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法離開後,衛衣男一臉嘲諷,“怎麼,不是校霸嗎?怎麼還抄書啊?”
“是啊~”顧雨霖關上門,回到自己床上繼續躺著,“所以我什麼時候說我要抄書了。”
葉淺問:“那你怎麼……”
她猶豫著,不知該用哪種形容詞才不會惹顧雨霖生氣。
“都這時候了,讓讓他。”
衛衣男還以為她能說出怎樣驚天動地的觀點,哼了聲,當她在示弱,扭頭看向程響和王逸之。
“響哥,王哥,咱們出發吧。”
程響和王逸之離開,小情侶和背帶褲女生麵麵相覷。
跟著他們出門,顯然危機四伏。
留在休息室內雖然相對安全,但如坐針氈。
背帶褲女生拿出手機打開單機遊戲消消樂,卻怎麼也玩不進去。
她看見顧雨霖熟睡的臉,止不住的羨慕。
真是心大,這種時候都睡得著。
葉淺爬上床,裹著被子當鴕鳥。
不知是不是因為顧雨霖也在,她很安穩地睡著了。
一個小時過去,門外傳來腳步聲。
小情侶很興奮,剛想迎上去開門,突然腳步聲停在門前,轉動門把。
離開時程響專門交代過,他們回來會敲兩下門。
來人見門打不開,氣勢洶洶拍動門板,“護法讓我來檢查你們的進度,你們怎麼把門鎖了?!快點開門!”
小情侶被嚇得偎依坐在床沿。
“怎麼辦?”女孩小聲問。
男孩伸手捂她嘴,慌亂搖頭。
彆出聲啊!
背帶褲女生壯著膽子,“你是誰?護法可沒說有人來檢查,萬一你是騙我們的呢?”
來人罵了聲,“騙你?你有什麼值得我騙?還不快開門!你們這群被汙染的蠢貨!”
說到激動時,這人抬腳踹門。
“怎麼辦?”
背帶褲女生剛撐起來的膽子就像被戳破的氣球,頓時無頭蒼蠅一般在房內亂轉,“萬一開門被他發現少了人……”
她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想。
房外的人聲響越來越大,門框、吊燈和鐵床都在震動。
葉淺把自己卷進被子裡瑟瑟發抖。
熟睡的顧雨霖被吵醒。
她睜開雙眼,爬起身走到門前,刷的拉開小窗。
“乾什麼?”
她聲音低啞,渾身散發著不良的氣息,甚至連那雙往日含笑的桃花眼都變成了暮氣沉沉的死魚眼。
小情侶被她的氣場震懾,互相捂住對方的嘴。
迎麵對上她那雙死魚眼的人腦袋卡殼,忘了繼續踹門。
“真君閉關護體,你不在禮堂真心為真君祈福,大老遠來踹休息室的門……”
門口的男人被她唬住,差點沒站穩,踉蹌後退半步。
說話間,顧雨霖恍若剛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死魚眼凶狠地盯著對方,抬腳朝門上狠踹,“護法可知你在這陰奉陽違,如此蔑視真君,說!你到底是何居心!你該不會——不希望真君恢複吧!啊?啊?啊?!敢讓護法來分辨一番嗎!”
她一聲更比一聲高,還不停地踹門,連門框附近的牆灰都在撲簌簌掉落。
“我沒有。”男人聽她砸了這麼個大帽子在自己頭上還要找護法來,神情瞬間慌亂,顧雨霖踹門的每一腳都像踹在他身上,“我不是,你彆亂說!”
“我有沒有亂說,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敢在此發誓,真君護法在上,你絕沒有瞎說半個字?你說!你現在說啊!”
“我,我突然想起還要去誦經。”男人腳下亂了一步,差點把自己絆倒,“什麼瞎說?!分明是你瞎說!”
