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很快就過去了,一眨眼的時間,曾夢璃和何夢錦覺得自己作為運動員的這條道路上都成熟了很多。從小主力正在逐步成長為大主力的候選,曾夢璃還成為了東京奧運會p卡強有力的競爭者。
在國乒一年一度的春晚上,大家都玩瘋了喝瘋了。唱歌跳舞雖然都很尬,但相聲勉強能夠入耳。推杯換盞間曾夢璃就喝多了,來這以後參加這麼多的比賽,這麼多的訓練給她的壓力也很大,既然是過年的放鬆,那就貫徹到底。
在座位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胡言亂語,拉著何夢錦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而且就快分不清這裡和現實了。何夢錦怕她說錯話,趕緊攔著她不讓她再喝了,但實在攔不住一點。因為已經快進到了晚會的最後階段,大家也都醉醺醺的,場子不能冷下來,都叫著樊振東的名字讓他上去唱歌。
“那我唱十年吧。”
曾夢璃聽到熟悉的聲音,仿佛被點了醒穴,終於清醒過來了一點。她想起,在現實世界裡聽到樊振東這首歌已經是2022年了,甚至她喜歡上這首歌都是很久之後,但是老天待她不薄,又給了她一個機會來到時間線的最開始,重新和所有的故事相遇。再次給她這個機會,去聽小胖唱這首歌。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聽到這的時候曾夢璃突然有點想哭,歌詞戳中了她,心中憋悶已久的情感仿佛正借著這首歌奔湧而出,曾經在現實世界裡去過天壇東路50號,去過物美,去過澳門和西安。不為彆的,就是想看一看他們曾經生活過打過比賽的地方,看一看他們也看過的風景。
“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隻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樊振東還在唱,曾夢璃的淚水早已經噙滿了眼眶,不敢再看樊振東,半仰著抬頭看向有聚光燈灑下來的房頂,她覺得這個時候哭特彆不好。
如果有一天一定要回到現實世界,那這裡發生過的一切,隻是她自己和何夢錦的一場夢,都成為虛妄的過往,隻有她們記得,所有人都會忘記,都不會知道她存在過。在那裡她和樊振東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問候也許都沒有,他們甚至也沒有認識過十年,沒有正式的見麵。她知道樊振東不過十年,樊振東並不知道她是誰。
越想越難過她有些堅持不下去了,趕緊拿起一杯酒喝下去壓一壓。何夢錦看到情緒非常反常的曾夢璃,看到台上在唱十年的樊振東,知道她又在為這個死男人傷心了,她也不勸,她知道曾夢璃在想什麼,於是也拿起一杯酒,和曾夢璃喝完的空杯子碰一下,仰頭喝下,啤酒順著喉嚨往下流,有些不屬於她體溫的冰,才覺得有些真實。
曾夢璃酒喝的太急又有點醉了,她衝到剛唱完歌下來準備去外麵透透氣的樊振東麵前,什麼都不說,就盯著他,眼中還含淚。樊振東看的莫名其妙以為她有話想和自己說,剛剛伸出手想要拉住曾夢璃的手臂帶她出去,曾夢璃就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抱了上去,嘴裡說著
“樊振東,你知不知道我最想嫁的人就是你了!”不給樊振東回答的機會她就搖搖頭嘟囔著,“可是你根本都不知道,以後也不會知道。”
一邊說著,兩行熱淚就往下滾,樊振東感覺到胸前的衣服濕了,趕緊把她拉開伸手把她臉上的眼淚抹去。曾夢璃迷迷糊糊的也想去抹眼淚,伸手間和樊振東停留在她臉上的手相觸,突然就覺得不想要哭了,睜開濕漉漉的眼睛望著樊振東,模糊的視線裡他的臉也有些看不清,兩個人對視著,周圍的聲音也降到最低,充耳不聞。帶上記憶的發條,此刻曾夢璃好像回到了現實世界作為自己再與2019的小胖相遇。
