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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裕還在泡茶,他之前跟幾個老前輩學過品茗,泡起來有模有樣。
“你是打算跟我一直在這坐著乾瞪眼?”顏頌沉著臉道。
“你想聽我說什麼?”文青裕笑了聲,“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我釋放信息素安慰情緒崩潰的omega,他是我的客人,我有義務服務好他。”
“我記得我說過,炮效期彆沾花惹草,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顏頌冷淡抬眸。
“我沒沾花惹草。”文青裕把茶杯往前一推,“顏頌,我不喜歡omega。如果你真的介意,我給你道歉。”
“給我道歉?”顏頌忽然笑了一聲,“怎麼道歉?”
文青裕聽得出來顏頌的語調裡濃厚的不屑,他歎了口氣。
室內又陷入沉默,過了會兒,文青裕揉了揉眉心,“顏頌,其實你心裡也根本不在意我和誰走得近吧,你隻是想找我麻煩。”
“你不喜歡我,我對你來說可有可無,即使我離開了你也馬上能找到下一個更優秀的,甚至是比我的alpha信息素更適合你的omega。你看上去不像是會和alpha搞在一起的人。你願意幫我....算是個例外,我很感謝你。”
“包括感謝你在床上說的那些話。”文青裕抬眸和他對視。
顏頌盯著他,沒搭腔。
“這是我的工作,我認為進行正常的人際交往還是需要的。雖然我答應你不做這個不做那個,但如果你真的嫌麻煩,心裡不滿意,我們就這樣吧。”文青裕看著他說,“我一向不會為了任何一個alpha改變我的準則。”
“你也不行。”
本來顏頌今天興致就不太高,想著過來參觀參觀文青裕的紋身室是什麼樣,結果一進門就看到文青裕抱著個長得漂漂亮亮的omega在說著什麼,他不認為是所謂的占有欲在作祟,實際上任何人看到這場景都不會爽利。
他看著文青裕又是好一會兒沒說話。
“是嗎。我不同意就這樣。”顏頌說。
“...”文青裕萬萬沒想到顏頌居然會這麼說,“可是你不是不高興麼。”
“我不高興我的。你不用管我。”顏頌笑眯眯。
他一副又改了主意的模樣,身上壓迫感沒了,讓人能喘口氣。
見剛才顏頌的臉上還烏雲密布,這會兒居然又笑意盈盈,文青裕嘴角抽了下,“那...行。”
他發現他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他不知道顏頌到底想要什麼。
他們僅有的那一夜,從目前來看,文青裕除了麻煩了顏頌一堆事兒以外,彆的什麼都沒替顏頌做。
以往隻有彆的alpha覺得他們虧欠文青裕的份兒,但這還是文青裕頭一回覺得自己虧欠了彆的alpha。
所以這是顏頌的手段嗎?
還是文青裕想多了?
“我能不能問問。”文青裕抿了下唇,“你為什麼願意幫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顏頌盯著他看,揚唇湊近,單手撐著下巴,含笑:“因為文老板你看上去很誘人。我想草你。”
“想草到你跟我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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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裕鐵青著臉坐在會客區發了好一會兒呆。
顏頌已經走了。
樓上的紋身師出來,手裡還拿著紋身槍,見他們家老板跟丟了魂似的,成胥吹了聲口哨,“老板,乾什麼呢?”
文青裕抬頭,“你手上活兒做完了?”
“沒,客人說太疼了,休息會兒,我記得你今天不是要紋個腿根的圖麼。你在乾嘛?”成胥手搭在欄杆上,“小運呢?”
文青裕站起身,“小運在你隔壁房間盯圖。找我紋腿根的客人走了,我在休息。”
“我草。”成胥抓了抓臉頰,“勞模也有休息的時候?”
