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歲的少女和十多歲的少年天天在一起上下學,被父母輩打趣,被朋友們起哄會怎麼樣,栗倦舒心知肚明。
因為她親身經曆過。
兩家挨得極近,雖然周京也家裡是從內陸遷過來的,但也都是他們出生前幾年的事了,所以在他們出生後,一男一女讓兩家人一合計,玩笑般的撮合起來,天天逗這個:“倦倦,未來京也做你老公好不好呀。”逗那個:“京也,倦倦漂亮嗎,喜不喜歡她呀。”
經常讓他們在一起玩耍,扮家家,培養感情,他們則是在後麵偷笑拍照。
但是兩個小孩子也隻在一年級前會被逗得麵紅耳赤,到後麵就都學會了充耳不聞,兩家大人好一陣失落。
這些絲毫不影響他們之間的純友誼,令人豔羨的青梅竹馬,門當戶對。
小學兩個人家長都讓他們上的公立,讓他們多交些純友誼的朋友們,畢竟到了更高年級,就更多的是帶有目的性的交誼。
這個時期,兩個人都很受歡迎,從小就嘴甜愛鬨的周京也深受老師喜愛,而穩重可愛富有呆萌差的栗倦舒也總是被老師們冠以各種班級管理職位。
學生們對栗倦舒敬畏之情多於親近,而隨和漂亮的周京也身邊總是圍著男男女女,爭先恐後把手中的玩具和零食送給他。
也有不少小女生課下苦惱偷問栗倦舒要怎麼才能吸引到他的注意,或者請她轉交做朋友的小信件。
到了五六年級,情竇初開的年紀,栗倦舒依舊是老師眼中的天之驕子,可靠的班乾部,對一切示好行為都禮貌拒絕,令老師們寬慰。
而依舊漂亮嘴甜的周京也卻讓他們頭疼無比,嘴甜讓他追求者無數,他也不拒絕也不接受,似乎極為享受,惹得老師不得不多次約他談話,讓他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向他的好友栗倦舒學習。
“但他怎麼可能,反倒是振振有詞說自己是班長的對照組,這樣不是更能凸顯班長的魅力嘛。而且還說我這樣的人活著太累了,人生要及時享樂。”栗倦舒談到這個時期,臉上帶著笑,像是沉浸在過去的歡樂時光,喬謠聽的也認真,這是她未參與過的好友的過去。
“那他最後怎麼樣了?”喬謠問她。
栗倦舒聳聳肩:“就那樣吧,從小到大他倒是始終如一的性格。”
“那你有沒有一點心動過。”
喬謠這個問題讓她陷入沉默,看她這個態度,喬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剛想岔開,就聽她說:“當然,那麼漂亮的小男孩,誰會拒絕得了。”
語氣裡倒是聽不出她的失落,反而釋懷和苦惱更多:“所以我就說,不要搞什麼青梅竹馬嘛,一方總是會被誤導,然後喜歡上另一方,不過好在初中我就沒再這樣想過啦,可能我的喜歡真的很淺薄,而且很苛刻吧。”
她想,可能是從那時候開始兩個人的人生和性格就已經完全定型了,而她的自我保護機製,很好很及時的為她上了保護層。
初中,兩個人告彆了公立小學,轉進了更符合他們階層的私立學校。
小升初的暑假,栗倦舒天天在自己臥室的露台上看到偷摸出去的周京也,便在一次家庭聚會時隨口問了他,得到了好友悄咪咪對她說。
“倦倦,我談戀愛了。”
說完,他就盯著栗倦舒,緊張地怕她下一秒就去告發,沒想到栗倦舒噗嗤一聲笑出聲:“我就知道。”
這個態度讓周京也大大鬆了口氣放鬆下來,拉著她在角落好一頓吐槽,說自己的小女友多纏人,每天都要和他打電話,一周要見三四次麵,還讓他和她保持距離。
提到這個,周京也就皺眉不滿:“我怎麼可能疏遠你,所以我就解釋說我們是從小到大的好友,結果她就哭了,煩死了。”
栗倦舒倒是沒什麼想法,抿了一口奶,一口驚豔,便噸噸噸喝完,一擦嘴沒了興趣,隻‘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她沒說自己前幾天收到幾封沒有署名的消息,讓她離周京也遠一點兒,消息裡女孩的嬌憨讓她包容地想:“真可愛的小女生。”
“所以你從那個時候,就已經不喜歡他了吧?”喬謠在知道好友有多嚴重的情感潔癖後,恍然大悟,隨後嫌惡道:“該死,當時就不該給他幫助的,小小年紀就這麼不潔身自好,我的寶要受了多大委屈才答應了他的追求,都怪我。”
