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篇】梁學 下午,小盼在房間裡等……(1 / 1)

日月輪轉 昱岸 5522 字 2024-05-01

下午,小盼在房間裡等到了喝得醉醺醺的黃禕,他一進門就跌跌撞撞地撲到床上。

小盼走到床邊:“怎麼喝成這樣。”

“我哥找我..喝酒,嗝,他...太難受了。”被子裡傳出黃禕悶悶的聲音。

“你...你也彆太難過。”小盼不太會安慰人,隻能乾巴巴地勸道。

“嗯。”

一室無言。

突然——

“你說,一個明明什麼都沒做的人卻要承受不屬於他的痛苦,公平嗎?”

黃禕這次的聲音很清晰。

【原盼聽出了他的意有所指,能自如行動想必是係統指定的最後一個完成任務的人。

對於他心裡的掙紮,她隻想說:“沒有我們,他的命運也不會改變,這是設置好的劇情,是命中注定。”】

但小盼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她會認真對待他的話,“我不知道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但我想,肯定是不公平的吧。”

黃禕還是那個反應:“嗯。”

小盼有些害怕,他們家真的好奇怪,但她又不敢深想,她喜歡眼前這個男人,很喜歡,但她發現她好像突然看不清他了,本能與理智做著對抗。

思想鬥爭後,小盼選擇主動出擊,與其坐等不妙的事情發生,不如找黃禕問個清楚,於是開口打破沉默——

“早上在大廳的時候,你沒有聽見那個女仆說的話嗎,你不覺得你父親的死有蹊蹺麼?”

“嗯。”

黃禕沒有反駁。

“那你還幫你哥說話?”

“人都已經死了,活著的人才重要。”

【這句話有深意啊,黃覺和黃群之間有齟齬?或者更進一步,黃覺就是殺他父親的凶手?】

“你跟你父親關係不好嗎?我看你們好像交流不太多。”

回複依舊是不輕不淡的“嗯。”

“那梁叔呢,他跟你們家又是什麼關係?”

黃禕聽到這裡,終於有了不一樣的反應。

他翻了個身,直起上半身靠著床頭,靜靜地看著小盼,不說話,像是無聲的質問。

小盼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但她知道此時不能讓步,如果現在不搞清楚她家的情況,以後受罪的還是自己,於是鼓起勇氣回視。

終於,還是黃禕妥協了,但也隻是囫圇道:“是我母親派來送錢的人。”

“啊?給你們送錢?為什麼啊?既然你們還有聯係,又為什麼要從月泉域搬回來呢?”

小盼有些驚訝,她以為是黃禕母親在月泉域出了事,他們家沒有依靠才搬回來的,卻沒想到她母親還在,還派人給他們送錢。

“或許是心懷愧疚吧。”後麵那個問題被選擇性忽略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在外麵提起月泉域的經曆,可是對我你也不能說嗎?”

小盼聲音裡帶著一絲委屈。

但這次,黃禕隻是靜靜地望著她,眼神傳遞出抱歉的意思。

半晌,黃禕下了床。

“走了。”

跟往常一樣摸了摸小盼的頭。

看著他的背影,小盼好想問一句,我們還能結婚嗎?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

“我是梁學。”

“您...您好。”

晚餐後,走在回臥室的路上的小盼被突然出現的梁叔拉到了一個空房間,然後有了以上對話。

“你愛黃禕嗎?”

“什...什麼意思?”

“你知道黃群是怎麼死的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想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從月泉域搬回來嗎?”

小盼沉默了。

“何姿,奧,就是黃禕兄弟倆的母親,當初她的源力發生了轉化,被強製傳送到了月泉域。這些你應該知道吧。”

看小盼不說話,梁學笑了笑,繼續說:“月泉域的幾大異能世家盤根錯節,彼此利益牽扯極深,他們享受著星河域的供奉,又不想承擔上主戰場抵禦變異物種的義務,所以像何姿這種從星河域過去無依無靠的人,沒有關係,都會被強製送上戰場。”

“所以他們母親在戰場上沒法顧及他們?他們在月泉域孤立無援就搬了回來?”小盼想到一個可能性。

梁學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哈哈,士兵家屬至少都是三級公民,在那兒的生活水平不知比這兒高出多少,士兵如果在戰場上犧牲了,他們還有有繼承三代供奉的權利,他們為什麼要搬回來?”

