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容 進入黑漆漆的……(1 / 1)

望春成枝 林子言 8590 字 2024-05-01

進入黑漆漆的石洞後,他們來到一個小鎮上。

街道上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的各種東西一應俱全。

大部分都是經過後天修煉成人形的狐妖,他們看上去與人沒有兩樣,還有一些殘次品,要麼是耳朵或者鼻子沒有完全隱藏,人的臉上還有身為狐狸時的特征。

春枝隻能強裝鎮定,生怕露出一絲破綻,幸好她會一些隱藏的法術,將自己身上人的氣味暫時隱藏了起來。

她與望塵悠閒的走在鎮上,仿佛在這生活了很久似的,路過的人時不時朝他們發出欣賞的眼神。

春枝倒是有些驕傲,畢竟她這雙狐狸眼就能使自己的可疑性少一點。

就是旁邊這位“大爺”……她將頭轉向望塵,此時的他好像一點都不慌,但很快便又把心思放在正事上,畢竟這位“大爺”在幾個時辰前親口承認了自己是神明這件事。

走了有一會,周圍的環境都大概了解了一下,鎮上住了大約有一百來隻由狐狸修成人形的普通狐妖,還有十來隻還未修煉過的狐狸幼崽。

關於對方的實力,知道的也不是很多,狐狸生性狡猾,擅長使用“腦力”,況且她們現在身處一個未知的地理環境,撤退的路還暫未找到,所以凡事都得小心翼翼。

春枝突然頭一陣昏沉,腳下一軟,順勢就拉住了望塵的衣袖,麵露難色的往地下躺。

望塵眼疾手快將她橫抱進懷裡,事態緊急也顧不得彆人的眼光了。

他看著懷裡的呼吸的動作越來越沉,有些無奈道:“哪都能睡著,真有你的。”

春枝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但周圍的環境很陌生,望塵也不在屋內。

她感到一絲頭痛,手心捂著腦袋,懊惱著自己忘了計算時間,導致突然昏睡了過去。

望塵會不會是丟下自己跑了?

她心裡緊張起來,突然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和他進來。

她看向窗外,抬首,日已西斜,緋紅的霞光映得整個天空一片絢麗,蔥翠緋紅相間的宣山也染上了淺淺豔光,天地在這一刻壯美絕倫。

她竟是看迷了眼。

門在這時被推開,映入眼簾的正是望塵。

他手裡端著一個果盤,臉上泛著笑容,倒是像極了翩翩公子,朝著床上隻穿著白色裡衣的春枝走去。

“吃點水果。”果盤被放在床沿上,他也順勢坐在了床上 離春枝很近,喘息聲都能清楚的聽見。

她有些惱怒,將被子往自己身上遮了遮,露出一雙肩膀和剛睡醒時有些粉嫩的臉龐。

“你作甚?我還沒穿衣服呢!”

言畢,春枝見望塵的眉梢動了動朝她使了個眼色。

她看見門口的方向,有一位穿著深棕色麻布衣的老媼一臉慈藹的走了進來。

老媼笑道:“姑娘終於醒了,你家夫君可是擔心的很啊!”

什麼?夫君?

春枝不解的看向望塵,沒有聲音的問道,你又在整什麼幺蛾子?

望塵見她這般模樣,失笑的解釋道:“夫人莫怪,為夫也是見你突然在半道上暈倒了,一時情急才迫不得已來這位老者家裡借宿一晚。”然後又轉頭朝老媼說道:“多有打擾,還望見諒,等我家娘子休息好了我們自會離開。”

春枝心裡捏了一把冷汗,他們看上去半點夫妻相都沒有,這家夥怎麼就信口拈來呢?

這老媼會信嗎?

那老媼依舊是麵不改色和聲和氣的說道,“無需客氣,都是同類互幫互助應該的。”

春枝一直觀察著老媼的一舉一動,發現她並沒有異常,想必是隱瞞過去了,也就放下心來,“還是要多謝你,我還想再休息一會,不知可否?”

老媼自然是笑嘻嘻的答應下來,然後一邊退出去又一邊讓她好好休息。

老媼走後,望塵將門窗關上,春枝憋著的怒火一下子就傾泄而出 “你怎能隨意對外宣稱你我是夫妻關係?要是被她們發現了怎麼辦?”

麵對一係列追問,望塵倒是優雅從容的說道:“這鎮上沒有客棧,我隻好將你送到這戶人家裡休息,老媼孤身一人,住處相對來說也較偏僻,不會引人注意的。”

春枝依然惱道,“這跟我問你的問題有和關係?”

