著完成他的大業。”

“且那薄才相貌……”有人擠眉弄眼的,周圍人哄笑一聲。

“聽說那魔頭最喜相貌優越的人了。”

這人不悅的打斷他們。

“小子,彆隨意推測。”

另一邊靠窗處升起茶霧,炊煙嫋嫋,從窗台出照射的天光遮蔽了坐著的人的臉,隻露出清俊的下巴和一帶笑薄唇。

“老兄,敢問薄才是?”

他直起身,兩條長腿翻過去坐到對麵的空桌上。

翹起二郎腿,抵著下巴眼神眯著笑。

說著故事的人本不悅的皺眉頭,聽見此話上下瞄了他一眼。

“這都不知道,你十年前才十幾歲吧。”

“嗯?老兄說的不錯,十年前我才十六歲。”

“那你不懂就不怪了。”這人點了點杯沿,示意他倒酒。

他也不磨蹭,戴著黑色三指套的手拿起酒壺就倒起來,順著細流倒進杯子裡的清脆聲,這人開始講述他所知道的事。

“十年前,當我還是個孩子時,在武林第一門派受教,有幸見過薄才一麵……”

——“你怎麼這麼笨!”

伴隨著嚴厲的話語,一聲破空聲也再次響起。

鄒南恬緊緊閉著眼睛,不敢躲。

一聲棍擊皮肉的聲音響起,他眼淚都掉下來了,卻沒有預想到的疼痛。

他含著淚睜眼。

穿著蘸黑色加延邊寶藍色特級內門弟子服的人將手攔在他麵前,擋去了能把他身上的肉抽紫的教鞭。

鄒南恬楞楞的看著他,連眼角淚滑落都不知。

“哎呦,怎麼老師教導學生,還動手的啊。”

一句散漫的話自他們身後傳來。

鄒南恬看過去,也是一名少年,但穿著鮮豔的金色紅色服飾,頭上的綾帶飄揚,抱著手,神情半笑。

宗門老師皺眉。

“怎麼又是你。”

為他擋著教鞭的人冷冷的將其捏成毛渣。

他揉著微紅的手,望著那人的眼睛走過去,對著少年說了句話,鄒南恬沒聽到。

“下次想擋拿自己手,疼死了。”

“薄欲惠!”

宗門老師氣的指著教鞭。

“這是宗門之物,你說毀就毀了?!”

薄欲惠不搭理他。

“噫,拿宗門之物去打小孩子,你害不害臊?自己不行教不會學生就怪人家,這麼容易惱怒我看你彆當老師了,當個女子,不過女子生氣會有人哄,你生氣嘛,”少年撇了撇宗門老師。

接著哼笑一聲,嘲笑意味明顯。

“隻會有人笑。”

宗門老師氣的手指發抖,臉色鐵青。

“還有那鬼教鞭,早弄壞好幾個了,宗門之物又如何?”

宗門老師更氣了,確實,因為這人攛掇,這已經是薄欲惠用武力震碎的第17個教鞭了。

“聞青斐!你給我等著,你今年的教德分也沒了!”

名叫聞青斐的年輕人手指不停的扒拉雪白玉佩墜子。

“我又戳到你痛處了唄?”

“哎,這人怎麼不聽人說完就走了,至於這麼急嗎,我的分又不會跑。“

薄欲惠抱手於胸前。

“你今年教德分早沒了,要不是宗門沒有負數,你早就變成全宗門上下加起來也沒你扣的多的人了。”

聞青斐嘖嘖幾聲。

“不應該啊,我完成了那麼多特級任務,應該夠我揮霍啊。”

“現在最多就三個子兒。”

“嘿,你小子乾嘛咒我,不然咱倆打個賭?”

“賭什麼?”

聞青斐摸了摸下巴,攬著薄欲惠走。

“讓我想想……”

“先算了,陪我去打個特級任務,那老頭看見我沒多少積分,我信他能把我彈劾了。”

“切……”

“走啊,看是他去宗教門派快還是我除魔快。”

“我看了,最近的是黃核。”

“嘖,那簡直是抬手一爆新手上路的程度,天佑我也,哎呦還有後麵內小孩,彆找這老頭教你了,往閣宗山吧,我倆就不送了。”

鄒南恬迷茫的眨眼,他知道閣宗山,但並不知道這名門大派的路。

聞青斐看他猶豫,嘖了一聲,下一刻吹了聲口哨,一隻白鶴自天邊飛來。

“它給你帶路,到了就說是薄欲惠推薦你的!”