話音未落,男人連滾帶爬跑了。
“神經。”
顧雨霖吐槽一句,恢複麵無表情拉上小窗,轉身回到自己床上,繼續補覺。
上鋪的葉淺從被子裡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去看下鋪的顧雨霖。
她不由自主露出微笑,重新躺回床上。
程響和王逸之帶著衛衣男趕在五點前回到了休息室。
“我們找到了聖德真君的房間。”
程響麵對其他人的期待,搖了搖頭,“那裡什麼都沒有,恐怕他平時並不在那裡處理隱私。”
“那幾個房間應該是他維護自己人設的存在。”王逸之分析,“聖德真君暫時看不出什麼威脅,目前來看,最神秘也最有可能成為我們攔路石的是護法。”
聽到這句,小情侶和背帶褲女生神情微妙。
他們想起下午顧雨霖用護法威脅那人的情形。
王逸之察覺氣氛不對,抱起的胳膊放下,單手搭進口袋換了個站姿,“下午發生了什麼?”
小情侶和背帶褲女生七嘴八舌說完,又謹慎地看向側躺睡覺的顧雨霖。
生怕把人弄醒亂發起床氣。
葉淺站在顧雨霖的床旁邊,低頭摳手,一聲不吭。
衛衣男翻了個白眼,“要是把門弄壞了,明天可怎麼過。”
程響扯開嘴角笑了下,隨即肅容對女生們囑咐,“這靈修中心不禁色,他們靈修也很……”下午看見的一些事情,他實在是張不開口,“女孩子還是警惕些。”
背帶褲女生瞪大眼睛,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下午那人過來,不過是找借口想要……”
她後知後覺,“幸好沒有開門……”
“叮鈴鈴——”
驟響的鈴聲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床上的顧雨霖睜開眼,伸手關了鬨鐘,起身甩了甩頭發,將叮叮當當的戒指項鏈戴上。
見所有人都盯著她,她反而一臉疑惑,“都不餓嗎?”
她轉了轉被壓的手臂,走向門口,“晚飯時間到了,彆怪我沒提醒。”
程響看向時鐘,“對,到點了,該吃飯了。”
他走在最後關門,輕聲對王逸之開口,“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話,但這個姑娘,不適合攻略組。”
王逸之與他並肩走著,偏頭問:“為什麼?”
“太任性。一個組織想要長遠,這種刺頭成員必須有能鎮住她的存在,現在的攻略組還不成熟,她的加入隻會激化矛盾。”
“你的意思是,有我們兩個吵就夠了,不需要再加一個?”
程響皺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我倒覺得,她不會是刺頭。”王逸之看向走在最前方的單薄背影,“她會是指引方向的那個人。”
程響一愣,“這麼看好她?”
王逸之沒再回答他。
緊跟在顧雨霖身後的葉淺回過頭。
她偏淺的瞳仁在慘白燈光下晶瑩剔透,似乎在看王逸之,又像是什麼都沒看。
高高在上,目無下塵。
當她轉回頭,重新看向顧雨霖的背影,那若隱若現的冷意褪下,換上溫暖的依賴。
晚餐看起來比起午飯更加精簡。
可能是時限過半,npc也懶得在他們這群茅坑裡的臭石頭身上浪費資源。提供的飯菜量少不說,比起信徒的三菜一湯,他們隻有一道菜和一份例湯。
大家都沒什麼胃口,慢吞吞吃了幾口便食不下咽。
顧雨霖本就飯量不大,這點菜倒是足夠她全部吃完。
等放下擦嘴的紙巾,她發現大家都在看她。
“怎麼了?”
“你怎麼吃得下?”背帶褲女生左右看了看,手擋在嘴邊,“你就不怕像今天上午那個人……”
“同樣的招數對同樣的人,隻能用一次。”顧雨霖回答,“反正是我的話,我不會做這種蠢事。”
“好吧。”
葉淺湊近顧雨霖,“你今晚,還要出去嗎?”
“有事?”
“我能跟你一起嗎?我肯定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是嗎?”
顧雨霖勾起手指。
葉淺忙又湊近一點。
隻聽顧雨霖附在她耳邊說:“那你,幫我搬屍體怎麼樣?”