“我將你抱著來的,老媼問起我們是什麼關係,難不成我說是朋友?還是兄妹?你見過哪對異性朋友是以橫抱的方式在街上肆意穿搜的?”

春枝一時語塞,她昏倒望塵是一直抱著她的?這鎮上一條十字的布局,他到底也是抱著她橫穿了一條街,以訛傳訛倒真是有些不好解釋。

夫妻就夫妻吧,反正不是真的。

她心裡的怒火被這解釋給壓下去了,肚子也叫了起來。

望塵將果盤推到她麵前,春枝將一個洗乾淨的葡萄塞進嘴裡,意外的甜,隨後的一串葡萄被她快速吃抹乾淨。

然後才滿意的說,“那我昏睡的這段時間你查到什麼了?”

望塵擺手道,“什麼也沒查到。”

“不應該啊,你不是神明嗎?神明也查不到哪隻妖跑到哪裡去了嗎?”

望塵有一搭沒一搭的擺弄著手裡的陶瓷杯,“我要是有穿透術,你和我就不用進來了。”

“這倒也是,神明也並非無所不能。”

望塵玩味的看著春枝,漫不經心的模樣倒是讓人有些害怕。

春枝後背感到發涼,沒了先前的笑容,試探的問,“我是說錯什麼話了嗎……?”難不成神明希望每天都被誇?

望塵說,“你能解釋一下你的身體是怎麼一回事麼?”

春枝被問的措不及防,竟不知道他在問什麼。

望塵補充道,“為什麼你屢次三番的突然昏睡過去,還讓我…找不到規律?”

聽到此話,春枝慶幸的想,幸好神明不是無所不能,不然她肯定被扒的連底都不剩。

對了,忽然想到,她還從未與望塵說過自己修煉無情道這件事呢。

猶豫了半晌,她還是覺得暫時保密。

不過他剛剛問這件事,或許可以說出來。

“三年前我在東海被一魔修中傷,從那以後每隔六個時辰我就會無意識的昏睡過去……”說這話的時候,望感受到她眼中的憂傷。

望塵頷首低眉,嗓音多了些清冷,“你早該跟我說的。”

春枝不解,他為何會因為自己的事而感到傷感?莫不是在這麼短時間內對自己生出了師徒情義?

她沒作聲,反而是拿起了床尾的衣裳給自己穿上,像是忘了對麵還坐著個男人。

望塵眼波動漾,立即轉過了身。

很快春枝便走到他身前,嘴角揚起一個笑容,“走吧,還有時間可以查。”

趙鳶鳶和今安還在外麵等著,得儘快出去與他們接應才行。

望塵走上前,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裡,緊緊包圍著,手掌上的溫度遍布全身,而春枝沒有太大反應,而是皺緊了眉,“你這是作甚?”

望塵也淡然道,“既是夫妻,那便裝的像些。”他這話說的如此理所當然,倒是讓春枝不好回答了,要是在這時候甩開他的手,莫不是就成了自己矯情?

春枝也不惱,任由他拉著。

望塵將門推開,院中有一水井,井旁有幾隻木桶,老媼正在打水。

他們走近一看,木桶裡都是些布衣。

老媼見他們牽著手走出來,臉上的笑意也都蕩了出來,“姑娘可休息好了?”

春枝點頭禮貌的回道,“多謝夫人收留,我身體已無大礙。”

老媼一聽,擺著手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我就一普通老百姓,哪裡稱得上什麼夫人!姑娘說笑了。”

春枝與望塵對望,都麵露難色,這老媼說得不錯,她確實稱不上“夫人”的稱呼,畢竟她不是人,而是妖。

春枝假笑道,“哈哈哈,您真是謙虛……”然後,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握在望塵的那雙手緊了幾分。

望塵收到了信號,朝那老媼和聲說道,“我們新婚夫婦剛化成人形不久,還有很多規矩不懂,還請見怪。”說著,身體還微微彎了下去,極有誠意的向那老媼躬了躬身,“我與夫人想在此處尋一個住處,不知老者可否能給些建議?”

老媼聽了,半信半疑的打量著他們,雖然春枝自信的覺得自己一定能打過麵前這個老狐妖,但還是有些緊張,身份一旦暴露,便會給自己引來許多麻煩。

老媼突然大聲笑起,不知真誠與否,她說道,“我們這小鎮不過剛建起來十幾年,你也看到了就那麼點位置,實在沒地方給你們安家了,倘若你們不嫌棄,也可這我在住下,反正那麼多間屋子我一個老婆子也住不完,若是覺得不好意思,那就每日裡幫我做點事就可以了。”

望塵一聽,不慌不忙的推辭道,“那會不會太打擾您了?”

