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班級聚會很是熱鬨。
方向陽的家離延和不遠,幾站地鐵直達,通行很方便。
那是一個繁華地段的大平層,露台視野良好,很適合欣賞雪景。
甚至還帶個遊泳池。
不過可惜的是,沒有人會在大冬天在意遊泳池。
大家一進門,隻會“哇”一聲,然後就直奔麻將桌去了。
他家麵積大,班級三十五個同學全齊,散落在家中的各個角落,也一點都不顯得擁擠。
大家都很隨意,真把這裡當自己家了。
想玩牌的玩牌,想聊天的聊天,想玩遊戲的玩遊戲。
從誰是臥底到狼人殺再到你畫我猜,青年人玩起來花樣從來很多,甚至還有人在他家的大露台上打羽毛球。
“沒事,反正我爸媽不在家。”方向陽對大家毫不客氣的態度很無所謂,“不過千萬彆把我爸的寶貝花草摔了折了,也彆把魚缸磕了碰了就行。”
“對了,也彆把羽毛球打出去,高空墜物啊這是。”
因此,大家玩得依舊很嗨,不過對易碎物件、各類生物以及露台和陽台的邊緣格外小心。
雖然玩得開心,但都很有分寸,不會出什麼插錯。
到了飯點,外賣到了。
是方向陽給大家點了披薩。
他接了個電話,突然有事回屋了。
臨走前還把剛剛玩完一局遊戲的隨觀幾人叫過來在這幫忙,給大家擺好一起用飯。
他們班人口多,方向陽也就點了很多,滿滿騰騰放了一餐桌加一茶幾。
還有一多半沒放下。
隨觀儘量把每個披薩的味道岔開,讓大家都能嘗到更多不同的味道,還可以吃到合自己心意的味道。
此時,她正準備打開下一個披薩盒的蓋子,突然,房間內的所有燈都熄滅了。
不知什麼時候,誰將落地窗的窗簾全部都拉上了。
窗簾麵料厚實,遮光效果太好,這時的客廳,一片漆黑。
隨觀下意識去摸手機,她剛剛隨手放在沙發上了,打算打開手電筒去檢查線路。
看看是不是跳閘了,還是什麼彆的問題?
原來這麼高端的小區也會跳閘麼,難道他們太鬨騰,開了太多電器,功率太大了?
她正默默想著,低頭找著自己隨手放在沙發上的手機。
突然,隻聽到“嘭”的一聲。
隨觀猛的被嚇了一下,抬頭。
漫天的禮花彩帶。
如煙花般璀璨,炸在眼前,充斥著整間客廳。
一片漆黑中,彩帶反著彩色的光,這塊區域從一下子被照了亮。
彩帶乘著風緩緩落下,像彩虹化成了雨。
陸央央和她們共同的另外兩名室友抱著個大大的禮花桶,笑得見牙不見眼。
方向陽從裡屋出來,推著一個三層的精致蛋糕。
上麵插著足足二十二根蠟燭。
瑩瑩燭光映在方向陽的笑臉上,更讓他的本來就亮晶晶的眼睛發著光。
“哦吼!”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大家歡呼齊唱,聲音大到幾乎有點擾民,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大大的笑臉。
隨觀愣了。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隻是她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過生日了。
自從兒時沒有人為她過生日之後,她也沒有養成為自己過生日的習慣。
甚至會有些逃避,像是在刻意不去想起,當年的幸福時光。
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看著大家的燦爛的笑容,她突然有點想哭。
她的眼睛有些發酸,仰起臉,張開雙手,和大家一起大聲的合唱:“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
唱完,方向陽正好把把蛋糕推到她麵前。
隨觀閉上眼,近乎虔誠的許下生日願望。
然後,她睜開眼睛,道:“現在,我們所有人一起吹蠟燭吧!”
“三!二!一!”
大家共同把所有蠟燭吹滅。
“謝謝大家,一口氣吹滅所有蠟燭,這樣願望就會實現的!”
