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苦中甜 打破規矩(1 / 1)

凝神草散發的味道有安神定心的功效,就是難尋到。

在毒物遍地的水龍淵僅有幾株。

還是狐狸的時候,阿紫就發現燚墨冰洲每天晚上噩夢纏繞,而凝神草就可以有很好的緩解作用。

出了門走進的就是涅槃族市集,那景象與星夙族截然不同:沒有鮮亮的顏色;沒有打趣的伴侶,就是牽個手也都好似犯錯似的藏著掖著;也沒有漂亮有趣的玩意兒,就連賣的鮮花也隻有藍色和暗紅色。

阿紫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塊甜糕,每吃一塊都又苦又澀,抱著一堆咬過一口的黑乎乎的糕點,她妥協了,這兒,真的找不到甜糕。

阿紫來到水龍淵,那裡四周遍布毒藤刺蔓,一不小心會有生命危險,而沒有攻擊性的凝神草就喜歡躲在這些毒蔓下麵。她小心翼翼地尋找凝神草,終於在一簇迷繞藤中間發現了一株,而阿紫不能馬上拿出。

迷繞藤能感觸周圍,如果傷到它的莖葉,就會瘋長,把人緊緊纏繞住,吸食被纏繞人的靈力致死,隻剩下一堆白骨。

阿紫隻好小心翼翼的把藤條一根根扒開,馬上就要可以拿到凝神草了,可藤條上麵的刺紮到了阿紫,她的手一抖驚擾了迷繞藤,迷繞藤快速生長,開始纏住她的腳。

阿紫見狀不是立馬縮回手,而是堅持把它拔出來,凝神草倒是拿到了,可她卻被荊棘劃傷了手,一雙纖纖玉手有數道劃痕爬在上麵,鮮血直流。

阿紫連忙拿出草木灰灑在上麵,藤條漸漸鬆開她的腳,恢複如初。

這還多虧師父紅鸞,師父常常罰她抄書,無論什麼書都讓她抄,阿紫犯錯不是一次兩次,幾乎抄遍了所有典籍。

而一本關於毒蔓藤的書中就有迷繞藤外形、生活環境、抑製生長等的記載,當時覺得無聊至極,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阿紫看看手裡的凝神草得意地看向迷繞藤,整理整理自己被藤蔓劃破的襤褸不堪的衣裳,氣宇軒昂地回去了,迷繞藤這才垂頭喪氣的把身子縮了回去。

回到涅槃族,阿紫顧不得先處理傷口,立馬跑到燚墨冰洲的宮殿,想向燚墨冰洲表明自己要就在這的誠意,可沒找到他,最先看到阿紫的是侍衛陌離。

陌離看到渾身是傷的阿紫迎過去問:“神女,你怎麼了?”

“無妨,你們尊主呢?”阿紫滿臉歡愉,期待的問。

“你有何事?”一陣雄厚透著不滿的聲音傳來。

阿紫一看是燚墨冰洲,揚起頭,清清嗓子道:“咳咳,尊主,我送你個禮物,閉上眼睛。”

燚墨冰洲懶得搭理她,隻是一直看著她狼狽的受傷樣,看著她透出血的雙腳。

阿紫見他如此不知情趣,隻好尷尬的把凝神草拿出來:“諾,送你的。”

“你去了水龍淵?”燚墨冰洲話語裡很生氣。

“嗯……不然去哪找這凝神草啊。”

“你找凝神草乾嘛?”

阿紫氣道:“我都說了送你的禮物!”

燚墨冰洲冷冷道:“本座不需要。”

“不是你每天晚上做噩夢,我才去給你找的,竟這般不領情?”

“你我非親非故,無需把我放在心上,至於這株凝神草本座就收下了,你有什麼事,本座會滿足你一個請求。”

阿紫聽到能答應一個請求她就知道這一身的傷沒白受,她又來了精神,道:

“我……我怎麼可能是那種人嗎?我就是為了報答尊主的救命之恩,特意為尊主尋的。”

燚墨冰洲聽了她的解釋拿著凝神草打算離開。

見此狀,阿紫突然拔高音量:“但是呢,我還真有一個一個請求。”

燚墨冰洲頓住腳步。

阿紫見狀繼續沒臉沒皮道:

“就一個小小的請求”,說著走到燚墨冰洲前麵:“就是呢,我一直待在星夙族,沒見過涅槃族如此彆具一格的風采,這的一切都特彆好,住的、吃的、玩的,還有……人。”

