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嶼檸感受到傅鈞的留心與周到,不免動心。
這個男人狡黠無疑,算好了路數,最終她還是入了他的套。
“溫小姐,請報目的地。”
溫嶼檸調整口罩,將頭發彆到耳後後,道:“明珠酒店。”
車內無香,也無聲。
僅僅幾麵,溫嶼檸從傅鈞用車的習慣推斷出,日常接送車應該是奔馳s600。
車對於男人而言,如同女人手裡的包。突然換了風格,溫嶼檸有些好奇,彎著嘴角:“您好,我想問一下為什麼換車了呀?”
李德嘉笑聲爽朗,傅鈞料事如神。
他接到通知時,傅鈞叮囑他要記得兩個問題的答案。
「溫嶼檸如果問你,為什麼換車,你要答:這輛車壞了,要開去4s店維修,傅總吩咐順便送您過去。她如果信了就不要多言。」
「如果她不信,繼續問你能不能把她放在路口地鐵站之類的,稱路線不對耽誤修車,你答:順路的,我們是最大的客戶,津安市唯一。」
李德嘉記得傅鈞的神情,冰冷的麵孔下夾帶擔憂,自言自語。
「我是怕她被狗仔偷拍,從一輛不夠拉風的車上下來,沒麵子。」
「其他的車太高調,以她的咖位,難以信服大眾。媒體會寫她被人包養了。」
…… ……
直覺告訴李德嘉,他還會和溫小姐見麵,按照背好的答案,他道:“不用講‘您’,喊我嘉叔就好。這輛車有些問題,正好要開去4s店維修,傅先生說和您順路。”
溫嶼檸點頭,心中的負罪感放鬆些許,腦中閃過一絲不安,繼而又皺著眉頭,“嘉叔,傅先生是怎麼知道順路呀?”
“我們是津安市最大的客戶,哪裡都順路。”李德嘉輕鬆一笑,“溫小姐不必多慮。”
好像……沒有問題。溫嶼檸思緒萬千,分了一辦給即將麵對的事。
應竹立在酒店大堂門口,手上拿著帽子。溫嶼檸關車門,帽子落到腦袋上。
溫嶼檸伸手,墨鏡奉上。
“完美。”溫嶼檸拿出氣勢,每走一步心如刀絞,富麗堂皇的大廳,消耗著她的金庫。
應竹辦理入住,要最小的套房。
前台端著笑容:“好的女士,您稍等……內線接通——嘟,嗯我這就為您辦理。”
房卡回到溫嶼檸手中,質感和顏色怎麼不太對。她眼神示意,應竹小碎步跑回服務台。
“女士,已為您升級頂層總統溫莎套房,有需要請撥打電話,我們將儘快為您解決。”
應竹呆愣,下意識地問:“我們沒有定總統套房啊,是怎麼回事?”
明珠酒店的任何一套總統房,皆不對外部開放,持有VIC卡的客戶才能預定。
“女士,請您稍等。”前台拿不準注意,詢問領班,這才回複:“傅先生說不用掛在心上。”
應竹揣著一兜信息,回到溫嶼檸身旁,嘰裡呱啦的講一通。
墨鏡與口罩擋住溫嶼檸的臉,不至於當眾失色,她裝作冷酷:“嗯。”
明珠酒店的總統套房名不虛傳,玄關處鋪著lv的地毯。應竹瞧見室內泳池,興奮地亂跳,逛足一圈後感慨道:“我的上帝,太豪華了,金錢的味道,真香。”
在傅鈞家飽滿眼福的溫嶼檸平靜如水,拍拍應竹的肩:“倒也還好啦。”
手機接入電源,郵件彈出消息。
「尊敬的溫小姐,
您好,明珠的海鮮不錯,已為您點了午飯,慢用。」
傅鈞懶的,都不綴上姓名。
溫嶼檸閉上眼,既來之則安之。
午飯過後,溫嶼檸與應竹開始複盤。
微博上的黑詞條熱搜已撤下,話題廣場毫無痕跡,新話題頂上,討論《南風挽月》電影劇情,推進票房。
應竹欣喜:“咱公司也太給力了。”
被人留意的感覺真好。
溫嶼檸心臟緊了緊,舒展眉眼,靜了一秒,“跟公司沒有關係。”
話音裡已聽不出被背叛、拋棄的低落,帶著不能言說的愉悅。
應竹撐著頭,分析道:“一個早上的功夫,輿論被撤,連相關追蹤都沒留下。這是哪家公司的手筆?佩服。”
溫嶼檸仰了仰頭,不經意間學著傅鈞的口吻:“我朋友幫忙了。”
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溫嶼檸的朋友屈指可數,願意趟渾水的寥寥無幾。應竹眼睛一轉有了眉目,小聲說:“是邀請你看電影的朋友?”
好似一顆玫瑰花紮進溫嶼檸的心臟,帶刺的杆戳的她麵色慘白。溫嶼檸把心事埋進土裡,倔強地否認:“不是!”
應竹眯著眼,溫嶼檸怕被盤問出更多的細節,硬著頭皮講工作。
她一五一十地把張嵐騙她的事情講出來,應竹恐慌,握住她的手,無法相信事情的全貌。
“就是這麼黑暗。”
溫嶼檸垂下眼睫。她想要一根煙,或許能帶走心裡的傷痛。
應竹暗罵,麵上掛著關心,“嶼檸,你辛苦了,有沒有受傷?”
