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我很喜歡你的氣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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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裕易感期要到了。

他站在路邊,手裡夾著根煙,算著日曆上的日子。

剛下完一場雨,街邊濕漉漉的,褲腿容易沾水,文青裕站在公交車站牌旁台階上,一輛封閉性極好的豪車橫到他麵前。

車上下來位男人。

“文老板。”omega縮著脖子,長卷翹的睫毛下,那雙水波粼粼的眼眸極為不好意思地看著他,“謝謝您的幫忙。”

文青裕手上動作一頓,對上視線,笑:“不用客氣。”

“您能....能給我個鼓勵嗎?”omega怯生生的,“我...我回去以後要和他提離婚了。我...害怕。”

他是文青裕最近的一個客戶,剛做了洗標手術,身體都還沒回複,走路顫顫巍巍的。

聞言,文青裕笑起來,他用指腹摁滅煙,揉了揉omega的腦袋,“你很厲害。可以再自信一點。記得好好和他說。”

omega受寵若驚,他點頭如搗蒜。

文青裕收回手,撚著煙頭,“再會。”

“文老板...我,我以後能去找你紋身麼?”omega不舍地看著他。

“隨時歡迎。”文青裕笑,“走吧。”

“文老板,再見。”

“嗯。祝你早日自由。”文青裕揮了揮手。

他目送omega上車離開,嘴角的笑漸漸淡下去,神色恢複如常,甚至可以說帶了點冷淡。

早日自由?

文青裕在心裡嗤笑了一聲。

他跟每個離開工作室的omega都這麼說,但幾乎沒有一個客戶最後得到了自由。

洗過三次完全標記的,把自己身體搞垮了的,最後還是和alpha糾纏不休的,鬨到失去生育能力的omega比比皆是,他工作室的老客戶名單從樓上丟下去都展不完。

文青裕又站在天青色煙雨裡點了根煙,橘黃色星火在指尖竄動,朦朧了一圈光暈。

他呼出一口白色煙圈,看著公交車站遮雨棚滴滴答答落下的雨線。

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在他眼裡,愛情就和這雨線一樣。

隻有傻子才會途徑,惹一身濕。

聰明人撐起傘,寧可繞路也要去沒有雨的晴天。

lota。

一個成年後才會分化的特殊種類,不論分化成a,b還是o,lota都具有清洗omega腺體上完全標記的能力。

而身為lota的文青裕在成年後分化為了alpha,但他擁有的隻是劣等信息素,還對omega的信息素不感冒,他的體質天生很特殊。一旦到了易感期,文青裕就完全無法自理,如果不儘快吸入其他優質alpha的信息素來緩解燥熱,事態有可能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比如文青裕曾經昏迷,入了重症監護室。

抑製劑對他來說隻是隔靴搔癢,不可能一直使用。

所以,定期挑選優質且精明的alpha成為他的藥,是文青裕的生活習慣。

精明,指的是不交心,不糾纏,不越界。

反正他所追求的隻是最基本地活下去,草草了事就好,大不了給對方一筆錢,算作了斷,易感期一過,文青裕就翻臉不認人。

大概苦難降臨在任何一個人頭上的時候,大家都會想,為什麼是我。

文青裕也一樣,為什麼他生來是個lota,為什麼他沒了alpha的信息素就活不下去,為什麼他儘心儘力地救那些omega,他們還是會再弄出一身傷,又重新躺上文青裕的手術台。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麼?”文青裕坐在酒吧吧台處,單手撐著下巴,笑著側頭。

朋友勾上他肩膀拍了拍,“文大老板,沒有為什麼。世事無常,凡人聽天由命。而且,你最近是不是要到....了?”

文青裕笑了笑,沒說話。

“看你心情不太好啊。”朋友打了個響指,“奧尼,來杯特調,藍色夏威夷。”

調酒師持著職業微笑:“好的先生。”

“到底怎麼了?”朋友低聲問。

文青裕解開衣袖袖口,露出白皙手腕,“大概....因為今天我的工作室被人砸了?”

送走那位omega之後,紋身工作室的助理才告訴文青裕,對方的alpha來頭不小,聽說文青裕給omega洗掉了完全標記後大發雷霆,來工作室鬨事。

玻璃,展示櫃,紋身作品掛畫,收納桌....

這些全都七零八落倒著,滿地狼藉。

“敢砸你的工作室?”朋友皺眉,“對方什麼背景?這一片就你一個lota,omega都搶著要你.....”