葉淺嚇得後撤,緊緊捂住嘴才勉強不發出驚呼。
“看來是不能。”
顧雨霖並不意外,“你還是在休息室呆著。”
葉淺本想反駁,但顧雨霖後麵一句話安撫了她。
“那裡暫時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次顧雨霖出門並沒有在意時間,耐心躲過巡邏的信徒,尋找地上需要仔細辨認才能發現的灰色印記。
跟在她身後的王逸之問:“這是什麼?”
“地下室的牆灰。”顧雨霖頭也不回朝前走,“我灑在了休息室門口墊子上。”
王逸之抬起自己的鞋底,果然能看見淺淺的灰色。
“所以你專門找沒有灰色印記的路。”
她想借此找到信徒護法都不曾踏足的秘密區域,極有可能是他們逃離的方向。
“這棟樓很奇怪。不需要電梯也可以上樓下樓,每一層都是直接連通,在上下樓的過程中,玩家沒有任何明顯的體感。”
“那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
“巴比倫塔有各式各樣的故事設定,為了維護這些遊戲世界存在,每一關都應該會有相對應的潛藏運行規律。這一關的規律,大概是迷惑感官,讓我們感受不到時間空間變化。”
顧雨霖的生物鐘導致她每天能夠七點準時醒來,其他時間點對她來說卻難以感知,甚至相比平時更難確認。再加上這棟樓的異常,顧雨霖得出這個推斷。
王逸之的表情從驚喜變為欣賞,“你果然很適合這裡。”
這也是他們攻略組商討出的結果。
顧雨霖表情無語,“你真心認為這是讚賞而不是詛咒?”
“普通玩家進入巴比倫塔後很難保持冷靜,也很難從遊戲中發現巴比倫塔在每一關都自有規則。”王逸之說,“尤其是剛進塔的新人玩家。”
“你是想說,你不是普通玩家?”
“我不是說過嗎?我是攻略組成員。”
“那個程響也是?”
“果然瞞不住你。”
“抱歉。”這次顧雨霖的拒絕多了幾分真心實意,“我隻想儘快脫離遊戲徹底回到現實世界,再也不進塔。”
“不用太在意,邀請不是強製性,看你自己想法。”
顧雨霖停在一扇木門前,取下頭上的一字夾,捅進鎖眼裡。
門被輕鬆打開,她利用縫隙觀察,確認無誤,這才走了進去。
房間內部與靈修中心的裝修風格完全不同,兩旁是頂到天花板高的檀木書櫃,中央辦公桌是深沉的黑色,桌上擺著一台舊式電腦與厚重的文件。
“這裡看起來,像私人辦公室。”
王逸之跟著走了進去,站在辦公桌前隨手翻閱,“這是信徒們供奉的財物記錄。”
“原來是聖德真君的金庫。”顧雨霖瞧見書架上這位得道高人的著作,“真是失敬。”
她失去興致,準備走人。
“不再看看?”
“和離開無關的信息,不想看。”
沒想到對文件很感興趣的王逸之跟在她身後,還順手關門。
“接下來去哪?”
“地下室。”
淩晨十二點,可能是時間太晚,這次顧雨霖與王逸之來到鐵門前,沒有看到廚師的身影。
門後的大壁虎被關進鐵籠子裡,正呼呼大睡,食槽裡還有幾張紙,上麵寫著聖德經之類的字。
“要進去嗎?”王逸之問。
顧雨霖扒在鐵門的小窗欄杆上,“不進。”
“那你在看什麼?”
“門。”
“你是說,地下室通往室外的門?”
“昨晚我沒看清楚,但是有個輪廓……”
說著,顧雨霖終於在大壁虎鐵籠後的角落發現了門的輪廓。
王逸之湊過去一起看,等看清那扇門,皺起眉,“這門鎖,光憑你的發卡是沒用的。”
“廚師身上的鑰匙。”
他們幾乎是同時開口。
王逸之低頭笑了聲,“我倒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