溫嶼檸搖頭。
“心理有受傷嗎?需不需要請一位Psychiatrist,如果你恐懼看醫生,我們也可以找Counselor與Therapist聊聊。”
溫嶼檸抬眸,疲憊地彎彎眼睛,笑了一下,“我沒事,不用擔心。”
應竹在英國修讀了相關專業,故意坐得遠了些,給溫嶼檸喘息的空間。
“我們談談房子的事情吧。”應竹兩手一攤,“我不懂國內的法律,為什麼會被趕出來。”
溫嶼檸揉太陽穴,緩緩道:“那套房子是早年公司給我租的,以張嵐姐的名義,張嵐姐可以操作,譬如斷租續租……後來我手裡有錢,懶得挪窩,他們抓住了這點。”
“那我們……”
“先住酒店,這兩天麻煩你找找房子,手續我來處理。”溫嶼檸喝口水,“這幾天的工作,我們自己對接吧。”
通告負責人的聯係方式應竹手裡有備份,數量不多,以往都是張嵐批量處理。
溫嶼檸打算自己對接。雖然輿論解決了,但是影響仍在,主動出麵一是展現誠意,二是告訴張嵐她不好拿捏。
工作一直處理到晚上,鍵盤敲的冒煙。
溫嶼檸打哈欠,肚子咕咕響。
“您好,您預定的菜品已備好,請開門。”
應竹聽到聲音,眼睛發光,套上外衣打開門。
這次不是海鮮,是西班牙菜。
又是傅鈞。
溫嶼檸打開郵箱。
「尊敬的溫小姐,
晚上好,明珠今日主廚是巴塞羅那人,特地為您預訂西班牙菜,慢用,不謝。
輿論已處理好,請您小心身邊人。
傅。」
傅鈞發郵件,行文正式,主要告訴她該吃飯了,工作的事情放到最後,這次留下一個姓。
溫嶼檸哭笑不得。
回:
「尊敬的傅先生,
晚上好。謝謝您的款待,我很喜歡。我不理解“小心身邊人”,請您告知。
溫嶼檸。」
“家鄉的味道!”應竹感歎。
溫嶼檸:“西班牙?”
“暫住半年,嗚嗚嗚我的另一個家鄉……”
溫嶼檸笑笑,刷新郵件,傅鈞也許在忙,沒有回信。
溫嶼檸沒有多想,她以為這次的黑詞條熱搜是對家看她不爽,故意使絆。
夜深,明珠的頂樓也可以看見海,隻不過不是那片海。
“honey,你竟然舍得買這麼貴的睡衣?”應竹驚呼,守財奴開竅準備享受人生了!
溫嶼檸沒聽清,以為應竹發現男士睡袍,臉頰發麻,“沒有!”
應竹鄙夷,拎起衣架,舉到溫嶼檸眼前:“嶼檸,跟我還見外!你品味好好哦。”
“啊、啊真沒有。”
這不就是一件普通的睡袍嗎,溫嶼檸眯起眼,她沒有要偷傅鈞東西的意思,隻是因為這是一件新的睡袍,她穿過,實在不好意思扔給睡袍主人,索性帶走。
睡袍主人沒有反對並冷臉拒絕了她的購買。
一件睡袍,能金貴到哪裡……一塊錢兩塊錢,不必計較吧。
“這件睡袍出自意大利設計師——米歇爾·弗洛雷斯之手,手工定製,工期無上限。”
短短一句話,劈得溫嶼檸不知東西,她怔愣,“你確定嗎?”
“當然,你可以懷疑我的語言能力,不能懷疑我的眼光。”應竹胸有成竹,“honey,你喜歡我,不就是看中我的時尚敏銳度嗎?”
溫嶼檸錯愕地捂住發紅的臉,不管不顧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她竟然拿走這麼貴重的東西!
傅鈞竟然不要錢!
傅鈞是做慈善的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顆心碎了。
“嗚嗚嗚……這個要多少錢……”
應竹仔細瞧了樣式,掏出手機,聲音如同審判,一錘定音:“睡袍與其他產品比起來不算貴,八千歐元。”
溫嶼檸眼一閉,又一睜,“六萬多。”
“米歇爾老人家最近在度假,估計一年內排不上期。”
溫嶼檸感覺自己完蛋了。
她目光澄澈:“寶寶,你有辦法的對嗎?”
甜言蜜語把應竹嚇了一跳,她最害怕溫嶼檸撒嬌賣萌,招架不住連連退後,“你要乾嘛。”
“其實,人家不小心拿走了彆人的睡袍,我要給他還一個新的。”
溫嶼檸扒上應竹的胳膊,連哭帶嚎:“Zaneta,救救我,重金求購嗚嗚。”
那條睡袍閃爍光芒,勒緊了溫嶼檸的褲腰帶。
最終,溫嶼檸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五倍價格買下同款。
電影票房漲到瓶頸期,溫嶼檸連軸轉,在綜藝上重現電影場景失誤,片段爆火出圈,票房突破新高。
票房水漲船高,通告暴漲。她連續一個月沒去公司,工作走應竹這裡對接。全國飛,這頓覺睡了沒下頓,事事上心。
再次休假時,她消瘦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