老媼又說,“不打擾不打擾,我一人也寂寞,你們二人平日裡或許還能同我說說話,就當解悶了。”

望塵這才爽快的答應下來,“那就多謝了。”

春枝看得大眼瞪小眼的,她算是明白了,望塵這招大概叫“欲擒故縱”吧

老媼讓他們二人住在剛才春枝休息的那間屋子,麵向院子,隻要有人進出第一時間就能發現,倒是挺方便觀察的。

老媼大約打了三四桶水上來,全部倒在了一個大的木桶裡,春枝這才發現,老媼的左腿,好像是蹶的。

應該是年輕時受了什麼重傷,導致她現在看上去有些一蹶一拐的,十分難看。

老媼的麵容偏慈善,麵色黝黑又有些憨厚,看上去很好相處,但即使這樣春枝也不敢鬆榭下來,狐狸本就狡猾,她可不想吃虧!

她們與老媼又寒暄了幾句,望塵說要到鎮上走走,然後就拉著春枝出了院子。

院子外就是一條街道,門口對麵是一家賣燒餅的鋪子,剛才的水果沒吃飽,這會問家香噴噴的燒餅味,她的肚子再次不爭氣的叫了。

她吞了口口水,在這裡買東西不用銀子,而是等價交換,比如一隻野兔可以換一隻燒雞,一隻鬆鼠能換十根蘿卜。

而麵前的肉餡燒餅,她們卻不知道用什麼交換合適。

望塵低頭看她一眼,嘴角揚起,拉著她往右邊人多的地方走。

已經出了老媼的視線,春枝掙紮著想讓他放開手,望塵的力量反而更大了。

她壓著嗓著低聲說道“夠了彆演了,放開我!”

望塵漫不經心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也不放開

春枝咬牙切齒道,“你好歹一介神明,怎能明目張膽的耍流氓?”

望塵停住腳步,身體怔住,春枝見他肩膀顫抖起來,像是……在笑?

“你笑什麼!”

望塵抬眼看她,笑容未減,湊到她耳朵旁輕聲說,“我承認娘子確實有幾分姿色,這個流氓我就算耍了又能怎樣?”

春枝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此人笑起來,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還有三分…調戲!

春枝氣的要炸,既然力氣沒他大,手上的掙不脫,她索性抬腳朝他的腳上重重踩去。

望塵吃痛,手立馬鬆了,彎著身子雙手捂著腳,“真有你的!”

春枝瞪著他,“天道到底是想不通竟然生出你這麼個玩意!”生氣歸生氣,分寸還是有的,她說話時聲音一直是壓得極低的。

望塵的笑容戛然而止,多了些陰戾,“你也知道我乃天道所生,你如此對我,難不成是不將天道放在眼裡?”

春枝並沒有被嚇住,譏諷一笑,“天道要是把我們放眼裡了,又怎麼會降臨如此多的苦難?”

是啊,眾生皆苦,妖魔鬼怪作歲祟,雖然被封印了一部分,但存在世間的到底也是數不清。

各種天災每日都會在不同的地方降臨,當今聖上無能,民不聊生,苦難不堪,這便是天道的傑作。

望塵說不出話來,他垂歎,心裡也如明鏡似的,對於天道的所作所為,他無法反駁。

天道降生神明,是為了守護天地眾生,而此刻,天外天那些守護的,隻有仙魔兩界,而忽視了凡間。

而他,就是為了守護凡間而生。

此刻,麵對春枝的審判,他無從辯解。

人來人往之間,不知他們互望了多久,停留了多久,又沉默了多久。

後來,春枝朝他說,“走吧,辦正事。”

望塵緩步跟著她,小小的身板,纖瘦的背影,邁著的步伐卻極其沉重,像是背負重任,望塵很想就在此刻將她肩上的重擔挑起。

但他知曉,她絕對不是哪種遇到事情逃避躲彆人身後求保護的人。

她要走的路,是無人能承受,無人能理解的路。

他跟著,因為麵前有了她,也再無心看向彆處了。

天色漸漸晚了,他們在鎮上轉了一圈,因為沒有東西可以交換,他們也就餓了一整天。

最後,春枝有些精疲力竭,看著一臉從容的望塵呢喃道,“你這人不會累的嗎?”她想起當初在水榭裡時,望塵好像也是練了一整天後依舊神采奕奕,從來不見喊累喊困的。

她有些感慨,“擁有上古之力當真如此厲害麼?”

