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死之人，你沒必要知道。”唐曦姒看著地上的人道。

“道長你沒事吧。”這才反應過來唐曦姒為自己擋了一擊的蔣清之一臉擔憂地對唐曦姒道。

唐曦姒轉頭看著蔣清之，“無礙。”

“小姑娘口氣不小。”朱阿才本欲起身繼續與幾人纏鬥，但卻渾身使不上力氣。他看著唐曦姒，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癱坐在地上。

“你，你……”他指著唐曦姒，半晌說不出話來。

司若命見狀也是將視線投向唐曦姒，眼神裡滿是不解。方才並未見她出手，這不人不鬼的東西出手之快，他本想上前阻攔，卻跟不上速度，正在蔣清之即將被咬住的瞬間，正好被唐曦姒所救。

“道長，你……”司若命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唐曦姒看了眼司若命，道，“二位不必驚慌。眼下，他才是要緊。”她指著地上的朱阿才。

眾人隨之看去，隻見朱阿才渾身發抖，看著幾人，神色驚恐。

唐曦姒算了算時間，差不多了。緊隨而來的是身後二人倒地的聲音。她微微側身看了二人一眼，便向前走去。

看著唐曦姒離自己越來越近，朱阿才下意識後退，“彆，彆，你彆過來。”他揮舞著雙手，試圖撇開對麵之人。

“嗬。”唐曦姒笑了，在朱阿才看來，這個笑就跟淬了毒的刀子一樣，他嚇得不擇手段，抓起地上的塵土向唐曦姒丟去。

“你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吃人，殺人？與唐管家勾結在一起引誘外來的道士？”唐曦姒發問。

“這有什麼，這裡的人本來就死了，若不是通過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他們早就死了，至於外來的道士，那是他們自己多管閒事，自己造的孽。”朱阿才反駁道。

果然啊，落入了這步，便是誰也無法說服不了的。

唐曦姒從袖中拿出一個東西，朱阿才定睛一看，赫然是之前唐淵隨身攜帶的東西。

“你吃這裡的人無非是為了這個裡麵積攢的巫力吧。你無法接近巫族人，於是通過這樣的方式。”

巫族？朱阿才並不知道什麼巫族，但離城的人確實身上或多或少有一些能幫助他增長自己的東西。

“那又怎……”

“屢教不改。”朱阿才剛一開口，話語便被迫停了，他的頭卻是從肩上滑落，他在世上最後一眼看到的是唐曦姒那冷淡的神情。

唐曦姒又看向地上躺著的兩人，她走到司若命的旁邊蹲了下去，細細打量著司若命的臉。

許久未見，如今的你，還會是你嗎？為何你還是會拿著那把劍，為何會在這裡遇到你，你大概不記得我了吧？也是，除了長相，和笑時燦爛的模樣，其他地方倒真是一點都不像呢。

唐曦姒看了好久，隨即站起身來，將青牛角收回袖中，走到洞穴的正中間，抬手結印施法，紅色的光芒圍繞著她，將她的臉襯得嫵媚妖治。

客棧內，一隻膚白柔弱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

柔芷察覺到客棧外邊的天色變得更暗，烏雲不斷翻滾著，雷鳴聲比先前更甚，離城某一處散發著耀眼的奪目的紅色光芒。心道，終於開始了，不過她是遇到了什麼事嗎？跟先前自己想的一般，這次確實要慢了好多。

“姑娘，不如嘗嘗我們這兒最好的茶，保管您喜歡。”客棧老板見這位紅衣女子沒有動靜，忙招呼了小二將茶送給她。

柔芷循聲望去，紅唇輕啟，“好啊。”

下一刻，杯具竟是甩摔在了地上，茶水四濺，而方才端茶的小二卻如輕塵一般消失不見，本人聲鼎沸的客棧霎時變得寂靜無聲，街上空無一人。

柔芷看著這一切，站起身來，朝外麵走去。

結束了。

原本黑漆漆的天空也變得晴朗無比，柔芷漫步在離城的街上，看著這座無人城，她先前來過這裡一回，是乾什麼來著？她細想，忘了。

隻見遠處，唐曦姒駕著本停在秦府的馬車，馬車行駛的速度不快，像是載了人。

“怎麼回事，你這次怎麼這麼慢？”柔芷皺眉，對唐曦姒埋怨道。

“遇見了一位故人。”唐曦姒道。

“故人？”柔芷走上前去，掀開車簾，見到其中一人的臉後也是驚了一下。“你們，還真是有緣人呢。”她狡黠地笑對唐曦姒道。

對柔芷的打趣，唐曦姒見怪不怪，她就是這樣的人。

“你為何要消除他的記憶？”唐曦姒問道。

“記憶？那個巫族人？讓我想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多少年前了啊，作為一個巫族人，他不如忘記這一切，好好做一個普通人。”