隨觀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說著,眼眶卻慢慢紅了。
陸央央“嗷”的一聲一下子抱住她。
旁邊的同學立刻抱住兩人。
周圍的人馬上又抱住他們三個。
就這樣,班裡的所有人都抱成了一大團。
場麵一時有些混亂,大家又笑又跳,開心地忘乎所以。
隨觀在陸央央耳旁輕聲:“什麼時候計劃的?我怎麼一點也沒發覺。”
陸央央也小小聲的回複她:“沒多久,都是班長在準備。”
“他說,之前填資料的時候,注意到你的生日是今天。”
“發現之前每年你的生日都是在周中,一起上課時卻從來沒有提聽你提起過,也從來沒見過你慶祝。”
“所以動員大家給你好好補一個。”
“本來還想給你集資買個生日禮物的,覺得你的電腦有點太舊了,三手電腦一用兩年半,看著好笨,還動不動死機,一點都不好用。”
“但又擔心你不收,你呀,肯定會有心理負擔,就作罷了。”
隨觀沒說話,隻是用腦袋蹭蹭陸央央的臉。
和大家抱得更緊了。
等大家放開彼此,開始分蛋糕吃,方向陽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一大捧花。
他笑得燦爛:“知道禮物你肯定不收,不過這個總能收了吧,這可是大家共同的心意。”
各式的花色彩豐富漂亮,他指著花束中間的向日葵,真摯的:“我們一致認為,向日葵很像你。”
“所以,必須收下。”
開吃了,隨觀仍然抱著花不撒手,笑得很開心。
“傻笑什麼呢?”方向陽坐到她旁邊,“開心嘛今天。”
“開心。”隨觀重重點頭,“謝謝你,方向陽同學。”
她指著巨大蛋糕旁邊那個無人問津的小小白巧克力牌。
孤零零的。
上麵用黑巧克力醬寫著“隨觀同學,生日快樂,不許不開心”。
有些歪歪扭扭的,和蛋糕精致美麗的形象極為不符。
“你做的吧?”雖然是問句,但隨觀的語氣很篤定。
方向陽承認:“是啊,很醜麼……”
他頗為苦惱地:“本來我想著,代表大家親手做一個蛋糕的。”
“結果做的巨醜,實在是沒法看。”
“在我的多番努力下,最終也隻自己寫了個牌子。”
“唉,我練縫針縫不到一塊兒去,都是有原因的啊,果然我是真的手很笨。”
“我覺得還不錯。”隨觀拿過,仔仔細細端詳了一下巧克力小牌子,方向陽一筆一畫極為認真,像小朋友的字。
她眉眼微彎,咬了一口,評價道:“也挺好吃的。”
“我挺喜歡。”
方向陽笑得很開心,露出整整齊齊的大白牙。
然後他突然想起來:“我想親手做是怕你覺得蛋糕貴,心裡會愧疚,你彆多想嗷。”
說著,他猛地坐直,頗為緊張的偷瞄兩眼隨觀,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然而,隨觀壓根沒有往那方向想。
她甚至沒仔細聽方向陽正在說些什麼。
低頭嗅嗅自己的花,香香的。
隨觀不由得心情頗好,隨口敷衍的附和一下方向陽。
又低了頭,擺弄著自己的花。
然後臉上猝不及防被抹上了奶油。
她抬頭,是很活潑的一個女生。
隨觀立刻抹了回去,不過貼心地避開了五官和頭發衣服。
頓時,大家亂抹成了一團。
除了化妝的同學被默契地避開,其他同學都沒能幸免。
玩夠了,又紛紛去衛生間和廚房洗臉。
時間很快過去,不知覺間已是傍晚。
預計中午落下的初雪卻並未出現。
雖然方向陽家的露台真的很適合賞雪,不過也沒有人會因此感到遺憾。
今天已經足夠開心。
玩夠了,不少同學想去唱歌,不去的同學決定便回延和醫院的宿舍了。
陸央央心臟不好,唱歌的地方音響會震得她心臟不舒服。
於是隨觀陪著她,還有另外十來名同學便先走了。
方向陽家和延和醫院離得太近,方向陽本來想先送了他們,他自己的車送4個,並為其餘的同學叫車。
然後他再回來組織大家唱歌。
同學們卻很默契,拒絕了他的好意。
決定一起去坐地鐵。
在地鐵上,大家還在興奮地聊天。
同學之間的友誼真的太美好,單純又快樂。
一出地鐵站,陸央央連打了4個噴嚏。
她穿得實在少,特彆是現在天色將晚,氣溫下滑。她直打哆嗦。
地鐵站離延和還有三四百米,隨觀擔心她受涼,於是把自己的外套脫了給她。
“那你怎麼辦?”陸央央凍得鼻頭發紅,仍是在擔心隨觀會不會冷。
隨觀抱著自己心愛的花,花束很大,幾乎到他的下巴。
無所謂地笑笑:“你本來就容易生病,穿著吧,我有你的愛心小藍圍巾,自是不冷。”
“那我們一起跑進宿舍吧!”一個同學提議。
“好!”
大家撒歡地跑了起來。
都縮著脖子,把手藏在袖子裡,卻都揚起嘴角,帶著濃濃笑意。
留下一路歡快的聲音。
跑到接近醫院門口的位置,前麵的幾位紛紛表示跑不動了,醫院也不讓喧嘩,走會兒,也是歇一會。
同學們三三兩兩往醫院裡走,隨觀卻像是突然看到什麼,一下子定住了。
瞳孔都在那一瞬間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