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我們的英雄祝小福(1 / 1)

緊隨祝福其後的八方門人聞言,好一陣無語。

你特意安排我們照顧他,結果你們一大一小,一個不知道對方叫啥,一個換了身衣裳就不認識了。

真是好膚淺的交情啊。

所以這麼浮於表麵的感情並不能支撐阿陽在對方說一句“是我啊”之後,就能發出“哦哦原來是你啊”的感歎。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幾眼,還是祝福想起來她今天換回了女裝,“啊”了一聲,隻好利用雙方共同的記憶點,以喚起對方的印象。

祝福說:“李麻子。”

阿陽回答:“……小哥哥?!”

臉上驚訝和疑惑交織,異彩紛呈。

穿著身小粉裙的祝福點頭,“是啊是啊。”

祝福見八方門的人來了,也就不執著於補刀,畢竟驚鴻每見一次血都要收拾老半天,怪麻煩的。

祝福收起劍,走到摔倒的小姑娘旁邊,看了看膝蓋,發現沒有什麼骨裂骨折骨斷,一邊乾脆利落地撕下自己的半截衣袖,給小姑娘包紮上,一邊偷偷疑惑,隻是破了點兒皮怎麼就哭得稀裡嘩啦的?

倒是還記得講禮貌,抽抽噎噎地道謝:“謝謝小姐姐。”

這時候阿陽也緩了過來,走過來扶起胭兒,一同說:“謝謝。”

冷靜下來又是一枚酷哥。

不過祝福對剛才生死之際,阿陽拚死護住胭兒的那一幕看得很清楚,不由得麵帶欣慰摸了摸阿陽的腦袋,毫不吝嗇對好孩子的誇獎。

“小小年紀就知道英雄救美,好小子,有前途!”

阿陽臉色一僵,有心拍掉這隻在自己頭上亂揉的手,又想起對方其實是女孩子,而且剛救了他們,這麼一猶豫就失去了最佳時機。

好在已經對麵具男和女夫子完成捆綁的八方門人走過來了。

其中一個衝過來給了阿陽好大一個熊抱,哭得比胭兒還慘,聲淚俱下涕泗流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嗚嗚嗚……”

可憐阿陽小小年紀就知道了,什麼叫做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份重擔已經壓得他稚嫩的肩膀扛不住了。

“走吧,先回去再說。”

祝福把貼在阿陽身上的人撕開,一把撈起已經平靜下來的胭兒抱在懷裡,看著站在地上滿臉冷漠的阿陽。

“你還能自己走嗎?”

不能的話這正好有個人熱切地想抱你。

阿陽猛地一僵,拒絕三連:“我不用我可以謝謝。”

被拒絕的八方門人隻好抽噎著去抱躺在地上的麵具男。

至於為什麼要抱對方,還不是因為祝福一開始為了避免對方逃跑,一匕首紮到了對方的腿上。

又因為匕首紮的有點兒深,他們怕擅自拔出來造成大出血,還不等拷問這人就先噶了,那豈不是太便宜對方了。

於是不但要好生把人帶回客棧,還得花銀子請大夫來拔刀。

嘖,就說是筆賠本生意吧。

等祝福一行人回到客棧,徐如生已經小憩了一個午覺,此時已經換了身衣裳,神清氣爽地坐在先前的位置,歲月靜好地看著書。

和領著兩個灰頭土臉的孩子回來的祝福一行人形成鮮明對比。

徐如生看著把小丫頭放到凳子上的祝福,哦,袖子都缺了一塊。

仔細一看,缺的那塊布在小丫頭腿上包著呢,緊跟著走進來的八方門人還背著一個腿上插刀的麵具男,說是罪魁禍首。

徐如生合上書,倒是意料之外的兩敗俱傷。

八方門的人跟徐如生請示,要去街上請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來,請示的原因主要是診費應該會有點子貴。

徐如生揮揮手示意趕緊走。

祝福給胭兒和阿陽一人先塞了塊點心,然後讓店家做兩碗熱乎的麵來,再讓人去接胭脂鋪子的老板娘。

小丫頭也早就不哭了,就是還有點抽咽,伸手接過點心,眼睛紅紅地看著祝福,邊抽抽邊問祝福:“姐,姐姐,你是昨天來買胭脂的那個小哥哥嗎?”

祝福覷了一眼阿陽,心道看人家小姑娘多有眼力見兒,摸了摸胭兒的小腦袋,“是啊是啊。”

小姑娘倒是個承受能力強的,經曆了這麼大的事兒,還惦記著自家的生意。

“那,那你昨天買的胭脂裡頭,有個玫,玫瑰紅的顏色,不太適合你哦。”

瞧瞧,多討人喜歡!

祝福把徐如生跟前的那盤門主專享的果子端過來塞給胭兒,“沒事,那是準備送給我娘的。”

兩人一個投喂一個吃,好不自然。

被搶了果子和沒有果子的兩個男人坐在一旁十分安靜。

直到官府的人和老板娘,還有宋書生,三波人恰好前後腳都來了以後,才打破這個沉默。

“娘!”