看到好友的自責,栗倦舒握住她的手笑了:“怎麼可能,我也有惡趣味,雖然不怎麼喜歡他了,但是也想試試實現小時候我的心願,也算是滿足啦,你看,我現在什麼都沒失去。”
“不過,怎麼會因為那一件事就不喜歡他了呢,還是要循序漸進的失望吧。”她繼續開始講。
初中開學前一個星期,栗倦舒收到了周京也的一條消息:“分手了。”
她發了個問號過去,很快那邊就請求視頻通話。
栗倦舒把手機擺在書桌前的支架上,麵前攤開的是初中的書,她在預習。
鏡頭裡首先出來的是大片的湖泊,湖泊上盛開著蓮花,是他們彆墅後麵連著的人工湖。
但很快,那張漂亮勾人帶著肆意的臉代替了湖泊,栗倦舒有些遺憾,她收回視線,低頭勾畫著知識點問:“說吧,怎麼回事。”
“不是吧,班長,你居然還在學習。”那邊傳來周京也大驚小怪的驚呼聲,栗倦舒筆頓了頓,聽他的語氣,她該擔心的人應該不是他。
她煩躁地點了點書,對方很快就正經起來。
“嗨呀,就那事唄,我覺得很無語,怎麼還管我交的的朋友,覺得她管得太多,加上我有點厭煩她一直嘰嘰喳喳,還有馬上就開學了,就提了分手。”
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通,完全沒有失落,反而更多的是慶幸和放鬆愉悅:“我就說,我要去xxx國際部,你要去第32中學,異地不好,就這樣吧,祝你學習蒸蒸日上。”
“你傷害了她。”栗倦舒把視線分給他,認真地說:“你太隨便了,周京也。”
“啊?我夠和藹了吧!”周京也驚詫指著自己,對她的指責很是不滿:“喂,我才是你的朋友哎,你不站我這邊,而且我也被騷擾的很煩很痛苦啊,她已經給我發了無數條消息,拉黑了還用小號騷擾,精神都快崩潰了。”
他嘟囔著:“完了,倦倦,她又發來好友申請了,我是不是要換個聯係方式才行啊。”
栗倦舒垂下眸,拋下一句:“自己解決。”就掛斷了電話。
她現在想想,那時候的她心裡應該就已經埋下了一顆種子吧,就等著破土而出,再徹底爆發死掉。
初中生活依舊是那樣,相比於靠學習和家世樣貌出名的栗倦舒,純靠外貌和花心出名的周京也更有談資,兩個人沒有分在一個教室,栗倦舒也不得不天天聽著來自班裡同學討論的八卦,十有八九關於他。
目前為止談了幾個,名字叫什麼,打賭談多長時間,最長的時間就是一個月。
在這層不怎麼光彩的談資下,栗倦舒的名字也被頻繁提起,幾乎每一任周京也的女朋友都會來她的班級門口看她,要不是放狠話,要不是刻意接近討好或暗中誣陷。
不過往往不幾次後就會把她們全部的怨氣發給一個人——周京也,畢竟他才是矛盾主體。
所以初中部流傳很廣的一句話——流水的女友,鐵打的栗倦舒。
這一切,栗倦舒都不怎麼在意,她越發麻木,或許第一次被挑釁她還會覺得對方有點大病,但後來,她就隻剩下一個念頭:好可憐,她們好可憐,自己也好可憐。
小學沒有交到好朋友,初中也沒有,畢竟大家心智都不成熟,更願意聽風就是雨,再加上栗倦舒渾身上下散發的學霸王氣和冷淡,就足以拒人千裡之外。
喜歡她的男生們也都隻能遠觀,嫉妒著光明正大待在她身邊的周京也,既有無數女友,還有栗倦舒。
栗倦舒也勸過他,不要總是把彆人的真心當玩具,會反噬的,周京也也總是口頭答應,隨後又滿不在乎打破承諾。
最嚴重的一件事是,周京也的名聲傳到了校外,他吸引到了一個女混混,但他對她不遠不近,吊著她也輕視她,最後答應她又拋棄了她,讓她的嫉妒和憤恨越發膨脹,最後做出了無法挽回的錯誤——找人堵了栗倦舒。
說來好笑,她以為栗倦舒是軟柿子,惹不起周京也,就挑他身邊人下手。
而且,栗倦舒已經很少與周京也一同下學,他總是有各種人陪伴,但又在兩個人相處時堅持說自己隻有栗倦舒一個好朋友,其他人都是假玩,誰都比不上她。
摸清楚了她的放學規律,那群人提前埋伏。
好在栗倦舒父母對她要求嚴格,請過專門武師,讓她得以脫身,以自己的校服外套裙子被撕扯壞和頭發揪掉一把結束。
“我去,TBD,這是校園暴力吧!一群害人之馬,傻x。”喬謠麵色漲紅,唰地站起身,在房間裡對空氣揮拳:“周京也和那女的都是臭傻x!!該死!”