聞青斐扭頭繼續攬著薄欲惠走,邊說邊笑。

薄欲惠白了他一眼。

“閣宗山,光驅鶴,你倒是舍得。”

“哎呦,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

聞青斐嬉皮賴臉的將全身重量壓在薄欲惠身上。

“吃我的用我的,你可真是好人。”

“謝謝誇獎~”

接著,寶藍色和金紅色消失在遠際,微風吹過來點清淡的香味,像是什麼花香。

——“可惜了,之後薄欲惠就被惡外主給挖走了。”

坐桌子上的人嘖了一聲,反手將酒杯拿過來,不讓他碰。

“有什麼好可惜的,還有十年前,你算哪門子的小孩子。”

“你這人,懂不懂禮儀!”鄒南恬氣的吹胡子瞪眼。

接著他又歎氣一聲,平靜下來。

“我這外貌是因為某些原因,才變成這樣的,我本齡不大,十年前也才九歲。”

周圍的人聽此了無興趣的散開了。

那現在也才十九歲,裝什麼高深啊。

“鄙人鄒南恬,不知小哥您的姓名?”

“我?劉隕。”

“原是劉兄啊,剛才失禮了。”他微微拜了拜。

劉隕閃身坐到凳子上。

“倒也不必,原我還比你大七歲啊。”

鄒南恬認真的看了看他。

“劉兄很顯年輕,看起來也隻是及冠時。”

“你倒是長得顯老。”

鄒南恬還是第一次見這種人,他半苦笑半好笑。

這種開玩笑的方式,多久沒見到了呢?與其相比,那些似與我同傷的安慰倒是聽不得了,畢竟聽多了,就不是安慰,是紮在心裡的針了。

“劉兄你倒是……直爽。”

劉隕抬著酒壺喝酒。

“一個大男人,這麼在乎樣貌乾嘛。”

鄒南恬咬了咬牙,最後歎氣。

“不,我的生命也隨著外貌衰老,我現在不止十九歲。”

劉隕挑眉,側身對著他。

“此話怎說?”

“是南疆一種邪術,中蠱者會被吸食生命,相當於用生命作為養分飼養絳蠱者。”

說到最後他聲音有點嘶啞。

劉隕摩擦著杯沿,若有所思的看著杯中微微晃動的清酒。

“可是,以我的生命作為養分,飼養的……卻是一頭畜生。”

“畜生?”

“是魔教的天狐。”

劉隕摩擦杯壁。

相傳天狐是亂帝教副主教養的,怪不得鄒南恬這麼難受。

“是我說的多了。”鄒南恬起身要告辭。

劉隕吊兒郎當的攔住他。

“彆啊,我還沒聽夠呢。”

“你!你何故以他人痛苦為樂!算我看錯你了。”鄒南恬氣的甩手。

“彆急,我可不是這意思,你坐下,我跟你好好捋捋。”劉隕笑眯眯的。

鄒南恬坐回去,明顯生著氣。

待鄒南恬坐下,劉隕收回手,就開始一臉平靜的亂騶。

“我跟你說,那天狐其實是主教養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恩人又害了你什麼的。”

鄒南恬不信。

“你有什麼證據嗎?若是想安慰我大可不必,這麼多年,我早釋懷了。”

劉隕哼笑,大大咧咧躺在靠背上。

“我像是會安慰人的?”

鄒南恬點頭又搖頭。

“那天狐是仙物,怎麼可能被魔教納入,多半是那什麼惡主搞得,一方麵薄欲惠先前是正道,一般入魔了仙狐這種他碰不得,會消減功力和命脈,而那主教就不一定了,他一直是亦正亦邪之物,天地生下來就未曾改變,他能觸碰到不奇怪,畢竟他十年前功力強盛,說不定就是他搞得呢。”

鄒南恬狐疑的看他。

“這我也想過,但是,你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嗎?”

劉隕咳了一聲,坐直身子。

“我要去除魔,當然要多了解了解。”

接著劉隕翻自己的包,拿出了一堆書。

“喏喏喏,這都是我花了大價錢買的,送你了。”

他將書推到鄒南恬那裡,每本都很新,連沿階草都沒拆。

鄒南恬嘴角抽動,他推遲。

“不了吧……”

劉隕大氣的推過去。

“哎,彆害羞,拿著吧!”