“樊振東我不想再被時間空間束縛了。”要麼說醉酒會放大每一個人的情感呢,曾夢璃也不管是在哪,反正她已經不清醒了,直接往樊振東身上跳,兩條腿試圖掛在他腰間想要緊緊的貼在樊振東的身前,這動作把樊振東快嚇死了,下意識的就反應雙手把她接起來,摟住她的腰怕她掉下去。
緊接著又意識到在公共場合,大家都因為曾夢璃的發瘋而紛紛起哄尖叫,曾夢璃醉了可是他沒醉,他沒辦法裝作聽不見不被影響到。想要把手收回來,又怕她真的掉下去摔了,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伸手也不是收手也不是。
另一邊曾夢璃還在耳邊絮絮叨叨個不停,“小胖啊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喜歡你很久很久了,早就喜歡了,比你以前吃醋說的那些小哥哥都早,你每場比賽我都有看的~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我最~支持你~啦~”曾夢璃說到最後直接雙手捧住樊振東的臉,樊振東擠在一起的臉紅撲撲的還蠻可愛,嘿嘿。
樊振東實在受不了這種氛圍了,求助的看向身邊的人,結果大家全都是壞人,都是看樂子的,沒有一個幫忙給個建議的,都在起哄發瘋,還有喊“嫁給她”的,樊振東一張臉都紅透了。最後還是劉國梁出來主持大局,“那個小胖啊,既然拉不開也舍不得放手,又喝醉了,你就把她送回去休息吧。”
緊接著就聽見許昕馬龍大聲接話,“就是啊!你看看你給人家妹妹憋的,估計平時早都憋壞了吧!!”
林高遠肯定不會錯過這種大熱鬨“就是啊!舍不得放手以後就不要放手了!”
大家都是直球和一語雙關的好手,曾夢璃醉醺醺的聽不懂還跟著他們笑,樊振東的臉就更紅了,他一聲不吭的把曾夢璃拉下來然後抱離這個場館往宿舍走,把起哄聲都留在身後。
“看到沒,小胖沒說話,就是默認了!”
“什麼默認啊,那是害羞了!!哈哈哈”
懷裡的曾夢璃還在哼哼唧唧,樊振東終於能夠低頭好好仔細的看看曾夢璃,在心裡偷偷描繪她的樣子,他也怕自己哪一天醒來就突然忘記她的樣貌和聲音,一想到這些他心裡就沒來由的恐懼,就想要再好好的看看她的樣貌,這一看就再沒挪開眼。
曾夢璃突然睜開眼和他對視,樊振東沒有再像往常清醒時那樣避開視線,他看到一滴清澈的淚再次從曾夢璃的眼眶滑下,劃過她的臉頰。他看著心裡難受,想伸手為她拭去眼淚,但是沒有手,他就隻能看著她哭,皺著眉。
“曾夢璃。”樊振東開口。
“嗯?”此刻的曾夢璃好像有點恢複意識了,不過她有點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在樊振東懷裡的了,她隻記得自己喝醉了然後剛好看到樊振東的身影,就忍不住的抱上去了,此刻她雖然沒搞懂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離開樊振東的懷裡。
“你喝醉了,劉主席讓我送你回去。”
“嗯,我知道。”
“你彆哭,新年要來了。”
“我沒哭,”曾夢璃頭好暈,天旋地轉,閉上了眼睛靠在樊振東的身上,空氣裡除了酒精的味道,還有樊振東的味道,兩個味道都讓她發暈和沉淪。慢慢失去意識睡著了。
回到宿舍,樊振東把她放下的時候就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向樊振東,他的臉還是紅撲撲的,曾夢璃輕輕的伸出手觸碰了上去,有些熱。
“樊振東,你也喝醉了嗎?你還沒有唱歌呢。”
“剛剛不是唱了十年嗎?”樊振東沒有避開她的手,伸手給她捋了捋亂掉的頭發,他真的懷疑曾夢璃是不是早就不清醒了。
“可是。你剛剛是給所有的人都唱了十年~”曾夢璃因為喝醉了整個人肆意妄為,說話也是嬌聲嬌氣的,她吸了下鼻子接著說,“你明明。說好了。隻給我一個人唱的。”她的聲音太過於輕柔,樊振東覺得可以理解為撒嬌,他的大腦好像不能運轉了,愣在原地,蹲在床旁看著曾夢璃。“這不做數的樊振東,你聽到了沒。”沒有聽到回複的曾夢璃繼續開口。
