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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鈞皺眉,一一看過,無聲地笑了下,目光定格在頭像上。
他點開頭像大圖。
女人神態愜意,單側麻花辮隨意的搭在肩側,臉上沒有帶妝,一雙小鹿眼楚楚可憐。
恕他直言,娛樂圈紅男綠女見多了,小道保真消息如家常便飯般時不時出現在飯桌上,供人談樂。
他第一次見這麼不上心的女明星,宴會曬甜點……不應該曬點Hennessy paradis麼。
開車的中年男人是傅鈞的助理,名為李德嘉,自他哥倫比亞大學研究生畢業後便一直負責瑣事。
車行駛到岔路口,李德嘉例行詢問:“傅總,回南苑還是——”
“南苑,無需多問。”
李德嘉笑,“相親黃了,不回家,夫人肯定著急,恨不得把尋人啟事掛在大街小巷。”
南苑是傅鈞自己的房產,獨棟彆墅,坐落在這座城市的中心線上,拉開窗簾即可看見海岸線,遙望遼闊的海。
提起相親,傅鈞頭疼,語氣不滿:“嘉叔,你既然知道相親黃了,還問我回哪裡。”
他不過才二十六歲,被迫精準投放相親市場,親媽將他的婚姻視為頭等大事,天天替他預約餐廳,二話不說推進二人空間,等待愛情發酵。
傅鈞沒那心思。
他的公司正在上市的流程中,工作進度進入收尾階段。
明明可以選擇下屬操心,傅鈞卻放不下。他每天忙得隻想倒頭便睡,分出時間應付相親,耐住脾氣,已經是對父母期盼的最大妥協了。
“沈家三小姐可不好惹,怒氣衝衝下樓,不要任何人跟著,邊哭邊抱怨,說隻有你喊她‘女士’,不喜歡也要尊重。”
天大的委屈,青天老爺……
傅鈞扶額:“嘉叔,你有看見她糾纏著我的場麵嗎,好像我們談了七年要分手似的,喋喋不休。我害怕,夫人下次囑托你催我,你告訴她,我要出家。”
李德嘉笑笑,“了解。”難得傅鈞與女性接觸,他大著膽子八卦,繼續問:“接酸奶的小姐是?”
“不認識。”
傅鈞正為此心煩,眼神玩味,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自言自語道:“可能是個明星吧。”
半小時後,奔馳s600滑入私人車庫。
傅鈞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冰冷的家,拉開冰箱,空空如也。
一包速凍水餃孤單地躺在冰箱最底層。
好像沒有什麼選擇。
他不喜歡外賣,於是慢吞吞地煮速凍水餃,墊飽肚子。
翌日一早,李德嘉準時在樓下接他。
傅鈞身著始祖鳥衝鋒衣,一身黑色,低調簡單。
他上車,閉目養神,語氣淡淡:“去釣魚。”
釣魚是傅鈞周末的必備活動。
工作繁忙,他已經很久沒垂釣了。
實際上,他不擅長釣魚,隻是喜歡安靜,有時候靜靜地坐在河邊,聽風吹。
今天,他約了益家二少。
裝了尾翼的保時捷911橫在路邊,傅鈞下車,正巧撞見益霖州。
“鈞哥,好久不見。大忙人啊!聽說你公司要上市了,進軍AI?”益霖州染著金發,破洞褲破洞短袖,克羅心眼鏡架在鼻梁上,略有邋遢。
傅鈞勾了勾唇:“你哪天在娛樂圈混不下去了,可以來我公司養老。”
二人從小一塊長大,一同去美國上學,如今一個在娛樂圈裡當混子,一個兢兢業業做公司。
提及“娛樂圈”,傅鈞撓撓眉心,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他舉著杆子,沉澱了一會,才問:“你知道《南風挽月》麼?”
益霖州蹬腿,哼著歌的曲調停下,挑眉:“知道,你有興趣投資電影?你玩不過那些老油條,省省心。”
傅鈞鄙夷:“嘖,不都是草台班子。那你認識溫嶼檸麼?”
他不由得吞咽,緊張。
“嗯這個……”益霖州琢磨。
“知道,長得很清純,名字和臉,溫能對的上。她……不驕不躁的小姑娘,存在感為零,再多不了解了。”
傅鈞若有所思,盯著綠草發呆,又憋出一句話:“她有男朋友嗎?或者,她結婚了嗎?”
話講得好彆扭。
傅鈞覺得問題與時間都不合適,偏過頭,潦草敷衍說:“我隨便問的。”
益霖州心思全在魚上,沒捕捉到傅鈞的小九九,認真回憶,“沒吧,沒聽說。她好像都不接觸男的,混成那樣,哎,真要遇到事了,都沒人幫。”
傅鈞記下。
傍晚,傅鈞說定請益霖州吃飯,益霖州稱臨時有事,爽約。
“調查一下溫嶼檸。”
他破天荒地,想要了解一個女人。
傅鈞覺得自己瘋了。
.
“讓一下讓一下!”