“那?”

梁學見已經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便不再站在門口限製她的自由,施施然走到一旁坐下,含笑說出了真相——

“他們是被趕回來的,被我主人趕回來的。我的主人是世家的人,跟彆的世家子不一樣,他性子比較倔,執意要上戰場。然後就遇到了何姿,戰火中的心動總是猝不及防又刻骨銘心吧,你救我,我救你,然後就這麼順理成章地墜入愛河了。”

“可是...”

梁學知道她想表達什麼:“或許何姿是喜歡過黃群的,但更多的是習慣和責任感吧。

當她有一天擁有了常人難及的力量,當她從家庭主婦這個身份脫離出來,當她發現身邊過去隻能仰望的伴侶突然變得渺小起來。

變心,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

但主人的家裡人不會讓他娶一個有兩個孩子的有夫之婦,所以他把何姿的家人都趕回來了。本來是想偷偷殺了的,但何姿在他們身上種了生死相依線,隻要有一個人是非正常死亡的,她就會受到反噬。但她還是對他們心懷愧疚,所以讓我每年給他們送錢。”

“這...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可能是距離產生美吧,何姿這些年有些鬱鬱寡歡,主人不忍心看她難過,答應她讓她的一個兒子沒有名分地陪在她身邊,這是他的底線。

他選中了黃禕,順便讓我解決了黃群和黃覺,永絕後患。”

梁學說最後一句話時語氣輕鬆,好像殺人不過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小盼捏拳:“那你應該去找黃禕,找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梁學拿起桌上的花瓶,用衣袖輕輕擦拭:“黃禕很聰明,先把黃群解決了,但我看他好像對他哥哥感情挺深的,我怕他遲遲下不了手,我就要一直呆在這臭烘烘的地方。

如果有你的幫助的話,我應該能快點回去。”

小盼聽她如此貶低自己的家鄉,氣性也上來了:“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讓我幫你?”

梁學隻是淡淡一笑,並沒有理會她的冒犯,反而轉身直勾勾地盯著她,壓低聲音誘惑道:“你是黃禕的女朋友,事成之後你可以和他一起去月泉域,你能得到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可以保持長於普通人數倍時間的青春容顏!

月泉域對沒有異能的普通人來說無異於天堂,一般人沒有機會去,但是...你有。”

看見小盼還沒有動心的跡象,他使出了殺手鐧——

“黃禕比他哥哥聰明多了,早早地對他父母死了心,自己一個人在月泉域做起了普通人的生意,還結識了一眾好友,可是在生意最好的時候被趕回來了,如今他的兄弟們快撐不下去了,公司麵臨破產,你不想幫幫他嗎?

反正他遲早都會殺了黃覺,隻是時間問題而已,你答應幫我,也不算凶手,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原來這就是小盼對黃覺見死不救的原因嗎。】

小盼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她被梁學繞進去了,腦海裡的思緒如同一團麻繩,理不清楚。

如果她答應了,是不是能幫到阿禕,他的兄弟還在等他,再不回去,他的事業馬上就要玩完了!

他都殺了自己父親了,殺他哥也隻是時間問題,自己應該幫他,對,她應該幫他!

此刻的她好像默認了黃禕是殺人犯的事實,但心裡卻忘記升起應有的恐懼,隻能說愛蒙蔽了一切吧。

她小聲囁喏:“...我需要怎麼做?”

她不敢抬頭看梁學的表情,罪惡羞恥感籠罩了她。

梁學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拍拍她的肩膀:“很簡單,幫我拖住黃禕就行......”

......

小盼渾渾噩噩地從房間出來,在彆墅裡漫無目的地閒逛,腦海裡回蕩著梁學說的話,不知不覺她發現自己走到了黃覺房間外。

突然,房間裡傳出一道重物落地的悶響,小盼連忙打開門,探身進去查看情況。

隻見黃覺整個人趴在地上,臉上還帶著醉酒的潮紅,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隻手捂著胸口,一隻手往門口的方向伸直,青筋暴起,緩緩朝自己這個方向蠕動,而自己腳邊有一瓶被打翻在地沒開口的速效救心丸的藥瓶。

小盼一驚,隨即內心起了一陣無名火,什麼意思,趁她還沒找黃禕問明白,趕鴨子上架?逼她作出反應?