燚墨冰洲對她所說的吃、住、玩倒是沒什麼驚奇的,他從小生活在這,認為她說的一切都沒什麼可反駁的,隻是,對於“人好”愣了一下。

看燚墨冰洲透出的自豪愉悅,可見阿紫這昧著良心說謊的本事又長進了,步步朝她的小計謀進攻:

“所以呢,我想在這多住幾日……尊主能同意嗎?”說完她眨巴著眼睛,請求燚墨冰洲能同意。

燚墨冰洲不知是被這凝神草所打動,還是被什麼所折服,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

他無所謂的道:“涅槃族不是會攆客的人,神女想住請隨意。”

說完就離開了,阿紫如釋重負,雖受了一身的傷,但好在可以保住自己的味覺。

跟在燚墨冰洲身後的陌離突然回過身,遞給阿紫一瓶藥:“外敷,塗抹到傷口處,三日便可見效。”

阿紫接過藥,不解,狐疑道:“這是?”

陌離笑了笑,湊近身小聲道:“這是尊主給神女您的,尊主不讓我告訴您。”

阿紫拿過藥不可思議的朝燚墨冰洲離開的背影望去。

而拿著凝神草離開的燚墨冰洲立馬回到了寢殿,把它栽種在了房間的花盆裡。

又取了水輕灑上麵,把土潤濕,看著花笑了笑,卻立馬恢複平日冰冷的模樣,還在心裡反思一通:“本座剛剛為何笑了?”

百思不得其解。

燚墨冰洲在凝神草的幫助下睡了安穩一覺,醒來時腦子裡一閃而過阿紫身為狐狸的模樣,和化為人形後可愛動人的樣子。

他多麼慶幸自己撿了隻小狐狸回來,為了表示感謝,特意命人繼續悉心照顧阿紫。

燚墨冰洲仍然準備了一桌子他記憶中小狐狸喜歡的食物,阿紫卻不領情,空拳半捏著筷子挑剔著盤裡的菜。

燚墨冰洲冷聲問道:“不喜?”

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讓阿紫立馬坐直了身,一個勁點頭,連聲應道:“喜喜喜,嗬,喜……”握緊筷子開始夾菜吃。

可這些東西阿紫都吃了那麼久了,實在膩了,為了應付燚墨冰洲,她把食物一直放在嘴裡嚼卻不咽下。

燚墨冰洲看到自己用心準備給小狐狸的東西被這樣糟蹋,實在是氣不過。

“撤了吧!”一聲令下,桌子上的菜就被端了下去。

阿紫拿著一雙筷子對著空空的桌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砸吧砸吧筷子上剩餘的湯汁。

燚墨冰洲扶袖冷冷道:“你既然不喜,那從明日起,你就隨了族中習俗,與我同食。”

阿紫不知明日會麵臨怎樣的一桌菜,她雖然知道涅槃族喜食苦澀,但仍抱有希望,直到第二天午食。

聽到午食的鐘聲,阿紫興高采烈地坐到燚墨冰洲旁準備開吃,卻沒想到涅槃族不僅衣著服飾和屋內陳設是暗色的,就連食物也不是黑色就是藍色,實在不知要如何下咽。

可這是阿紫自己偏偏要死皮賴臉就在這的,就算沒有任何食欲也隻能吃下去。

看著燚墨冰洲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阿紫不經想起自己是狐狸樣時燚墨冰洲曾對自己說過他不喜歡苦澀之食,反倒極其羨慕能吃到一口甜食之人,“噗嗤”一聲笑了。

“你怎麼了?”燚墨冰洲遞過來一個眼神。

阿紫笑著挑逗他:“沒,就,就尊主你吃那麼久的苦澀食物,就不想吃點甜食嗎?我先前每天都吃,可好吃了!”

燚墨冰洲聽到“甜食”二字時明明眼裡閃過光亮,了他卻偏偏嘴硬:“本座最討厭甜物!”