胭兒一眼就看見自家娘親,忘記了膝蓋有傷,跳下板凳就要往過跑。

“胭兒!”

幸好老板娘動作更快些,一把抱住了險些摔倒的女兒,母女兩個人宛若劫後餘生,顧不得周圍一圈人,抱頭痛哭。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個氣氛感染了,向來自持克己的宋書生也忍不住上前,站在了嘴裡還在嗦麵的阿陽跟前。

阿陽嘴邊還掛著麵條,看著突然反常的先生不知所措。

最後還是宋書生長歎一口氣,紅著眼眶替阿陽把嘴角擦乾淨,伸出的手比阿陽這個剛剛經曆大難的人還冰冷,也不似以往執筆時的穩健,微微輕顫。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祝福幸災樂禍地等著看阿陽這麼一個小酷哥真情流露,卻被好沒趣的大人們給打斷了。

這頭相見淚兩行的時候,那頭徐如生已經和官府來人互通了一下有無,然後便將剛剛拔完刀的麵具男帶了上來。

這人正處於一種既奄奄一息又精神抖擻的奇妙狀態。

主要是因為八方門請來的老大夫醫術高明且醫德充沛,看見傷情危及的患者急忙就要上手,又聽說這就是靖安城孩童失蹤的元凶,於是收起了藥箱裡頭的麻沸散。

一塊紗布,一根木頭,三下五除二刷刷刷地,八方門的人一個呼吸的功夫,就聽見麵具男好慘一聲“啊”,刀拔出來了,人也還沒斷氣。

受到驚嚇的八方門人:這怎麼看著比他們菁門主過年殺豬的手法還糙些!

老大夫氣定神閒地收拾藥箱,“行了,趕緊抬回去審問。”

免得過會兒死了。

八方門的人心領神會,急急忙忙趕回客棧。

於是麵具男就在死又不死的狀態下接受審判。

先是已經冷靜下來了的胭兒窩在娘親懷裡,思路清晰地說了一下經過。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畢竟大部分時間都昏過去了,過程也是常見的熟人作案的手法。

於是焦點落在了另一位受害人身上。

擅自跟上去並偽造失蹤的阿陽:……

好巧不巧,還有八方門的人積極提供證物,包括但不限於刻了記號的土塊、磚頭和被扒下來的樹皮。

真相一目了然。

所以徐如生隻拿起了一個空殼圓球,問:“這是怎麼回事?”

甚至都不是“這是什麼”。

被派去看孩子的八方門人期期艾艾地站出來,一天的時間經曆了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整個人的身心都非常虛:“就,給老大防身的。”

其實是輸給對方的。

也不知徐如生信了沒信,淡淡“嗯”了一聲。

“你這句老大倒是也不用改了。”

方才回話的八方門人一驚,是我要被貶還是阿陽要升?

祝福和官府的人都對這個小圓球很好奇,尤其是祝福,想到那朵在半空中炸開的絢麗煙花,從徐如生的手裡拿過小球,也不嫌棄,湊近嗅了嗅,果然還有點兒火藥味。

頓時驚訝又失望地看向八方門眾人,有這麼好玩的東西你們竟然藏了一路都沒有分享給我?!真是浪費了我好多感情、白瞎了我好多個小金子!

八方門的人在祝福無聲地譴責中默默低下頭。那邊徐如生的審問進度已經推到麵具男,因為現行犯有兩人,為了防止串供,再加上那名文夫子自打見了情郎受傷就驚厥了過去,所以暫且不管。

就見麵具男自知窮途末路,毫不打算配合,輕哼道:“我既已大意被抓,就沒什麼好說的,你們要殺便殺罷。”

祝福聞言看過去,有點兒吃驚。

倒不是因為麵具男的垂死掙紮,而是聲音。她也算是從小就年年進宮聽曲兒的人,聽慣了大梁頂尖名角兒那呼吸裡都帶著情意的聲兒,少有能再叫她驚歎的嗓音。

沒想到麵具男還有這天賦,倒是難怪那練琴的女夫子被哄得五迷三道不著四六的。

徐如生餘光掃到祝福眼底的詫異,手裡端著的茶盞重重地擱到桌上,冷著聲音道:“是嗎?那就也不必多問了。”

隨手指了一個人,“去把他的麵具摘了。”

比起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更讓眾人驚訝的是,剛才還任打任殺的麵具男這個時候卻激烈抗爭了起來。

“滾!不要碰我的麵具!”

聽命的八方門人哪裡管他,手疾眼快地就讓麵具男隻剩男。

“……”

一片寂靜中,隻見一張臼頭深目歪瓜裂棗都不足以形容的,少說也有四五十歲的臉,用二十歲一樣的聲音發出無能怒吼。

“我要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