這樣的聲音和請求任誰也無法抗拒,樊振東也上頭了。但想起之前種種,他負氣的打破這種曖昧的氛圍,“你也就是嘴上說最喜歡我,其實你喜歡很多運動員,你都喜歡。”放低了聲音委屈巴巴的開口,到最後四個字咬牙切齒一字一字的說出來,裝作凶狠的樣子。
這樣的樊振東曾夢璃沒見過,還是暈暈的,而且有點太困了,以為自己在做夢,撫在樊振東側臉上的手動了動,指腹磨磋了一下他還紅著的蘋果肌,眯著眼睛開口,聲音很輕很輕,“我是很喜歡很多運動員啊,我喜歡張本智和林昀儒還有劉詩雯莎莎許昕馬龍哥還有好多好多~“她停頓了好幾秒,看著樊振東的反應。對方沉默的看著她,臉色逐漸發沉。
她拉近二人的距離,繼續輕柔的開口“但是你是不同的,樊振東你知道吧,你是不同的。”曾夢璃也拉長了最後五個字的距離。
聽到最後五個字的時候,樊振東突然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說的,不是賽場上的支持,不是運動員的身份,不是混雙搭檔,不是一起為國征戰的冠軍,是他,是因為他叫“樊振東”。雖然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但周圍的空氣迅速升溫。
曾夢璃說完以後,仿佛如釋重負一般,把手抽回離開樊振東的麵頰,人好像也是想要和他把距離拉遠。
樊振東沒有喝醉,但也喝了很多酒,心中被始終壓抑著的對曾夢璃的情愫此刻在接受到這個信號後被無限的放大。大腦還是持續停止運轉,隻能努力想措辭,終於準備放棄點點頭的時候,曾夢璃靠近他的臉頰親了一口,然後嘴裡喃喃自語,“果然看著皮膚又白又好的男生親起來也很好~”
曾夢璃的手還沒有完全抽回去,樊振東不想思考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撈住她的脖子,把曾夢璃整個人往前帶,然後就低頭親了上去。唇齒相接間,他想著,不管明天如何,以後如何,此時此刻他隻有這一件事要做。曾夢璃也沒有抗拒,仿佛她也等待了這一刻很久很久。
離開曾夢璃嘴唇的時候,空氣裡還彌漫著酒精的味道,酒精讓人失去理智的思考,卻能做出正確的判斷。曾夢璃久久的看著他,像是通過他在看另一個人,樊振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良久後,曾夢璃又流下了眼淚,這個女孩在他麵前總是這麼愛流淚,希望以後這裡不會有為他而流的淚水。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樊振東先是輕輕吻去她的淚水,又用手抹乾,最後靠近曾夢璃的耳朵用啞啞的聲音低聲說,“對不起,請原諒我的唐突。”
“樊振東,你會記得我,記得這一刻嗎?”曾夢璃在麵對他的時候總是沒有任何的安全感,即使是知道在夢裡全心全意的他,也無法完全的說服自己。
“如你所見,我沒有喝醉。那你呢,酒醒之後還會記得嗎?”
“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記得,那就當做我們的一次放縱吧。明天之後,我們還是世界第一混雙搭檔。”
“曾夢璃,晚安。”
“晚安。”
等到後半夜何夢錦玩夠了回到宿舍的時候,就看到曾夢璃躺在床上睡著著,樊振東趴在她床邊,倆人手交握著的一幕。她輕輕拍醒樊振東,讓他回去睡吧,這裡有她看著呢,樊振東點點頭,然後起身出去,走出幾步還不舍的回頭望一眼曾夢璃。
何夢錦覺得,如果有一天她們迫不得已回到真實世界,就像她們當初也是迫不得已的來到這裡一樣,那麼,他們之間曾經有過這樣的溫存,就算是假的,乒乓球國家隊的名單中她們兩個根本沒有存在過,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