“後來,她們入獄了。”栗倦舒本來無意提到這件事,算是她平順生活上最大的一個坎,但現在提出來,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對朋友的行為感到好笑。
栗倦舒當然沒有那麼好心放過她們,她伴著無數人驚詫的眼睛跑回學校保衛處,剛好遇到了被女友挽著胳膊出來的周京也。
她無暇顧及他甩開女友的胳膊向她大喊,奔來的舉動,她隻有一個念頭,讓他和那群女的都去死。
這件事解決的很順利,她進了保衛處,拿出手機冷靜打了電話給家裡人,周京也被她隔在門外,最後,兩家父母匆忙趕到,帶著警察去抓捕逃走的混混們。
這期間,四個家長牢牢圍著栗倦舒,對周京也和他的小女友不聞不問,忙著筆錄口供,與那幾個混混家長聯係判罪。
“跪下!”周家夫婦毫不忌諱這是在警察局,嚴厲出聲,而那個小女友似乎想說些什麼,也被他們冷漠的眼神嚇到,退在一旁不再出聲。
周京也毫無怨言,直接跪在被栗母緊抱在懷裡的栗倦舒麵前,吊兒郎當的表情不在,沉聲說:“倦倦,栗倦舒,原諒我……,栗叔叔,木阿姨,對不起,是我的錯。”
這件事的最後,兩家重歸於好,栗倦舒也原諒了周京也,周京也也如他諾言一樣,和一切曖昧女生斷了關係,很是清淨了近半年。
兩個人再次同行,天天被接送回家,似乎回到了小學。
心中的小芽長成大樹。
但這怎麼會讓一個海王收心呢,他終於忍不住重蹈覆轍,信誓旦旦絕不吊人,隻真誠交往,會排除栗倦舒周邊的一切危險
栗倦舒對他徹底失望,心中的大樹枯萎,隨他吧。
她保持沉默,為他每一次出行打掩護,同時她不再隻看著一個人,開始擴展自己的社交圈,有了其他的朋友。
自那件事後,她身邊就沒了閒言碎語的人,過得很是順心,順利升上高中部,在這裡,是她和周京也成熟的搖籃。
周京也終究紙包不住火,再次交女朋友們的消息傳進了兩家家長的耳朵,他們發覺事情的嚴重性,從小約好的婚姻也被他們重視起來,栗倦舒的能乾和穩重他們是看在眼裡的,周家隻有一個不成氣的周京也,兩家知根知底,是再好不過的利益夥伴。
所以周家需要栗倦舒。
他們在初升高暑假聚在一起,詢問兩個人意見,並且已經把栗倦舒當做大人來看待,給她列出了種種好處,比如,姻親後,周家的產業交給她打理,周京也可以隻做一個她的附屬,每月分紅即可,同樣的,栗家也要有股份給周家。
栗倦舒幾乎是立刻就有了斷定,在周京也還嚷嚷著兩個人隻是朋友,他們限製了他們的自由時,她簽下了字,答應了。
引來周京也的驚愕,隨後是他麵色煞白,六個人中四個人很滿意,一個人還在思考著利益,一個人則是追上去大聲質問。
沒有人理他,在乎他的想法,他也來了氣,一個暑假都沒有聯係栗倦舒。
栗倦舒毫不在意,她對於情緒的把控向來很強,割舍掉可有可無的愛情萌芽,她心中的天平偏向權力,她毫不猶豫做了選擇,周京也隻是順帶的,她對於有一個名義上的丈夫沒有異議,兩個人還是朋友就行,她不會靠近他,他亦然。
畢竟生意上她不想有更多差錯。
高中兩個人在父母安排下進了同一班級,周京也打定了不會主動找她的想法,她也不在乎,反而靠著穩重踏實吸引了更多心智成熟的,誌同道合的朋友。
同時,她也開始接手一點兒家裡的產業——在周京也還換女友如衣服時。
周京也看她毫不在乎自己,說不難受是假的,像是賭氣一樣,他也開始交朋友,比如林澄,與他很相似的一個人,陽光開朗,關心任何人,但最大的不同是,他進退有度,點到為止。
應該是聽了周京也說過的什麼過往,林澄竟有意無意想要進入她的世界,向她的朋友們打探她的消息。
她無意連坐其他人,所以對林澄多有寬待。
不知道哪一天,林澄和周京也大吵一架,也有一段時間的冷戰,她去安慰林澄,發現他也不是很在乎,也就簡單說了幾句不再關心這件事。
