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她說“彆錯過” 她說“既然現……(1 / 1)

她她她她說 四維宇宙 5537 字 2024-05-01

可是,我最終還是沒有去成顧雲起的生日會。

因為在這一天,消失了近一個月的媽媽終於出現了,與此同時出現的還有林北。媽媽打電話讓我回家,那個市郊區的二層彆墅,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屋內還是一塵不染,還是高貴輝煌,這就是我的家,一個看上去就很有錢的地方。

媽媽係著圍裙從廚房走出,這個樣子的她似乎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她看見我,有些驚喜,又有些尷尬,或許是太長時間沒見,我內心裡對她能回來很是高興,卻也膽怯的不敢上前與她擁抱。

她說“回來了”

我說“嗯,回來了”

她說“我做了你和小姨都喜歡的紅燒肉”

我說“嗯,謝謝媽媽”

顯然,我的客氣讓媽媽有些難過,她低頭笑笑,再次把自己關進了廚房。

晚間,餐桌前的我們三個都隻在低頭默默吃飯,寂靜的可怕,隻有筷子和碗碰撞的聲音。

我猜到了,她們有事。我打破了這份死寂,說道“你們有事要告訴我吧,沒關係,說吧”

媽媽看了看林北,林北看了看我,低聲道“你的爸爸和媽媽已經離婚了”

媽媽急忙向我解釋“風風啊,媽媽是,媽媽是。。。”

“沒事的”我盯著媽媽看,又加重了語氣“我沒事的。真的。那媽媽,財產是如何分配的”

顯然,媽媽對我的態度有些吃驚,而林北卻是一副了然的樣子,對媽媽說“看吧,我就說,她長大了”

林北繼續說“財產全都留給你,你爸爸什麼都沒要,你媽媽,也什麼都不需要了”

媽媽淚眼婆娑的看著我,輕聲道“風風啊,媽媽,媽媽決定出家了,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

出家?這真的讓我始料未及,爸爸出軌,我沒關係,他們離婚我也沒關係,可是,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出家?難道這世間就真的沒有她留戀的嗎?

此時此刻,我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我怕我會失控,可我並不想質問她,也不想像個撒嬌的孩子抱著她,讓她不要離開,所以,我隻能逃開。我起身,壓抑住內心即將崩潰的情緒,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我還要參加同學的生日會,就先走了”

我聽到了媽媽在背後叫我,可我沒有停留,我不知道我停下後要如何麵對她,要對她說些什麼,我還沒有想通,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離開後,我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突然發現,原來我這個女兒是如此的不重要,我是真的可以被放棄的。

我站在天橋上,看著這所城市,好陌生啊,我竟找不到一處可去之地。

我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啊走,走到一處地下道,看見幾個流浪的人,我發現,我們竟是一樣的,都無家可歸,都不被需要。然後,我就這麼躺在了這裡,從地下散發出的涼意衝擊著我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每一處神經,剛開始還會隱隱作痛,沒一會,就感覺不到了。

奇怪的是,我一個平時睡在溫馨柔軟的大床上都會失眠的人,沒想到在這樣一個冰冷潮濕的地下道竟然睡著了,看來,這才是屬於我的歸處。

當我醒來時,我看見了顧雲起。

他坐在我身邊,將我的頭放在他的腿上,將他的衣服蓋在我的身上,然後一臉傷感的看著我。

我起身,訝異道“你怎麼在這?”

他回道“去,去你家路上,看,看見你了,你,你哭了,跟,跟著你,不,不敢打擾你”

我沒有問他為什麼會來我家,為什麼要跟著我,我現在沒心情去想這些,我說道“你走吧,我沒事”

他盯著我,須臾後,臉上有些委屈道“今,今天我生日”

我知道,我記得,但我並不想參加他那無聊的生日會,便敷衍的說了句“生日快樂!你快回去吧,你的生日會應該已經開始了吧?”