因為動作間的推搡下麵幾本書露出真麵目,鄒南恬看到書皮上的文字。

《魔教中人談論真實的魔教》《魔教二三事》《主教強製愛》《副主教的暗戀日記》《俊薄才的癡情》……

劉隕可能連下麵的書名都沒看,看到第一部就以為是個好的……

他要瞎了。

鄒南恬收了書,想起什麼正色道。

“你說你要去除魔,可當真?”

“真真真,我從不開玩笑。”劉隕喝酒,暈染的綠色大袖衫垂下,露出一段手臂,很白,手上青筋遮隱在皮肉下,可以看出這人的勁瘦,隻是膚色過白了,像個少爺,但他的行事風格又不像。

這時店小二走了過來,正對著劉隕喝茶的位子,撇撇嘴。

“這人又來蹭茶,虧我們老板還把他當朋友。”

鄒南恬劉隕麵麵相覷,鄒南恬忍不住笑起來,正巧被小二聽到。

“哎小朋友,你這話就不對了,既然我與你家老板都是朋友了,喝幾口茶怎麼能叫蹭呢?”劉隕抱手。

店小二扭頭,瞪著劉隕。

“說的就是你,我老板隻是說了句四海皆是客,你跑到他屋裡交朋友,竟不要臉的蹭了小半年!”

劉隕直起身。

“哎你——”

他被鄒南恬攔住。

“劉兄就不要和這位小兄弟吵了,我幫劉兄付。”

店小二本也不是好說話的,一點就炸,聽到這話他擺手。

“這位客人幫他一次,可就要承擔他一直賴著你了!”

“這茶也不要錢了,我家老板自掏腰包給他請了!”

劉隕挑眉,他倒是沒不好意思,樂嗬嗬的說:“那幫我謝謝你家老板了,真是人美心善啊。”

聞言店小二又炸了。

“不許這麼說我老板!我老板是男的!”

“哎呦,誇還不行,那我下次不誇了。”

眼看著小二又要炸,劉隕擺擺手,掂著鄒南恬的酒,朝門外走去。

“茶我就不喝了,那包送鄒兄你吧,裡麵的藥膏說不定對你有用。”

鄒南恬不抱希望,但還是認真收起來,謝了劉隕。

劉隕出來吊兒郎當的逛了一會兒,到處買東西,或者說白嫖,因為他長得俊俏,那些大娘們都願意送他,還想拉著他和自家誰誰誰說親。

劉隕嘴裡還叼著糖葫蘆,聞言擺擺手。

“我有夫人了。”

大娘嘴一撇,就把東西收回去。

劉隕聳肩,咬碎了糖皮,吃到內心時被酸了個大勁。

他揉揉腮幫子。

怎麼搞得,這糖葫蘆怎麼還越來越難吃了,他要投訴無良商家。

走到河邊他轉了又轉,看到大鵝就蹲下來把糖葫蘆喂它們,結果被一群大鵝追著叨。

這邊的鄒南恬剛回到客棧,心臟猛然一停,他摔在門口,蜷縮的捂著胸口大喘氣,冷汗膩出來。

假胡子已經掉落,鄒南恬爬到床邊,翻開枕頭,看著那小刀,不禁落下淚來。

每半年一次的痛,他多次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到底不知道是怕死還是相信那人,遲遲沒動手,度過了十年。

這個十年,惡外主出世,真的有人能抵擋他嗎。

這個答案存在於他心中。

薄欲惠。

可以解救正道天下的人,可他綴魔了,這是鄒南恬從來不願信的。

或許隻有一人能打動他,聞青斐。

這些年鄒南恬一直在找他,可聞青斐猶如從來沒出現過一樣,宗門覆滅,舊址遺物被閣宗山接手,他即使看了千遍萬遍也沒有聞青斐這人。

按當年三個人的話,聞青斐應當扣了很多分,但因完成特級任務多教德分多,並沒有被開除。

可奇怪的是,無論在教德分扣分榜或特級積分任務榜都沒有他的記錄。

今年還未曾找到聞青斐,惡外主出世,不拉薄欲惠過來覺得抵擋不了。

現在就幾個答案,聞青斐本名也不叫這個,聞青斐是宗教核心人物被隱藏,聞青斐被開除所有痕跡都被抹掉。

或者,聞青斐就是惡外主。

最後一點是最可能也是最不可能的,傳聞之中惡外主是男是女都不確認,當年與之比武的人都說他身高八尺多,氣勢雄厚,眼睛是血瞳。

有一隻魔寵,緋蛇。攻擊力很強,對待惡外主有些不聽話。

而聞青斐,厭蛇至極。

鄒南恬躺在床上,異常煩躁。

聞青斐,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