柔芷向來不允許這些違背自然的事，不管記憶丟沒丟失，唐淵若是想做還是會做。唐曦姒歎了口氣。

柔芷朝秦府走去，看著柔芷的背影，唐曦姒憶起了初見她時，她也是身著一身紅衣，蹲在地上看著她，她的眼神唐曦姒那時是讀懂了的，是不解，是同情，是憐憫。

片刻，柔芷走了出來，坐上了馬車的另一邊。

“解決了？”

“解決了。”

一個人的對錯好難說是絕對的，唐曦姒時常想，自己也做過類似的事，她摸不清柔芷為何不對自己出手。

“這兩個男人怎麼辦？你不會要帶回去吧？這樣的相似，你……”柔芷調侃道。

“……”

夜色漸濃，冷風蕭瑟。一輛馬車從夜色中駛出，不快不慢。

司若命睜眼看到的便是搖晃的簡單的車頂，旁邊躺著的是蔣清之。他坐起身來，挑簾看向外麵，入目的是厚密的樹林。他們從離城出來了？

聽到了車內的響聲，唐曦姒回頭道，“司公子，你醒了？身體可有異樣？”

聽到唐曦姒的話，司若命活動了一下四肢，除了有些酸痛之外，並無大礙。司若命搖了搖頭，看著唐曦姒和柔芷二人向他投來的目光，他問道，“離城……我們……”

“司若命司公子是吧？公子剛醒，肯定有很多問題要問，比如離城到底是怎麼回事，比如我們的無塵道長到底是怎麼處理的離城的事情，比如那位管家……比如我是誰？”柔芷道。

鮮少見有人比自己和蔣清之話還多，司若命略微皺眉。

“唉，睡了一覺人都不清醒了？”

“多謝這位姑娘的關心，隻是離城之事可是徹底解決了？道長如此神通廣大？我們二人為何突然就暈了過去？”司若命問道。

“如那晚一般，邪修所在之地，凡人之軀的確不能承受。”唐曦姒答道。

“那道長……”司若命又問。

聽到司若命的話，柔芷在在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這位小兄弟，你看我們的這位唐道長……”柔芷刻意加重了道長二字，唐曦姒聞言看了柔芷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柔芷收到唐曦姒的目光，淺笑了一下，繼續道，“道長可不是普通人呢，這可是無塵道長啊。”

“這樣嗎？”聽到柔芷的回答司若命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又打量了一下窗外的風景，眼下已值黑夜，夜色濃鬱，“離城不宜久留，多謝道長帶我們二人出來。”司若命拱了拱手，對唐曦姒道。

唐曦姒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司若命的答謝，便繼續看向前方。

“道長，我們這是要去哪啊？”司若命問道。

“前方有一小鎮，離離城有一段距離，我們就在那裡分彆。”

“還是道長考慮周到，隻是道長不在那處歇歇腳嗎？路途遙遠，車馬奔波。”司若命道。

“不必了，有一樁要緊事。多謝司公子掛懷。”

見唐曦姒不願多說，司若命也不打算多問。

“我累了，你來駕車吧。”柔芷突然道，“你這馬車還真小，坐不了幾個人。”

聽到柔芷的話，司若命上前坐在了馬車的另一邊，他暗自瞥了唐曦姒一眼，對於柔芷的話，她並未做出任何回應。

清冷少言，這是司若命對唐曦姒的第一印象，但是他覺得對方絕對是個有故事的人，從她那獨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唐曦姒轉頭看向司若命，這好捕捉到司若命下意識收回目光的動作，她問道，“司公子有事要問？”

司若命突兀地用手抵了一下鼻尖，“那個，道長啊，在我們暈過去後，你是如何處置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的啊，用的法術嗎？”

“破解了他的陣法就好了。”

唐曦姒說的雲裡霧裡，司若命也不打算繼續問了。一路儘是樹木與雜草。

臨近清晨，馬車從樹林中駛出，惹了一身朝露。

“那我們就在此分彆吧。”唐曦姒對二人行禮道。

“後會有期，道長，柔芷姑娘。”司若命與蔣清之拱手道。

二人駕車離開了此處，看著馬車遠去的身影，司若命覺得這一切有一點不真實，他尤其喜愛在世間到處探索，去看世間的一切奇怪詭異的事物，但他從未見過真正能稱得上與神神鬼鬼沾邊的東西，唯一有點靈異的事物勉強算是自己身上的佩劍，那也是他師父很久之前贈與他的，道長說不定自己的劍的來曆了解一些。

“司兄，我們接下來乾嘛啊？要回去看看嗎？”蔣清之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問道。

司若命斜眼看了蔣清之一眼，“你倒是真能睡。眼下再去離城不是個好辦法，說不定會惹上什麼東西。在此處稍作休息吧，我想上山去尋我師父，有一些問題想請教他老人家。”

師父？蔣清之隻覺得對方大有來頭，這種世外高人的居所該不會出現如離城一般的事情吧。想到此處，蔣清之不由自主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