“老板,給我丟個薄荷糖上來。”成胥蹲在欄杆處,手探出來。
文青裕無奈,拉開抽屜,在五顏六色的硬糖裡找到成胥最喜歡的軟薄荷,往上精準一拋——
糖就落在成胥掌心。
“謝啦老板,我進去了。有事兒喊我。”成胥把糖塞嘴裡,帶上門。
文青裕對他紋身室的其他紋身師都很了解,他是個會下意識記住朋友喜好的人,每年工作室的紋身師生日,都會收到他們老板準備的禮物,去年成胥迷上攝影,文青裕就給他送了單反。
這家紋身工作室誰都可以給人紋身,但洗標手術,隻有文青裕能做。
洗標手術室在一層的角落,走廊上拉了線,不允許人隨意進出。
文青裕坐在沙發上又放空了一會兒,站起身。
他朝著會客廳右側的走廊儘頭走去,推開了洗標手術室的門。
裡麵灰暗,消毒水氣味很濃,和文青裕所體檢的醫院味道一樣。
他開了燈,看到手術室床上還有他沒來得及整理的沾血繃帶。
文青裕麵上沒有表情,心裡卻亂遭遭的。他最近一次做洗標手術就是給顏森的omega,一位叫林素禕的三線男星。
但文青裕接洗標手術一向不過問omega的家庭情況,隻要能支付得起手術費用,他就會接。
林素禕長相甜美,隨便上網一搜就能看到他的花邊新聞,要顏值有顏值,要演技有顏值,是個名副其實的流量花瓶。但他每次接受采訪的時候都說他很喜歡演戲,而且眼睛裡帶著光。
能有顏頌這樣的哥哥,文青裕估計顏森也不是什麼善茬。對方居然能同意林素禕出來拋頭露麵,也挺罕見。
林素禕這麼多年沒什麼作品但還活躍在各大活動,不少導演有了好劇本都巴不得往他手裡送,應該和顏家的支持脫不了乾係。
想到這裡,文青裕就在洗標手術室裡歎了口氣。
他可能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林素禕要鬨離婚,顏森會同意麼?
答案很快就自己找上了文青裕。
夜裡文青裕去了酒吧,易感期的體熱逐漸退潮,讓他神清氣爽,剛好蘇歡約他出來喝酒,兩人一拍即合,決定老地方見。
“你的工作室修好了?”蘇歡坐在吧台前,“你手裡那麼多紋身師都靠著你這家工作室吃飯,要不然咱們聘幾個保鏢看著吧。萬一對方又來找麻煩....”
“行啊。”文青裕笑笑,“你有推薦的人嗎?”
“保鏢公司唄。”蘇歡說,“我上次在商場逛看到了他們的名片,拍了照留著,總覺得以後肯定有的上,這不就來了。”
他邊說邊把手機翻出來,在裡頭找,“這年頭隻要你有錢什麼服務都能找到。”
“你幫我聯係吧。”文青裕突然感受到小腹一抽一抽地疼,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我易感期軀體反應還沒完全過,現在渾身使不上勁兒。”
“我看看啊,好像是可以給你派個團隊過來,也可以單獨聘用私人保鏢,貼身保護你的那種,你需要麼?”
“我沒那麼嬌弱啊。”文青裕笑起來,“我是alpha,而且也隻是一個紋身師,找保鏢天天看著自己算什麼。”
“能把人家老婆的完全標記給洗了的紋身師還不夠牛逼啊?還不夠危險?如果我是你,我晚上特麼都不敢睡覺!也就你心夠大.....”
蘇歡正和文青裕說得歡,調酒師奧尼忽然朝他們走了過來。
“文先生,有人托我給您一個東西。”奧尼微微笑著,麵帶溫和。
“啥?”蘇歡虎軀一震,恨不得立刻撩開衣袖露出他的花臂,展示出他的不好惹,“誰托的?要給什麼東西?”
“奧尼我警告你你可彆亂來,我在你們這是充了年會的,算是老客戶了吧,這我朋友,你——”
奧尼笑道:“蘇先生,您放心,我肯定不會亂來。東西也是經過確認沒有危險性,我們才會幫忙轉交的。”
“哦。”蘇歡一屁股坐回了位子上,“所以是什麼?”
文青裕看到奧尼伸出手,掌心躺了一張很薄的信函。
“謝謝。”文青裕抬眸看了奧尼一眼,笑。
他接過後拆開一看,發現這居然是一份邀請函。
”什麼情況啊?”蘇歡沒有湊腦袋過來看,直接問。
文青裕一目十行地瀏覽,笑:“一份讓我去參加婚宴的邀請函。”
“婚宴?”蘇歡疑惑,“誰的婚宴?”
“顏輕。”
“....有點耳熟,是不是顏家的三小姐?”蘇歡瞬間回想起來,“她好像前段時間公布了個戀情,她和一個畫家omega戀愛了。”
“好像是。”文青裕看著邀請函上兩位新娘的名字,“但我不認識顏小姐。”
“那她為什麼給你發邀請函?!?!”蘇歡震驚。
奧尼含笑:“這封邀請函不是顏小姐給我的,是顏森先生。”
“以及,顏森先生讓我給您帶一句話。這場婚宴您來不來都取決於您,不過有些事情他總會找您解決的。”
說完,奧尼微微鞠躬離開。
文青裕麵色複雜地盯著這封邀請函,沒說話。
但文青裕一向是個很拿得定主意的人。顏森說得沒錯,有些事躲不過,總要正麵碰一碰才有結果。
他既然能洗林素禕的標記,就敢去赴這場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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