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牛支支吾吾，看陳龍溪一樣，低頭，又看一眼，低頭......欲說還休。
陳龍溪又想要翻白眼了，“爸，你想說什麼？”
直接說不好嗎？
嘴巴張張開開好幾次就是不說話，看的陳龍溪眼疼。堂堂大男人就不能爽脆點？為什麼要做這種小兒女的動作？
不僅不可愛，還辣眼睛。
“小龍，那個女人是那個？”
“哪個？”
“就是那個，小發廊老板。不是正經人。”陳大牛不止一次地看到對方把路過的男人往小發廊裡麵拉，拉完一個又一個，還笑嗬嗬地說‘有伴兒，一起玩。’
目瞪口呆。
瞠目結舌。
震驚全家。
每次遇上陳大牛都擔心對方不管不顧地來拉自己，每次都是能繞路就儘量繞路，不能繞路就飛快地跑過去，絕對不給對方一絲一毫的機會。
陳龍溪恍然，哦，原來。
難怪陳大牛退避三舍。
隨著經濟的開放，街道上有很多不洗頭不剪發的小發廊，就是那種門口發廊標注的彩燈，但裡麵沒有理發工具隻有年輕的穿著清涼的女人在聊天嗑瓜子。
每次路過的時候，陳大牛都會拉著陳龍溪加快腳步，能避開則避開，堅決不看一眼。對方要和他說話？像見鬼一樣逃之夭夭。
在陳大牛看來就是世風日下，傷風敗俗。
“爸，她們什麼職業和我沒有關係，我隻想賺錢。”大賺一筆，然後去開店。至於來學化妝的人什麼職業？
關她屁事。
“爸，快點吧。中午了。”不知不覺就中午了，浪費了不少時間。也不知道下午能不能趕回來。
忙死了。
陳大牛使勁地蹬著三輪車，陳龍溪則雙手護住頭上的大草帽，呼啦呼啦。
陽光很暖，風很甜，天氣很好，陳龍溪輕輕地哼著小歌，心情美美。聽到陳龍溪低低的歌聲，陳大牛也咧著嘴笑嗬嗬。
陳大牛對現在的生活也很滿意，唯一難受的是女兒不能上學。
每次來批發市場，陳龍溪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尋找新品，然後是討價還價。她在前麵走，選品，陳大牛則拖著小拖車在後麵跟著。
父女兩人滿頭大汗地穿梭在批發市場的每個角落。小拖車上的東西越來越多，幸好有陳大牛在，否則陳龍溪一個人還拖不動。
“爸，我們休息一會。”
滿頭大汗的陳龍溪靠就著牆壁坐下休息，捶捶腿，用大草帽扇扇風，“爸，我渴了。”
陳大牛立刻跑出去給陳龍溪買一瓶橘子汽水還有一根綠豆冰棍。一口橘子汽水一口綠豆冰棍，甜滋滋，涼颼颼，終於舒服了。
陳龍溪把剩下的一半塞給陳大牛，繼續扇風。有路過的人好奇陳龍溪的大草帽，詢問哪裡買的？
不是買的。
是陳大牛給陳龍溪編織的大帽簷草帽，最防曬。如果把毛巾打濕鋪在大草帽上，不僅防曬還像戴了個移動小空調出門，超舒爽。
父女兩人休息一會，繼續。
父女兩人從飾品區走到化妝品區，儘量挑選性價比高的化妝品和護膚品。其中麵膜，陳龍溪就批發了五十多盒，千萬不要以為數量少，要知道陳龍溪可是三天甚至兩天進一次貨。
現在，不僅服裝廠的小姑娘找陳龍溪買東西學化妝，還有附近其他工廠的小姑娘過來，甚至還有老鄉的老鄉坐車趕過來，就為了學一點點化妝技巧。
陳龍溪在給彆人化妝或者教彆人化妝的時候，可不僅僅是推銷自己的化妝品和護膚品，她還教大家如何從內保養，例如四物湯，例如蘋果紅棗黃芪湯，又例如玫瑰桂圓枸杞湯......