學校裡是有特招生的,栗倦舒和其中一個叫單憐的特招生關係很好,單憐學習很好,待人溫文爾雅,總是一個人靜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與她不相上下,追逐超越對方成為第一。
所以兩個人的‘打架’也就格外引人注意。
栗倦舒沒想到周京也動了真格,果然沒有和她說過一句閒話,最多就是僵硬地交作業:給你。
除非出現比她更優秀的人,栗倦舒可以篤定周家不會換人聯姻,而那個人,應該不會出現。
所以她也不刻意維係二人關係。
單憐和她之間的關係越發親近,甚至到了可以約著出去學習,栗倦舒去他家裡學習的地步,班裡的流言蜚語四起,但礙於兩個人絕對碾壓,也就是口頭說說,老師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事實就是,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在高一升高二的暑假。
單憐先開的口,但即便是這樣,他也是極為冷靜克製分析:你是我目前心中唯一的悸動,我深知我們的天差地彆,這段感情注定沒有結果,你我都過於冷靜自持,我卻依舊想要給自己一個暫時的夢境,暫時的得到你,我說這些不是為了獲得你的同情,而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想讓你知道,現在說你是我今後唯一的喜歡還太過自信,我想說,現在的我,很喜歡你。
“我去,這個人有點意思。”喬謠瞪大眼睛,好久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栗倦舒也綻放出一個真心的笑,放鬆道:“他說的我完全正確,我們可能隻是短暫的精神相碰,便火熱到想要和對方來一場明知道結果卻無怨無悔的戀愛。”
“那他現在……”
栗倦舒抿抿嘴搖頭:“我不知道。”
兩個人即便是戀愛,也絲毫不鬆懈對彼此的追趕,成績依舊穩占前二,但他們周邊的氛圍,已經被有心之人發覺,並且感歎學霸才是有靈魂共鳴的人啊!
他們如同每一對情侶一樣,一起上下學,漫無目的在大街上閒逛,給彼此準備驚喜,牽手,擁抱,親吻……
但很快,這段戀愛迎來了它的日落,周京也似乎是找到了報複她的方式,告訴了栗父栗母。
應該是個很陰沉的下午,在大街上歡樂的小情侶一同坐進了一輛豪車,距離高二暑假還有半個多月。
未達一年的戀愛以單憐被栗父栗母出資國外深造結束,兩個人沒有像偶像劇裡被拆散的男女主一樣抱頭哭著說:等我。
栗父栗母給他們足夠的告彆時間,在送他去機場的路上,兩個人依舊還能笑著討論最近一次考試的試卷題,直到他們有了單獨的相處空間。
單憐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讓她麵對自己,兩雙同樣清澈的眼睛碰撞,但他們都知道,平靜之下是無法說明的黑泥,互視良久,栗倦舒開口:“好好學,可彆到了國外就玩物喪誌了,我可是會一直進步的。”
單憐依舊沒說話,而是看了她很久很久,熟練把她拉進懷中,這個姿勢他們曾做過無數遍,尤其是冬日,栗倦舒最喜歡窩在他的懷裡聽他讀書講題。
而此刻,這個懷抱竟生了不少尖刺,雙方都感覺到疼痛。
她看不清單憐的表情,隻聽到他說:“你該怪我的,倦倦,我早知道我們遲早會有這麼一天,我們的開始就是錯誤的,我卑劣地用了這個方法和你再不相見,但我沒想到,我真沒想到我們會是這樣的方式離開,我對你的喜歡絕不參雜任何利益,但這真的,誘惑太大了倦倦,不要恨我,不要再見麵我們就是敵人,我不想,我不想……”
栗倦舒什麼也沒說,而是抬起手回抱住他,安撫般的拍拍他的肩:“你的選擇,無悔就好,你還會遇到另一個人,另一個讓你心動的女孩,而我,也會,我們相處過一段獨屬於彼此的,第一任的時光,就已經很好了。”