助理應竹手扛衣架,滿頭大汗,風風火火擠進人群,帆布鞋差點被踩掉,費力地推開化妝室門。
應竹是英國華裔,英文名Zaneta。
她時尚敏銳度極高,因為講不清楚中文被很多女星拒之門外,溫嶼檸挖寶,當即將應竹放在身邊,二人關係融洽,如同閨蜜。
漸漸地,應竹中文也沒那麼差勁了。
“嶼檸,人實在太多了。棚內還在拍攝,你知道的——咱們隻能等。”應竹聳聳肩。
正在拍攝的女星——僅靠偶像劇就紅透半邊天,粉圈銳評天降紫薇星。本人患有嚴重的公主病,嬌滴滴事情多,走哪兒哪兒都堵車。
溫嶼檸笑笑,拍拍身旁的椅子,“辛苦你了,歇一會吧。”
應竹喘著氣,憤憤不平:“她們甚至不給我衣服,好過分哦。嶼檸,你要不要凶一點,我感覺她們故意欺負人。”
“我感覺現在挺好的,你看,我們有獨立的化妝間,無人打擾,也不用哭天喊地趕通告,等等嘛,今天總能下班的。”
言外之意,拍攝雜誌的工作人員不上心,將溫嶼檸晾在化妝間。
她通告少得可憐,三天打工,三個月在家躺屍,無人問津。
應竹喪著臉。溫嶼檸起身,繞到裡屋拿出奶茶,俏皮道:“楊枝甘露,你的最愛。”
“Honey,我好愛你。”應竹比心,心疼地看著溫嶼檸。
溫嶼檸出道三年,第一次接到雜誌拍攝活動。
雖然不是封麵人物,品牌方也不提供奢牌,她隻能自己買,但她也期待了很久。
這種感覺如種樹一般,小苗紮在心底,她每天都會關注小苗的狀態,盼著望著,終於到發芽的一天。
表麵風平浪靜,實際內心激動翻了!
門外的嘈雜聲愈發微小,張嵐推門而入。
溫嶼檸條件反射,急忙站起來,眼神示意應竹。
應竹手快,撈走了她的奶茶。
她攬住張嵐的胳膊,指尖輕點,笑著說:“張嵐姐,你來之前怎麼不打招呼,我好迎接你。”
張嵐也笑,不過笑得勉強,“大熒幕,女主角,你等著發家吧,我請不動你。”
話裡有話,溫嶼檸當即明了張嵐說的是什麼。
她裝傻充愣,話音一轉:“簡木呢,你今天給她放假了?”
張嵐翹起二郎腿。
“哦對對,她昨天陪投資方說話,估計累了。”
應竹提前感受到張嵐的殺氣,揣著兩杯奶茶遁出門。
啪!張嵐拍桌,她忍不了溫嶼檸了,一分一秒都忍不下去,“溫嶼檸,我平日不對你的任何行為加以限製,來來去去隨你,和投資方單獨講兩句話費得了你多少時間?你知道我多期待嗎?”
溫嶼檸垂目,睫毛輕顫。
她趁張嵐大喘氣之時,乖巧地遞上水。
”我多希望你紅,你怎麼就爛泥扶不上牆。”
溫嶼檸順順張嵐的背,安撫道:“張嵐姐,你特彆好,彆生氣,彆生氣。我現在的狀態不錯——我滿意,就是可能!可能啊,我不能替你賺很多錢,但我會努力的。”
應竹敲門:“嶼檸,到你了!”
“來了!張嵐姐,你忙啊。”
張嵐目送溫嶼檸開心的跑出化妝室,愣在原地,自認倒黴。
攝影棚裡工作人員稀少,清冷無比,與上一場拍攝的情況對比慘烈。
溫嶼檸沒有經驗,拍攝廢了一條又一條,工作人員明顯不耐煩了。
她態度好,主動尋求幫助,緩解氣氛。終於,她在攝影師的指導下折騰了兩小時,完成拍攝任務。
應竹遞上紙巾,溫嶼檸擦擦汗,笑眼彎彎,捂著心口沉浸。
“嶼檸大美女,表現力十足哦。”
“應竹好眼光,請你吃麥當勞。”
玩鬨著,興奮地回到化妝室,張嵐還沒走。
“張嵐姐。”
溫嶼檸收斂情緒,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卸妝。
輕薄的底妝被擦去,溫嶼檸憋笑,嘴角抑製不住上揚。
她轉移注意力,打開手機。
許久沒動靜的郵箱出現小紅點,廣告郵件吧,或者是VIP續費通知。
溫嶼檸心癢癢,吐槽了還是準備點開。
“下周,公司高層請員工們吃飯,你也來。”張嵐通知溫嶼檸。
溫嶼檸不答明確的詞,隻“嗯嗯”。
新郵件是一封正式的邀請函,發件郵箱名:Fujunno@……
溫嶼檸心顫,耳尖發紅,她似乎有種預感。
腦中浮現出那晚的天台,男人後退,偏頭,點煙。
毫不退讓的目光釘住她的輪廓。
柑橘香,等待,酸奶,逼得她逞強撿不起靈魂。
……
“你戀愛了?”張嵐上前瞧,按住溫嶼檸的肩膀。
思緒緊急拉回——
溫嶼檸扣住手機,猝不及防地彈起身,吸吸鼻子,鏗鏘有力地回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