“說是姓顏,彆的不知道。”文青裕接過藍色夏威夷,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拎著杯口,手腕關節凸起,“多謝款待。”

“當”一聲脆響,他跟朋友碰了碰杯。

朋友笑:“這有什麼,不就一杯酒——”

“顏先生。歡迎光臨。”調酒師忽然退後一步,微微鞠躬道。

吧台前兩人均是一愣。

右側,一道陰翳打下來,籠罩著文青裕。

“奧尼,晚上好。”男人語調低沉,含笑,他一隻手搭在吧台處,手腕上的表目測幾十萬,折射著細碎的光,“老樣子。”

“好的,先生。”奧尼戴上白手套,恭敬道。

文青裕僵著身子,直到耳廓傳來熱度,身側的人壓低聲音,嗓音富有磁性,“文老板?”

尋常人出門是不會隨便散發自己的信息素的,omega不想被人知道他們是omega,alpha不屑刻意擺弄,然而此刻文青裕聞到了一股很淡,卻不容忽視的香味,和手中這杯酒不一樣,味道更醇烈,衝擊性強,甚至能通感到視覺上,讓文青裕視線恍惚了番。

“顏頌。”男人側著腦袋,和文青裕距離極近,隻有一個眼神的間隔。

文青裕皺眉,盯著這張骨相鋒利,眉眼又深邃含笑的臉。

顏頌在散發他的信息素,雖然很少,但是文青裕一直能聞到。

“文青裕。”他微微後移,拉開距離,禮貌點了下頭。

“不問我是誰?”顏頌盯著他,黑眸裡藏著不知名情緒,讓人看不透,偏偏他嘴角弧度不減,笑裡藏刀。

“來者皆是客。”文青裕看他,笑。

顏頌眯了下眼睛。

空氣裡轉瞬即逝的緊張氛圍讓文青裕以為他捕捉到的敵意隻是錯覺,等他回味過來,顏頌已經碰了碰他的酒杯。

“顏森是我弟弟,他太衝動了,我代他和你道歉,文老板。是我們失禮了。後續維修需要多少賠償,我會讓人打給你。”顏頌聲音低沉,說話不疾不徐,笑眯眯。

“顏先生是為了道歉來的?”文青裕問。

“不是。恰巧路過。”顏頌的手插進兜裡,衝他笑了笑,轉身時道,“我以為這是我們的緣分。原來文老板認為一切都是蓄意?”

他一表現出要從吧台離開的姿勢,調酒師就使了個眼色,角落裡走上來兩位服務生,笑臉相迎。

遠處跟過來一位男人,見到顏頌的臉,眼睛一亮,連忙跑了過來:“顏頌!”

“我發信息給你你怎麼沒回?”

這句話帶了點嬌嗔,可問話人緊張著搓手,耳朵綴了紅,明顯很期待顏頌的敷衍。

“太忙了,沒有看到。真的不好意思。”顏頌笑道。

果然是極其敷衍的客套話,文青裕心想。

“那...你今晚有空嗎?我們去——”

“今天沒有時間。改天吧,好嗎?我會聯係你。”顏頌還是插兜站著,背脊筆挺,信息素的味道卻已經消失。

這樣一個精英alpha,走到哪都會是焦點,即使不散發他的信息素。

“真的嗎?!”麵前人麵紅耳赤,他大概了解點顏頌的喜好,不敢過多糾纏,“那...那你說話算話!....我,我不打擾你了。”

搭訕的這位來得快去得快,像陣風。

文青裕從他神態裡品出來一點東西,他很喜歡顏頌,但也怕顏頌。文青裕不由得想,到底是什麼樣的alpha....才能把人拿捏到這種地步?

“下周的這個時間呢?”文青裕突然道。

身側的朋友都愣住了,一把拽上了文青裕的衣袖,“青裕你乾什麼....”

“嗯?”顏頌回頭,視線下移,落在文青裕的臉蛋上,尾音一揚,“什麼?”

“下周周末。有空嗎?”文青裕笑問。

顏頌立在原地,眼眸裡摻了興味盎然,“或許有?要看文老板找我是什麼事。”

“如果隻是找我索賠。我想沒有一定要見麵的必要。”顏頌看他,道。

文青裕走上前一步,他鼻尖頓在顏頌肩膀處,伸手時,將名片滑入了顏頌大衣口袋內,而後文青裕抬眸,“聯係我。”

顏頌撚出名片,看了一眼,“理由呢?”

都是成年人,對視的瞬間,他們一下看懂彼此眼底的含義。

——彆裝了,你和我分明是一類人。

文青裕笑了一下,“一定要理由?”

“雖然我來者不拒,但也沒這麼缺心眼。”顏頌理了理袖口,看他,“給我點誠意啊文老板。”

文青裕低笑,他湊近,直到顏頌的喉結止不住地一動,他才在alpha耳邊輕飄飄落下一句:

“因為我很喜歡你的氣味,顏頌。”

“周末見。”文青裕說完,繞開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