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一剛來到李鐵柱家,便見門口圍滿了哄雜的人群。
不少婦孺在那竊竊私語,聽了一耳朵,左右都是一些鬼神之說。
隨即遣人驅散了人群,走至院內。
隻見一麵容枯槁的老漢瘋瘋癲癲,口吐囈語,環顧院內,空曠簡陋。
屍體還掛在那棵棗樹上,青天白日的讓人有些發寒。
卜一讓永福村村長安排人將屍體取下,在院內鋪上一卷草席,將屍體放在上麵。
被王有福點到的倒黴蛋隻能強裝鎮定的將屍體從樹上取下,夏日炎炎屍體開有一股隱隱約約的臭味,讓人作嘔。
林有生放上草席,無意瞥見麵部,頓時嚇的臉色煞白,雙腿更是抖若篩糠,
“村村長,他是李大寶啊”
王有福和卜一一同上前觀看,隻見屍體麵皮上有兩塊黑斑。
“是李大寶沒錯,李大寶二十三歲還未娶親,除卻家裡拿不出錢來,還因李大寶長相較為醜陋,麵上兩塊黑斑,讓人生怕”
王有福突然感到一股惡寒,這殺人凶手也太猖狂了些。
看向李鐵柱依舊瘋瘋癲癲,估計是被嚇沒了神智,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大人,你看這”
“將屍體運回衙門,到時會有仵作查明死因,我先問你些問題”
“大人,請隨我來”
泯下一口茶水,卜一坐在屋內的椅子上,外麵燥熱,屋內倒是涼爽。
“你是說李大寶並未同誰發生過明顯爭執”
“大人,李鐵柱是十幾年前逃荒過來的流民,他過來的時候就帶著李大寶一人,說是婆娘已經餓死了,我便讓他們在這裡落了戶,後來李鐵柱獨自將李大寶養大,他在有福村也沒有什麼人熟識,日子過的貧困,好在大寶是個懂事的,也能幫襯幫襯他爹”
在一旁的村長媳婦插嘴道“大寶平日裡與村民也和和氣氣的,村裡麵誰家有事他也會幫個忙,都不曾與人吵嘴,良善的很”
“那李大寶可與人走得近或者是否有較為心儀的人”
“這,大寶平時就是和他爹一起種田,平日裡在鎮上找找零活,要說走的近,最近倒是和王家那寡婦走的近”
“王家寡婦?”
村長媳婦又插嘴道“就是一不詳的寡婦罷了”
“你仔細說說”
村長正要開口,他媳婦“王家寡婦是個不檢點的,我跟你說...”
王有福,“...”
卜一從王有福家出來,剛才還大晴天,日頭正毒,忽得天就陰下來了,看樣子像似要下雨。
便快步趕回府衙,最後還是被淋濕了身子。
回到房間內,引來杜海這個白胖子的嘲笑“喲,卜大捕頭,怎得查案還帶了一身水回來”
“少貧”
卜一換了身乾爽的衣服,朝杜海問道“程叔呢”
“在停屍房,等著你呢”
卜一聽罷轉身就走,走了一段忽的回頭“還是老樣子,祥雲樓的飯菜一份”
“銀子呢”杜海不滿的叫囂道
等他看過去,卜一已經沒影了
“卜捕頭,這李大寶的死法頗為蹊蹺,他脖上有兩道勒痕,其中一道勒痕已然紫黑,想必凶手是先將其勒死後,再剝皮掛上樹枝,這才產生第二道勒痕”
“這剝皮手法也有考究,剝皮乃有死剝和活剝。活剝的時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膚分成兩半,從這裡撕開,慢慢用刀分開皮膚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樣的撕開來......
民間還有一種剝法,方法是把人的頭頂用刀割個十字,把頭皮拉開以後從這裡灌水銀下去。由於水銀比重很重,會把肌肉跟皮膚拉扯開來,再輕輕一扯,就得到一張完整的皮”
這不禁讓卜一眉頭緊鎖,“李大寶死於哪種”
“第二種,我檢查了李大寶的頭部,被人劃了一個口子,刀口齊整,像似老手,皮內還有少量水銀殘留”
“水銀?”
等卜一回到房間,杜海已經瘋狂乾飯,“卜捕頭這祥雲樓的飯菜香得很呢,再不吃就沒了”
卜一沒有理他,他來到這臨水鎮已經第三個年頭,這次的案件相較於以往有些奇異,就說這作案手法就異常殘忍。
按程叔推斷,屍體死亡時間大約在寅時左右,結合王有福的口述,李大寶最後消失的地方是在深山,那屍體出現在李鐵柱家,必定是有人搬運過來,搬運的時間大概就在王有福帶人上山找的那段時間。
這期間村裡沒去找李大寶的人要排查,但一張屍皮老弱婦孺都可搬動,這就有些難度。李大寶為人老實,聽著對他的描述也不像有多大膽的,怎敢去深山裡,這裡麵定然有文章。他在村裡未曾與人結怨,家裡也未有錢財,得從鎮上摸查。還有那個王寡婦,按村長媳婦口述倒是不好的,村裡人比較排斥她,李大寶同她走的近的原因,要在村裡打聽打聽。
兀自想著,鼻尖已傳來飯菜的香味。
抬眸望去是杜海把飯菜放在麵前,“卜哥,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算了還是先吃飯吧。
有福村,餘賴子夫妻倆躺在床上,“當家的,你說李大寶咋死的這慘呢,李鐵柱也瘋了”
“這我哪知道,你問我乾啥”
“我這不是同你說說嗎,估計是李大寶得罪人,遭人報複了,也不對,李大寶人也怪老實的,說不定是李鐵柱乾啥壞事遭報應了”
外麵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餘賴子突然大喝到“彆說了”
餘江氏心裡突的一驚,“乾啥,嚇的我一激靈”,卻瞅見餘賴子一臉驚悚,剛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外麵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了,餘江氏平複後也緩緩進入睡,但睡的不太安穩,隱約間聽見吱呀的聲音。
到了半夜,餘江氏突然有些尿急,出去上茅房的時候,看見自家的門被打開了,風一吹吱呀亂響。
除了風聲還有雨聲。
餘江氏心膽具顫,大喝一聲“是誰”
無人應答。
待她回屋後,總覺得寒氣嗖嗖的,便把油燈點上,平時都舍不得點,但現在她有點怕。
躺在床上,聽著餘賴子的呼吸聲,安定了一會,睜開眼在屋裡環伺了一圈,無人。
呼了一口氣
風吹起草簾子,餘江氏撇了一眼,一張煞白的人臉在窗外看著她。
“啊”
餘賴子被身邊人驚醒,踹了一腳,“你他媽中邪了”
看見餘江氏在床上雙手抱頭,瑟瑟發抖,“當家的,看窗戶”
餘賴子被她這樣搞的有些心慌,緩緩向窗戶看去,什麼都沒有。
又踹了她一腳,“我看你是找打,神神叨叨的,再這樣老子打死你”
此時李鐵柱家,李鐵柱看著麵前的人,那張如樹皮般的臉笑得癡傻又猙獰,“好吃,好吃”
雨下的大,永福村內的河水也有些漲溢,一副被泡的發白的屍體浮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