年輕的小姑娘找陳龍溪學化妝，上了年紀的中年婦女就過來聽陳龍溪講各種養生湯，如何從內到外的保養。
其實，陳龍溪也不知道這些養生湯是否有效，她也是道聽途說。隻要能吸引人，管它有效沒效？
能為她增加人氣，能給她的小攤帶來盈利就好。
在彆人看來，陳龍溪懂得多，會保養，會化妝，很多人都願意光顧她的小攤，所以陳龍溪每次進貨都累得要癱下。
真的太累了。
從批發市場回來，陳龍溪還不能休息，還要整理批發回來的小東西，定價，搭配，都需要陳龍溪提前準備好。
“呼。”陳龍溪坐在地上，“好累。”
感覺沒有了半條命。
幸好有陳大牛幫忙，否則陳龍溪覺得自己能死。
累死的。
“小龍，吃綠豆粥和炒牛肉好不好？”
“隨便吧。”陳龍溪已經累得沒有胃口了。這樣的大熱天，龍肉都沒興趣。
陳龍溪躺在大樹下的搖椅上休息，蠢蠢欲睡，陳大牛則在做飯，滿頭大汗，身上的背心全濕了，能擰下三兩鹽巴來。
大院的人對陳龍溪頗有微詞，因為她家做飯的多數是陳大牛。
陳大牛不僅在工地搬磚賺錢，還要給陳龍溪做飯，還要擔心做得不好吃影響了陳龍溪的食欲，影響了她的身體健康。
這就不是女兒，這是祖宗。
誰家女兒這麼嬌氣？
欠打。
不少人調侃著教陳大牛如何當父親，如何教育女兒，該罵就罵，該打就打，絕對不能寵。每次陳大牛都嗬嗬傻笑，不把彆人的話當回事。
也就他沒有本事沒有錢，否則他家小龍就是小公主。
陳龍溪和陳大牛商量找個小徒弟的事。
陳大牛擔心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擔心小徒弟搶生意。畢竟，現在的人對師傅可沒有以前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思想。
“小龍，我，我，對不起。”陳大牛扭扭擰擰，黝黑的臉漲得通紅，羞愧的。為什麼陳華會跟陳龍溪學化妝？
因為陳大牛。
陳華的父親陳傳國給陳大牛送了半邊鴨，然後和他哭窮，說養幾個孩子的艱難，希望陳華能學一門手藝。
一向憨厚老實善良的陳大牛最容易和彆人共情，也最容易感同身受，最後答應陳傳國讓陳華跟著陳龍溪學化妝。
當初陳傳國明明說過要讓陳華從工廠辭職，專門跟著陳龍溪學化妝，幫陳龍溪看小攤，但最後陳傳國和妻子舍不得工廠的工資，沒讓陳華辭職。
更讓陳大牛生氣的是，陳傳國還把老家的幾個女兒也帶了過來，希望能跟著陳龍溪學化妝，陳龍溪不答應就是沒有鄰居愛。
陳傳國更是話裡話外地擠兌陳大牛，說他自私自利......
現在，陳傳國家的幾個女兒天天在他們父女跟前打轉，唯唯諾諾，吱吱嚶嚶，口口聲聲都是希望能學化妝，能有一門手藝，能養活自己......
拒絕？
立刻哭哭啼啼的喊窮，喊苦，喊生活艱辛。
煩不勝煩。
陳大牛很後悔當初建議陳龍溪教陳華化妝，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
陳大牛還聽說陳傳國準備讓陳華辭職在工廠門口擺攤，教彆人化妝，這不就是明晃晃地搶他家小龍的生意嗎？
陳大牛悔得腸子都青了，但每次見到陳傳國又說不出埋怨的話，甚至被陳傳國埋怨也不好意思回懟。
他就是這樣一個寬容彆人埋怨自己的人。
不管錯的是誰，陳大牛第一時間就是反省自己，埋怨自己，檢討自己。明明不喜歡陳傳國，也不喜歡他家的幾個女兒，但看到陳家二妹三妹四妹餓肚子時，還是會給一口吃的，還是會心疼她們活得連根野草都不如。
聖父。
陳龍溪不讚同，但也不會批評，更不會要求老父親改正。陳龍溪對老父親的願望就是，怎麼高興就怎麼活，他高興就好。
“小龍，以後我聽你的。”陳大牛也知道自己不如女兒聰明，想要生活更好，多聽女兒的總沒有錯。
陳龍溪不當一回事，“沒事。我也不打算一輩子擺攤教人化妝。”陳龍溪對自己要走的路有規劃，擺攤不過是權宜之計，是過度，等她手裡賺下足夠的錢，她就會租一間鋪麵賣化妝品、護膚品，再請兩三個小美女看店，然後她就能抽時間複習、學習。
至於陳華要擺攤？
這是遲早的事，陳龍溪早就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