他緊緊凝眸了我一會,然後道“我生日,我想許願,需,需要你幫我實現”

我嘲笑道“我?我能做什麼啊,我什麼都做不了。”

他肯定道“隻有你可以。我,我想讓你在我的肩膀上,大,大哭一場”

倏然,我看著他簡單而真誠的眼眸,內心如海浪一般在翻湧著,因為妨礙了心跳的頻率,導致此時的我有點頭暈,心悸,心慌。

他繼續道“哭,哭一場就好了,不管什麼事,都,都會過去的。我,我可以陪著你,我,我的肩膀可以給你,我,我需要你。”

瞬時,內心的海浪奪眶而出,全都湧在了顧雲起的衣服上。

雖說很多難過的事情哭過了依然還會存在,但似乎哭一場,事情就會變的不那麼難過了。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顧雲起的手機鈴聲把我從哭泣中喚醒。

他先是把電話掛斷,然後很抱歉的說“下次,下次我們在一起時,我,我會靜音。對,對不起”

看著他緊張的樣子,我哭笑不得,我問他“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嗎?怎麼突然間對我這麼好了?不會是憋著壞呢吧”

“不不不。我之前,錯,錯了。我以後,再,再也不會欺負,你了,你,不,不要生,我的氣。”

突然有那麼一刻,我想了解他了,我想知道他的轉變,想知道他的一切。

手機雖然靜了音,但屏幕上不斷的來電能看出來很緊急,我回了回神,說“接電話吧,可以不用在意我的”

“那,你,你等我一下,就一下,很,很快”他接通手機,我可以清晰的聽到電話那頭一個女生的喊叫,這個聲音我很熟悉,是陳小寞,她說“阿起,你去哪了,我們都在你家等你呢,你不是說出去買個東西嗎,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啊”

“你,你們都回去吧,生日會,我,我不辦了,我還有事,掛了”簡單幾句,顧雲起就掛斷了電話,聲音平淡,態度冷漠。這與剛剛安慰我的他完全不一樣。

我看著他,心中又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流,刺激著我心臟的神經血管。

“你怎麼會知道我家在哪?不,以你的能力想查個地址很容易,所以我應該問,你為什麼要去我家啊?”我看著他,心裡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我,我生日,你沒來,我著急,就,就想來找你,想,見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看向我的眼眸中始終帶著溫柔與真誠。

“我去不去,有那麼重要嗎?”我話音還未落,一聲堅定而嚴肅的“重要,很重要”隨即從顧雲起口中而出。

我這十八年來,似乎一直沒有被堅定的選擇,我的爸爸可以放棄我選擇那個女人和孩子,我的媽媽可以拋下我,選擇歸隱山林,遠離紅塵,我從來都不是某個人的第一選擇,所以我不喜歡交朋友,更不想再次體驗被朋友放棄的滋味兒。畢竟,這樣的感受有過一次就夠了。

我笑了笑,問道“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目的啊?是打算先給個甜棗,等到時機成熟,再背後扇我一巴掌,還是你覺得自己什麼都有,所以對我很是同情,便想伸出援手幫幫忙,或者說,你真的喜歡上我了?”

他先是愣了一會,然後低著頭,眉頭緊蹙,我可以感到他的緊張。

我起身,將衣服遞給他,說“很晚了,回去吧”

倏然,我的手腕被緊緊抓住,他很認真的一字一字道“我喜歡你”

沒有結巴,沒有猶豫。

這次換我愣住了,他喜歡我?真的喜歡我?我可以感受到,他沒有騙我。

我再次坐回他身邊,問道“為什麼?”

他說“我是小啞巴”

我疑惑?

他補充道“你,你的好朋友,小啞巴”

那一刻,我心裡五味雜陳,原來他就是那個曾經拋棄我,讓我不敢再結交朋友的唯一朋友,小啞巴。

我七歲那年,在公園認識了一個小弟弟,他長得特彆可愛,胖胖的,眼睛圓圓的,可是小小年紀的他看上去卻很孤單,總是一個人坐在秋千上,看著遠處嬉笑打鬨的孩童們。我主動湊了過去,和他並排坐在秋千上,問他“你爸爸媽媽呢?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

他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我又問“你吃飯了嗎?餓不餓啊?”

他依舊沒有說話。

我繼續問“你是,小啞巴嗎?”

他蹙了蹙眉,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我心裡篤定,看來真的是因為無法說話,才讓他如此難過的。

我說“沒關係,哭什麼,不能說話,那就用眼睛看,耳朵聽,我們一樣可以交流的。那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啦,你就叫我風風姐姐吧。”

或許是因為火火的緣故,我那個時候見到可愛的小男生就想認作弟弟,姐義感爆棚。

後來的兩年裡,我們幾乎每周都會見上兩三次麵,我記得那個時候我總吵著媽媽帶我去公園,就為了和他一起玩,他雖然一直沒有說過話,但和他一起玩鬨比任何小朋友都要開心,我說,他聽,他比劃,我猜,我還因為他買了一本手語書,隻為了能和他有更多的交流。可是,兩年期間,我幾乎沒有見過他的父母,平時都是幾個身高體壯,長得很嚇人的叔叔陪著他。直到有一天,他約我見麵,說要告訴我一個秘密的時候,我去了,他卻不見了,我等到了天黑依舊沒有等到,地上隻有一個被沙子弄臟的樹懶玩偶,我知道那是他留下的。

