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吃晚飯,明天一早就搬。”
儘早離開,不要和鐘家人對上,否則吃虧的一定是他們。可惜,上輩子的她明白得太晚,害得父親被鐘家找來的小混混打得奄奄一息。
如果不是遇到路一德,父親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而她也可能會因為父親的醫藥費而答應嫁給鐘永輝。
這輩子,陳龍溪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困境。
可惜,鐘家人還是沒有沒讓他們留到明天。
陳龍溪和陳大牛吃完晚飯,正準備休息,就看到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工地包工頭偷偷摸摸地過來,小聲說要給陳大牛結算工資。
原來,剛剛有人找到工地說,如果他們繼續收留陳大牛在工地乾活就會天天找小混混過來搗亂,讓他們開不了工。
甚至會破壞工地建設,讓他們賠錢。
包工頭歎口氣,一臉愧疚,“我也沒辦法。他們來一趟就拉走了不少的鋼筋。”
這群小混混從工地拉走鋼筋賣到附近的廢品站,包工頭又到廢品站賣回來。一來一回,就虧掉了大筆,一個月白乾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得罪了誰,但是,聽哥一句勸,回老家去吧。”
“那些人,天不怕地不怕,拿錢不要命的。”
“這一百塊是工錢,另外兩百塊就當我借給你們父女的,趕緊收拾收拾,回老家去。”
“記住啊,千萬不要硬碰硬,是會死人的。”
......
包工頭匆匆的來,匆匆的走。
陳大牛一臉著急,團團轉,“小龍,我們......”
“爸,彆怕,沒事的。”陳龍溪握住父親的手,眼眶通紅,重活一輩子,她依然被人攆得像喪家之犬,東走西竄。
好恨啊。
陳龍溪和陳大牛把值錢的還能用的東西收拾到三輪車上,準備休息一會,然後趁著夜黑人靜的時候搬走。
陳龍溪躺在床上,聽著風吹著鐵皮的聲音,還有屋外父親的呼嚕聲,甚至還能聽到隔壁鐵皮屋裡的夫妻情趣聲,還有遠處工地的狗吠聲。
吵吵鬨鬨。
聽著老鼠在屋子裡嗖嗖嗖地亂竄亂爬,甚至有老鼠從她的腳底下躥跳過,陳龍溪不僅沒有害怕,還覺得真實。
她真的回到1990年,她人生很重要的一個轉折點。
就著微弱的月光,陳龍溪甚至看到一隻很大的蟑螂趴在蚊帳上,她用力扯了扯蚊帳,蟑螂飛走。
陳龍溪閉上眼睛,聽著老鼠的吱吱聲,聽著隔壁或高亢或低吟的呢喃聲,慢慢睡去。突然,迷迷糊糊中,陳龍溪聽到父親大喊,“誰?”
“爸?”
“小龍,快起床,快出來。”
“出來,快出來,起火了。”
“大家快起床哦。著火了。”
“救火啊。快來人,著火了。”
陳大牛急急忙忙地跑進屋裡把陳龍溪抱出去,然後使勁用力拍隔壁鐵皮屋的門,一邊大喊,“起火了。快救火。”
陳大牛喊的是家鄉話,能聽懂的沒有幾個人。
陳龍溪看著角落裡熊熊燃燒的大火用粵語大喊,“著火了。”著火了。
看著想要拿桶提水撲火的陳大牛,陳龍溪趕緊拉住他,“爸,沒用的,被潑了汽油。”
陳大牛瞪大眼睛,害怕得結結巴巴,“什,什麼?”
“應該是鐘家人。我們趕緊趁亂走。”
“但是......”
“沒有擔心。趕緊的。”
住在鐵皮屋裡的人都跑出來了,沒有人被牽連受傷,這就已經很好了。至於彆人屋裡的損失,他們也賠不起,隻能先離開。
等以後有機會了再補償這些人的損失,還有房東的鐵皮屋。
但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趕緊離開。
陳大牛和陳龍溪把三輪車還有車上的東西統統留給鄰居,算是補償他們屋內的損失,然後帶上兩個小包袱就匆匆忙忙離開。
“小龍,我們去哪?”
“去火車站。”
“回老家嗎?”
“不。你聽我的。”
“好吧。”
陳龍溪和陳大牛一路小跑,不敢停頓,身後一群小混混跟著,嘻嘻哈哈,半點不擔心陳大牛和陳龍溪發現,甚至還有人朝著陳龍溪吹口哨,開黃腔。
“爸,我跑不動了。”
“上來。”
陳大牛背著陳龍溪跑,滿頭的汗,“不怕,爸爸在。”
終於到了火車站,陳龍溪買了去東北的車票,然後靠在買票窗口等火車進站。火車進站,陳龍溪和陳大牛趕緊上車,找到座位坐下。
小混混們應該沒想到他們會真的離開,眼看車就要走了,趕緊去確認下一步要怎麼辦?他們收錢找陳大牛和陳龍溪的麻煩,最好就是讓他們走投無路。
但現在人要走了,他們也不能把人拉下車。
讓他們跟著走?
更不可能。
離開?
陳龍溪怎麼會離開呢?
下一站,陳龍溪和陳大牛下車,然後再回到五羊城,換個一個地方生活。
讓陳龍溪無語的是,他們在回來的火車上竟然被人割了包,偷了錢,包工頭給的幾百塊一分不剩。
隻剩下陳大牛藏在內褲和鞋墊下的錢。
陳大牛為失去的幾百塊焦躁痛苦,後悔沒有好好放,後悔沒有分開存放。陳大牛一聲聲地念叨應該如何如何。
陳龍溪則慶幸他們手裡還有錢。
經過比較,再結合他們手裡的錢,陳龍溪和陳大牛租下一個破舊的二層大樓裡的一個小單間,大樓的格局有點像電視劇《七十二家房客》的背景樓。
二樓是房東夫妻和他們的兒子兒媳婦住,樓下則租給各色各樣的人,陳龍溪和陳大牛租下‘丫’字樓梯下麵的小間。
父女二人就此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