可是,如果錯過這次機會,阿禕怎麼辦?

小盼遲遲做不出決定,握著門把手的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

下一刻,那股熟悉的感覺又來了,她好像又被彆人控製住了身體,但這次更甚,她感覺自己的意識被壓縮在一處黑暗角落。

她看到了黃覺眼中陡然升起的亮光,在漸漸變小的門縫中一寸寸變暗。

不!不!她不是要關門!再讓她想想!停下!她嘶吼著,但無濟於事,身體的控製權並沒有回歸。

關上門的那一刻,白色空間10號位置上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小盼的心臟也好像停止了。

手被把手硌的生疼,她知道身體回來了,她背過身靠在門上,身體緩緩下滑,無聲地哭泣。

她終究沒有重新打開那扇門。

直到聽見門內沒有了動靜,她緩緩半蹲起身,扶著牆挪動著想要離開這裡,除了腳下,她不敢看其他任何地方。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惡鬼的化身,隻要對視了,下一秒就會衝上來撕碎她。

直到恍惚中在走廊轉彎處的地麵看到一條長長的影子,她害怕地跪坐在地,捂著臉麵對著牆逃避著。

那道影子慢慢便短,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

“你怎麼了?”她聽到跑到身邊的人影擔心地問道。

小盼聽出了黃禕的聲音,頓時崩潰地撲到他身上:“嗚——阿禕,對不起,對不起!”

按照和梁學的約定,她應該說些什麼來拖住他的,但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此時的她已經瀕臨破碎的邊緣,再也記不起什麼狗屁約定。

黃禕聽著她無頭無腦的話,有些不解,但馬上,他想到了什麼。

於是他推開小盼,飛快地往黃覺的房間跑去。

小盼聽到了身後不遠處的門被狠狠甩上牆的巨大聲響,震的她一激靈。

“醫生!把齊醫生叫過來!”她聽到他怒吼。

然後她身邊經過了一眾被聲音吸引過來的人,梁學看清楚房間裡的情況後,離開時靠近她表揚她做得不錯,收到小盼慘然一笑的回應。

再後來的後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小盼還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聽見身後漸漸停息的聲響,應該有一個結果了。

她移動到黃覺房間門口,裡麵隻剩下黃禕和向他緩緩搖頭的醫生,黃禕望向她時眼裡的恨意讓她心驚,而他又像是想起什麼,衝過來問自己:

“你爺爺呢,他不是有'靈藥'嗎?他肯定能救我哥的對不對,對不對!”

黃禕大力地摁住小盼的肩膀搖晃。

不等小盼解釋,他又馬上跑出了房間,沒過多久,抱著一個盒子回來,小盼認出了那是爺爺的盒子,裡麵裝的是他這些年來珍藏的球球,沒擺上過窗台的,爺爺給留下了。

不知道爺爺帶它來乾什麼,但是看著眼前近似癲狂的男人,小盼說不出讓他死心的話。

說不定,說不定爺爺的球球真的有用呢。

黃禕打開盒蓋,看著盒子裡滿滿當當的藥丸,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他衝進浴室,把盒子往浴缸裡狠狠一摔,盒子頓時四分五裂,完全人工施力黏合的球球大部分也因為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衝擊力而破碎了。

最後還完整的,隻有兩粒。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黃禕無力地癱倒在地,腦中突然出現了這句話。

不,不,他還有機會。

黃禕想到什麼,連忙踉踉蹌蹌地跪著撲到魚缸邊緣,伸出手拿出其中一粒,掰成兩瓣,塞了一瓣進嘴裡,然後靜靜等待。

沒過多久,一道血流從他左鼻中流出,他狂喜。

顧不上擦拭,拿著另一顆藥,跌跌撞撞地站起來飛撲到黃覺床邊,捏開黃覺的嘴,顫抖地把藥放進他嘴裡。

小盼看著他在彆人眼裡近乎荒誕的舉動,視線卻逐漸模糊起來。

她好像做錯了。

醫生們沒有他的允許隻能站在原地,看著他鼻端流出的血,下意識地想要給他處理、檢查,卻被他揮手叫退了。

“你也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冰冷的話語從黃禕口中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