她想,她才是卑劣的,她連談戀愛,都要嚴格按照她的第一次,也必須是對方的第一次的標準。
“好遺憾,有點想哭,這種純潔的愛情我好久沒見過了。”喬謠雙手捧臉,滿是遺憾:“所以你們沒有聯係過彼此了對吧。”
栗倦舒點頭,在他離開時,栗父栗母就已經徹底切斷了兩個人的聯係。
而罪魁禍首周京也,反而開始頻繁找她,話裡話外都是勝利者的炫耀:還說我談戀愛,你不是也一樣忍不了?婚姻解除吧,那樣你就可以隨心所欲談戀愛,我也不會破壞了。
栗倦舒毫無動搖,專注寫作業,碰了一鼻子灰的周京也隻能放下狠話——你談一個我告一個!看誰拗過誰!
她也在父母拆散她和單憐時很疑惑,為什麼大家對他那麼容忍,而自己隻談了一個,就要被迫好聚好散。
栗父栗母給的回答是:你才是我們兩家的核心,他遲早要到你身邊輔助你,我們要的隻是結婚,牢固的姻親,周家那邊雖然對周京也很失望,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媳婦也是風流成性,你再等等,倦倦,再等等,忍忍,等你站穩了腳跟,婚後你們也可以很自由。
栗倦舒明白了,她沉默地走出書房,壓下那一句——就和你們一樣,各自情人無數嗎,可那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高中的周京也和栗倦舒算是關係冰點時期,大學也是一個城東一個城西大有老死不相往來之勢。
而大學,才是栗倦舒根本不想提起的一段往事,也是最為著名的,在上流社會流傳的她的往事。
愚蠢而惡心的破冰在周京也第一次和女生出去過夜後。
他打電話給栗倦舒,請求她幫忙買合適碼數的衣服,包括內衣。
當時她在圖書館如同五雷轟頂,早上服裝店沒有開門,她跑了一家又一家,給他送了過去,得到了他的感激,他接過時,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又被屋內嬌柔的女聲喚進去。
而她在關上的房門外,看著手掌,惡心感讓她衝進公廁,那是她第一次明顯開始排斥周京也的接觸。
但她不能發瘋,原因無他,她想,她應該適應這些的,就像栗父栗母說的那樣,忍。
次數變得頻繁起來,周京也也從開始的道謝到後麵的理所當然,栗倦舒則直接派了跑腿過去,結果後期每一個跑腿都拒絕再接她的單子,哪怕價格再高。
也試過請前台送過去,得到的是周京也打電話的威脅,他似乎終於找到了栗倦舒的弱點——堅持和他結婚。
他開始指使她做一切事情,大肆宣揚她對他喜歡的深沉。
忍。
她也會出言諷刺他,說他惡心又下賤缺愛,她很少這麼刻薄,兩個人相看兩相厭,卻又不得不像被捆綁在一起的螞蚱。
因為她的手段和決策,那群還在無所事事的上流圈子少爺公主們,都無法明麵對她嘲諷。
而周京也在不知道哪一任女友或者兄弟的教唆下,竟開始接手家裡的部分產業,這才真正讓栗倦舒感到有些慌和更多的惡心,她忍了這麼久,不能在最後階段失去這一切。
後來,他們被綁到了一嗖巨輪上,對方想要他們的命,似乎是周京也又惹了什麼人不爽快,這些人都是不要命想拉他們下地獄的。
栗倦舒才發現,自己居然總是被周京也牽連,第一次,第二次,他克她。
她在輪船上決定了,真的活下去,她要解約,她會自己把家產打理得更好。
下定了決心,她不再去關注周京也,而是專注於自身的解脫。
……
結果是他們成功獲救,得益於繼承人培養手冊中,栗倦舒滿分的逃生經驗。
那件事的確過於轟動上層社會,所以才會讓周京也產生了吊橋效應,才像是真正看到她一樣,追求她。
而她提出的解除婚約,也被周京也瘋狂反抗,當時不要的人是他,現在不要的還是他,他真的克她。
想通這一點,她越發疏遠周京也,周京也多次作妖無果,也驚恐地發現原來他以為的能一直牢牢抓住栗倦舒的周家家業,她不想要的話,一切對她來說都是不值得多看一眼的阻礙。
可能男人就是賤,她越避,他越逼。