誰都能看出燚墨冰洲對甜食的喜愛,阿紫自然也能看出,可這個賤她是一定要犯的。

她突然歎起氣來,道:“唉呀,可惜了,真可惜……尊主不喜甜食,酥酪又甜又糯,還有棗糕抹上蜜簡直是絕無僅有的美味,哦!忘了,尊主應該至今都不知道蜜的滋味。嘖嘖嘖……真可憐。”

燚墨冰洲撂下筷子憤然離開,阿紫得逞,趴在桌子上捧腹大笑。

可嘲笑燚墨冰洲這個小肚雞腸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阿紫第二天就沒能吃上一口東西。

“好餓……”阿紫被饑餓折騰得滿臉疲憊,哀怨的小聲念叨尋找食物。

阿紫現在已經被餓得眼神煥散,她拖著飄飄然的身子來到了涅槃族主殿侍女小憩的庭院,就在這時,阿紫瞳孔驟然縮小,眼神聚焦在院裡涼亭桌子上的一盤糕點上。

即使光是看到這糕點黑乎乎的模樣就知道肯定也是又苦又澀,但此時已經被餓得饑腸轆轆的她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她囫圇著眼睛確定四周沒人後準備行動。

阿紫躡手躡腳地朝能救她一命的糕點一步步挪去,好容易挪到桌子旁,她長舒一聲,準備進行下一步行動。

一隻鬼鬼祟祟的手慢慢靠近盤子,好似手指是能品嘗食物的觸角,試探著摸索食物所在的位置,打算偷偷放到衣袖裡藏起來慢慢吃。

可她把手伸過去卻撲了個空,難以置信地把桌子摸了一圈也沒找到,扭頭一看,瞪大眼睛,四處找那盤糕點,她甚至連桌子底下都翻了個遍。

“我的糕點呢?去哪了?怎麼不見了?”

這種落差就像你的師父本來給你一顆糖讓你去拿,可拿到糖時,那塊糖卻變成了一個石頭,你的師父告訴你這是你要學習的幻術。

燚墨冰洲端著那盤糕點靜靜地看著急得跺腳的阿紫,還不忘那一塊放到嘴裡。

“尊主!”

“咳……”燚墨冰洲沒注意到陌離來報,吃了一驚,現在還有些心虛,因為他做的事被阿紫發現了。

阿紫朝他的方向望去,看到了燚墨冰洲手裡黑乎乎的糕點,惡狠狠的就這麼看著那塊不爭氣的糕點,視線往上,轉移到十惡不赦的不讓人吃東西的燚墨冰洲上。

燚墨冰洲感受到了這怨念深重的目光,想把糕點神不知鬼不覺的藏到身後。

阿紫氣洶洶的走過去,想要質問他,可她的怒氣被燚墨冰洲身邊的侍衛察覺,她被一把鋒利的長戟攔住。

侍衛正色道:“阿紫姑娘,此乃尊主。不得無禮!”

阿紫看著侍衛手裡鋥亮的長戟和燚墨冰洲那副冰冷且高高在上的臉敢怒不敢言,隻好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尊主。”

“尊主”兩字從她牙縫裡一個一個往外蹦。

“你!”侍衛剛想說什麼,卻被燚墨冰洲打斷:“阿紫姑娘,乃是星夙族族長的愛徒,使我們涅槃族的貴客,不必多禮,也輪不到你說教,下去!”

“是,屬下告退!”

不等燚墨冰洲發話阿紫就自己站了起來,湊近他,用哀求的語氣道:

“尊主大人,您知道我就是一隻靈力低微的小狐狸,又不是大羅金仙,不吃東西,我會死的,真的會死的……”說著還垂著雙手貼到了他的胸前。

燚墨冰洲覺得甚是可愛,拿出了那盤糕點,看著阿紫那雙迷人的眼睛,手不聽使喚的拿起一塊糕點喂給她。

阿紫一見是吃的,也很自覺的張嘴,一口吞下,唇瓣微微碰到了燚墨冰洲的手指,絲毫不察覺燚墨冰洲如觸明火般縮回的手指和漲紅的臉。

他收起了那盤糕點,問道:“你當真喜歡甜物嗎?”

“嗯嗯嗯……”阿紫狂點頭。

燚墨冰洲扶了扶衣袖,冷冷地道:“涅槃族曆來食苦澀之物,很多甜物就被閒置了,食乃上古所賜,不可糟蹋,你既喜歡,就讓夥房做些吧。”

阿紫不敢相信她馬上就能吃上了日思夜想的食物,整個涅槃族的人也沒想到,他們的尊主竟然打破了這個千百年來的規矩。

第二天阿紫真就吃上了甜食,女侍還特意讓她在前一天晚上羅列好要吃的清單,第二天就能在桌子上看到,而這些都是燚墨冰洲對他的小狐狸一次又一次的放縱。

許是從一頓頓的飯中,或是園裡的嬉戲聲,亦或是每一次的關心問候,燚墨冰洲感受到了幾萬年來前所未有的溫暖,他已經習慣有阿紫了。

習慣是多麼可怕的字眼,因為當習慣的東西不見了,那麼,你會感到你的靈魂被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