望塵睨她一眼,勾了勾嘴角,“隻不過是走了幾個時辰,還不至於如此狼狽。”

春枝的汗水將額前的碎發打濕,臉色蒼白,看上去有些虛弱。

“我是人不是神,不吃飯是會被餓死的!”

望塵看了看四周,鋪子都收的差不多了,太陽也下了山,“想來狐族在太陽下山後就不會再出門了,我們也回去吧,明日再來打探。”

春枝用袖口擦著臉上的汗,妥協道,“那回去吧,餓一天了”然後朝望塵丟去一個傲嬌的表情,“待會你問問那老媼家裡有沒有食物,我快餓死了!”

望塵笑出聲,“你怎麼不自己去問?”

她已經走出幾步,望塵緊緊跟著,聽見她頭也不回的說,“我這人嘴笨,萬一露餡了怎麼辦?”

“你現在倒會貶低自己了,早些時候你不一句也不讓我麼?”

春枝道,“讓你去就去,彆忘了,雖然你是上古神,但現在我依然是你師父!”

望塵笑而不語。

春枝又追問他,“你是上古神,那你是不是活了好幾萬歲了?”

望塵用無名指敲了敲她的頭頂,見春枝捂著頭表現出痛苦,他才說,“你覺得我長得像幾萬歲的樣子嗎?”

春枝摸著下巴對他從上看到下,“確實不像,但你也不可能隻有二十歲吧?這具身體也不是你的吧?”

望塵雙手背朝後,懶散的回道,“這具身體十七歲時,我覺醒後被送到了他這裡,原本他已經死了,是我借用了他的身體附著了我的靈魂。”

春枝驚訝的纏著他繼續發問,“那就是說你原本不長這樣?”她露出一排整齊的大白牙笑到,“那你長什麼樣?是不是滿臉白胡子的老頭模樣?”

望塵看她,無奈極了,“我就長這樣,在覺醒之前我是不存在的,沒有容貌沒有身形,在一個虛無縹緲的時空裡度過了一日又一日,直到這具身體給予了我存在的理由。”

聞言,春枝愣了愣,“那你是不是很寂寞?”

望塵不置可否,繼續走向前,變成了春枝跟著他,她不死心的問,“難道你沒去過天外天?我聽說那是所有神明居住的地方!”

望塵搖頭,“我生下來,便在這了。”

春枝笑道,“照你這麼說,這具身體十七歲時你覺醒,那是不是說明你今年才三歲?”她說話間還抬起三根手指在望塵眼前搖晃。

望塵覺得她煩了,給了她一個無奈的眼神後,步子加快了。

他們回到小院中時,那老媼已經將所以衣服都洗好晾好了,整整齊齊的一排掛在這鐵線上。

讓春枝奇怪的是,雖然天色已經黑了,但睡覺的時間還早,為什麼老媼在屋裡不點蠟燭呢?

她剛想開口去問望塵,就感受到自己的手又被他握了起來。

原來是老媼提著燈籠出來了。

老媼眯著眼睛看她們,“這麼晚才回來啊?”

望塵點頭柔聲道,“新鮮的東西挺多的,一時忘了時辰。”

老媼:“哈哈哈,第一次來不稀奇,但下次可不要太晚了。”

這老媼說話間,分明帶著不善,比起白日裡那個樣子,多了幾分防備。

春枝生怕她看出來什麼,一直笑而不語。

望塵倒是不慌不忙,握著她的手又緊了些,春枝感到片刻安全感。

“多謝提醒”說著便有些害羞的笑了“不知家裡可有什麼吃食?我與夫人餓了一天了,初來乍到,身上沒有什麼可以交換的東西……”

老媼提著燈籠走近了幾分,麵色凝重,春枝不由的捏了把冷汗,老媼忽然開懷大笑,“哈哈哈,當然有,還剩一隻野兔,我給你紅燒了吃”然後轉身向一間小廚房裡走去,“等著啊,馬上就好!”

因為湊的近了些,春枝才發現燈籠裡的不是蠟燭,而是許多會發光的螢火蟲。

她對著望塵小聲說道,“看來狐狸怕火。”

望塵也見怪不怪,“狐狸本身就是怕火的,就算修成了人形也是改變不了本性。”

春枝“今日在街上我就沒看見哪家鋪子用火的,但為什麼她們的食物都是熟的?”