直到最後,他用儘手段也沒有換來栗倦舒的一次駐足。
多次公眾求愛,被栗倦舒甩巴掌;雨天跪在宿舍樓下求情她原諒昏倒,而她輕飄飄打著傘,視若無睹他伸出的手,輕快去圖書館學到天明;請求他身邊的同學好友給相處的機會,也總會在看到他的一瞬間轉身離開……
找到了宣泄口,栗倦舒罵的毫不顧忌以往的交情,諷刺他臟,爛黃瓜,罵他賤,他的每一次靠近,她都要洗好久的澡,惡心他讓她做的那些不齒的事情,她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和他做了青梅竹馬,人生汙點,他克她,他配不上她……
他每天準時準點出現在他的宿舍樓下,手上端著飯,從開始的外賣,到親手做的,無一例外,全被她倒掉扔掉,或是扣在他的頭上。
周京也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醜,他沉默著接受一切,再一次斷了所有的桃花,就像初中那次,但栗倦舒毫不動搖,她隻覺得惡心,每一次他靠近距離一米以內,聞到他身上的氣味,她都要嘔好久。
在巨輪上隔著衣服拉著他的胳膊跳海,也讓她在找到一座島後乾嘔了好長時間。
可能是兩個人在島上生活了半個多月,才導致了這一切。
喬謠轉學過來,她不清楚兩人隔閡,被周京也捷足先登看到了他的堅持和可憐,便為了好友的幸福幫他出謀劃策。
後來知道了淵源,便遠遠避開對他吐口水。
甚至快意地說,不如你也多談戀愛,讓他給你買這買那,我看他也是賤骨頭得很。
但她也清楚,栗倦舒不會這樣做,因為她最惡心這種人,不會為了惡心彆人而讓自己更惡心。
後來,周京也一身傷出現,強硬把刀塞進她的手裡,往她手上撞,臉上也滿是細小的刀痕:我把臉劃破了,手也劃破了,塗上了血,我的血是乾淨的,這兩處乾淨了,看我一眼……
又在周父周母的請求和家產加碼下,栗倦舒沉默著答應了他,當時追求的時候過了八個月。
後麵的不再多說,栗倦舒是抱著等他原形畢露就順理成章解除婚約的目的,但她沒想到周京也能做的這麼徹底,他動用了關係轉學,把過去的一切都處理的乾乾淨淨,每天雷打不動接送陪她上課,看起來是越愛越深的深情浪子回頭模樣。
牽手,擁抱,親吻,一切發生的都很艱難,要克服內心的惡心感,她不願讓自己委屈,多次想要分手,但都被周京也卑微的姿態和自虐的行為堵了回去。
所有人都感歎,這是多麼典的浪子回頭,他們甚至開始覺得栗倦舒不知好歹,喬謠嘲諷他們是嫉妒的腦仁占領高地了。
周京也也開始尖酸刻薄對待每一個接近他的女生,很快,他身邊就清淨下來。
栗倦舒不為所動,反而更冷漠地覺得,他明明有這種能力,為什麼以前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像個發·情的公·夠
人心是肉長的。
一年零一個月,周京也再次試探著牽手。
一年零五個月,周京也試探著擁抱。
兩年整,周京也試探著親吻。
親吻後,栗倦舒吐了要有半個多小時,周京也臉色蒼白著為她又割腕,鮮紅鐵鏽味的血塗在嘴唇上,他想,他全身上下應該隻有血液是乾淨的。
“活該,我覺得還不夠爽。”喬謠的拳頭捏了又鬆,最後長歎呼出一口氣:“幸好咱遠離了他,是看一眼就覺得要得星病的程度,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她可算是知道了周京也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傷疤哪來的了,至於他新添的傷,就不必告訴栗倦舒了。
“我估計在這裡待個一周就回去了,那邊我還是不能離開太久。”
栗倦舒最後說道。
輕描淡寫把他們多年的糾葛濃縮在這次談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