後來的一年裡,我依舊經常去公園,隻為了能再次遇見他,可惜,他和林北一樣,就那麼消失不見了。那個樹懶玩偶被我拿回了家,直到一次偶然,我才知道那個玩偶裡麵錄了話,隻有一句“風,風風姐姐,我,我是小啞巴。”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他並不是不能說話,而是不想說話。

回憶過後,我看著眼前的顧雲起,和兒時的小啞巴完全不一樣,那個時候白白淨淨,圓潤可愛,現在的他卻有著一米近一米八的身高,古銅色的肌膚,硬朗的下顎線,看上去,很,很是帥氣,我急忙將視線移開,卻不經意間停留在了他經絡分明的小臂上,他,他不是才高一嘛,怎會如此?

在這寒涼的地下通道,我的身體此時竟然有些燥熱。

他急忙解釋“對,對不起,我當時,是,是不得已才離開的,我,我,我好想你,風風”

此時,我感覺他隻要說一句話,我似乎就心悸一下,漏跳一拍。

他繼續道“是,是我不對,回到這個城市後,我就一直在找你,可,可是你搬家了。我,我找不到你了,我,我很著急。直到我看到了雷火火書,書皮上的名字後,後麵加的太陽,我,我才知道是你。因為那時,你,你教我寫我小啞巴的時候,後,後麵就有這個太陽。這,這個太陽,隻有你,畫的出”

他竟然連我這麼小的習慣都記得,他越說,我越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或許是見我沒回應,他便繼續道“我,我和陳小寞隻是普,普通同學,我,我不會再讓她欺負你,真,真的對不起,惹你難過了”

我急忙起身,我必須要打斷他了,否則這家夥一定會不斷說著讓我心煩意亂的話。我故作鎮定的笑了笑“哈哈哈,小啞巴呀,好久不見了。風風姐姐也挺想你”說著,我學著兒時一般,調皮的摸了摸他的頭,然後說“真的挺晚的了,我得回家了”

他害羞的笑了笑“我,我送你”

“不用!”我製止“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不,不行,我要,送你,回去”

我拗不過他的堅定,隻好讓他送我,這一路上他依舊努力的向我解釋,解釋他當年因為父親生意,不得不離開這個城市,講述陳小寞的爸爸和他爸是朋友,所以他才和陳小寞一起玩,解釋他是因為前些年總被彆人欺負,所以才養成現在這個爭強好勝習慣,因為他想在彆人欺負他前,就讓彆人害怕退縮,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現在的校霸。他還說若我不喜歡,他以後可以不再打架。

我從不知道原來他能說這麼多話。

姥姥家樓下,我看見了林北的藍色小跑。

我對顧雲起說“小啞巴,今天你的話我都聽到了。我不生你氣了,無論是小啞巴當年的不辭而彆,還是顧雲起的欺負,都過去了。明天上學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我還是你的風風姐姐,你不用為我改變什麼,你是小啞巴,更是顧雲起,但你要記得,我們隻要有力自保就好,不應該去欺負弱者,那不就和當年欺負你的人一樣了嗎。”

他認真點頭,道“我,我知道了。我,我很開心,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風風”

和顧雲起分彆後,我敲了林北的車窗,她搖下窗戶,對我說“上車”

她給了我一本日記,告訴我“明天是你媽媽上山的日子,雖然以後想見她也可以見,但明天,她真的很需要你。”隨後她又笑了笑,說“我看剛剛那個小男生挺帥的啊,就是之前和你打架的那個吧,怎麼,化敵為友了”

我說“嗯,為友了。因為我才知道他是我兒時丟失的最重要的朋友。”

她說“既然現在找回來了,那就彆錯過。有些時刻,有些人,要是錯過了,真的會讓自己後悔,後悔的味道啊,特彆難下咽。”

晚間,我盯著手中的那本日記,我在猶豫要不要翻開它,那裡一定記錄著媽媽無法說出的話,可這些本就是她的秘密,我應該知道嗎?而且,我更害怕,我怕這些年我對她的厭惡,是錯的。

倏然,手機裡傳來一條微信,是林北。上麵寫道“打開它吧,因為那裡的故事是關於你的,你是大人了,就該承受你需要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