“不清楚”他壞笑著看向春枝,“不如你跟進去看看?”他指了指廚房的方向。

春枝倒真有些想進去,隨即就拉著望塵往廚房走。

望塵看著十指相扣的手勾了勾嘴角,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原來狐狸真的不用火——因為她們都吃生的!

至於為什麼看上去像熟食,那是因為狐狸為了美觀在上麵施了法術,將食物變成了看上去的熟食,但實際上咬一嘴你就會發現,裡麵的肉都是血淋淋的生肉!

春枝忍著惡心,跑出來廚房。

簡直不忍直視!

老媼發現了春枝的異常,露出了懷疑的表情,望塵解釋道,“夫人身體一直不適,還請您勿怪。”

老媼端著生兔肉,牽強的笑笑。

望塵跟了出來,扶住她的前臂:“沒事吧?”

春枝喘了口粗氣,“沒事,隻不過這頓飯我是吃不下去了 ”

“要實在難受,便回屋睡著。”

春枝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聽見他說,“一切交給我來應付。”

春枝有所動容,好像從已月去世之後,就沒人像如今這般關心過她了。

人人都說,“你是已月的徒弟,應該有很大的本事,要擔付起凡間存亡的重任”

“天界那群家夥不頂用,還是得靠你啊!”

“你不是說你是凡間第一嗎?那這麼幾隻小妖,你一定能抓住,對吧?”

無人會說,“春枝姑娘,躲我後麵吧 ”

無人會像今天他一樣對她說,“你去屋裡睡著,一切交給我來應付。”

她曾自詡,凡間裡她說是第二無人能說自己是第一。

她也確實厲害,那麼多年,一直無人能打敗

已月死後她深居簡出,很少有人能見到她,但她天下第一的名號也沒人能動搖。

春枝習慣了萬事自己扛,習慣了向前衝。

能力越強,責任越大。

而今天,她聽見有人讓她躲身後。

有些可笑,但她不能笑,因為說這話的人是上古神。

春枝失了神,隻感覺到心臟處好似有一絲刺痛感,很快就消失不見。

她穩住身,拂了拂衣袖,保持鎮定自若的樣子,“不用我還是回去吧,以免引起懷疑。”

“彆勉強自己。”他聲音極其沉定,除了略有一絲沙啞之外分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見春枝堅定的點點頭後,他才歎氣妥協。

老媼已經將做好的兔肉放到木桌上,雙手在腰上的圍兜上來回摩擦。

他們坐下後,老媼撅著腿往外走,“不打擾你們用餐了,還勞煩你們吃完後替我收拾收拾。”

望塵與春枝同聲,“那是自然。”

老媼放下心來,朝自己的房間去房門被關上後,春枝嫌棄的表情再次表露出來。

兔肉已經被法術掩蓋成紅燒樣式的了,看上去色澤鮮美,十分誘人,但她是萬萬不敢吃的。

她兩手捧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水才覺得如釋重負

望塵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兔肉,瞧見春枝秀眉輕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著他。

“你要吃?”

望塵挑了挑眉尾,“不可以麼?”

春枝將杯子摔似的砸在桌子上,“生的你也吃得下去?”

望塵唇邊勾起一抹笑,“不吃難不成等著餓死?”

春枝愣住,肚子已經被餓扁了,但生食她確實是吃不下去。

就算當年為了尋到某樣東西長途跋涉千裡的時候,她也沒吃過生食。

她歎氣道,“照這樣下去,不出三日我就會被餓死!”

望塵將兔肉放下,袖子一揮,三盤香甜可口的點心整整齊齊的擺在她麵前

望塵說,“知道我家娘子矝貴,幸好我早有準備。”

雖然有被冒犯到但命更重要。

她顧不得懟他了,一塊接一塊的吃了起來。

望塵則是在一旁給她倒水,以免她噎著。

她吃到一半,見望塵不為所動,然後說,“神也是可以吃飯的。”

因為他不吃,顯得她像餓死鬼一樣。

望塵看出她的小心思,一臉為難的拿起一塊桂花糕,“看在你這麼希望我吃的份上,勉為其難的嘗嘗吧。”

春枝翻了個白眼,心裡罵了幾句,為什麼不敢罵出來呢,當然不是因為害怕他,畢竟相處一天了也沒發現他生氣過。

自然是因為,向美食低下了頭。

她怕望塵下次不給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