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居竹抱著一大捧鮮豔的玫瑰花站在華方大樓前,不顧進出員工驚訝的眼神。
看到他期待的身影向他走過來,宋居竹開心的將花遞給方哲。
方哲也紅了臉,“唉呀,你買什麼花,你人來了就好了。”少年臉上滿是笑意,看得他心跳個不停,他想起接下來的求婚,不由得有些緊張。
他們去了一個浪漫的餐廳,裡麵有悠揚的鋼琴曲,還有淡淡的花香。
客人們優雅的用著餐,有幾個注意到宋居竹臉上帶著甜蜜的緊張神色,又看到他對麵好看的少年,心下了然,向宋居竹比了加油的手勢。
宋居竹呼了口氣,對上少年的淺笑,“方哲,我今天看到了一個東西,覺得很配你,就買了下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什麼東西啊,隻要你買的我都喜歡。”方哲期待的看著他。
“你把手給我。”方哲配合的把左手遞給他,宋居竹輕輕吻了一下他的手心,“不會是一個吻吧,哈哈……你,這……”方哲看到無名指上多出來的銀色戒指,有些發愣。
宋居竹緊張地看著方哲:“你喜歡嗎?喜歡的話就不要摘下來了,要戴一輩子的,當然你也可以現在就摘掉。”
他麵帶祈求,心臟砰砰直跳。他現在才意識到原來他已經徹底栽在這個名叫方哲的人身上了。
方哲抬起手,仔細看這個戒指,然後對他笑的燦爛:“我很喜歡,永遠也不摘下來。”宋居竹喉間發澀,在周圍人的起哄聲中抱住了方哲。
“親一個!親一個!”客人們看熱鬨不嫌事大,仿佛自己求婚成功了一樣。
宋居竹看著少年發紅的臉,緩緩吻了上去,沒有想象中的溫軟,他隻嘗到了腥鹹的海水與腐爛的味道。
疑惑的宋居竹睜開眼,一顆泡得發白腫脹,被啃得麵目全非的人頭正貼著他。
“啊!”宋居竹一下子跌倒在地,他嚇得說不出話,連連後退,渾身抖個不停。
“居竹?你怎麼不親我?”那具滴著海水的屍體跌跌撞撞靠近他,已經被吃了一半的小腿沒支撐好,讓“他”也摔在了地上,但還是一點點爬過來, “我好冷,你能不能抱抱我。”
愧疚,心痛,恐懼從心裡噴湧而出,宋居竹哭了出來,他狼狽的喊:“方哲,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那你來陪我啊,你也死好不好,你去死,好不好?”“他”慘白的嘴唇在蠕動,一邊又一邊重複著,像惡魔的低語。
不,不,我不想死,我……
宋居竹掙紮著爬起來,想逃離這裡,可被密密麻麻的人圍住。那些客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他曾經為了一己私欲而受到牽連的無辜的人。
無數帶著恨意的目光像一把把刀,刺得宋居竹無處躲藏。
一個衣裙浸滿血紅的女人更是掐住他脖子,七竅流血的臉上全是猙獰的恨意,“方老板,你也去跳樓好不好,你去死!好不好?”
“啊啊啊滾開!”宋居竹跟瘋了一樣大吼大叫。
突然,周圍的一切像倒地的鏡子,刹那間破裂成無數碎片。
他終於醒了,一臉驚懼,滿心惶恐。
外麵天光大亮,他也迎來了宣判他命運,為罪孽買單的這一天。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是汝諸人,作麽生透。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的方哲回到彆墅,做好早餐後去臥室裡叫醒秦離。
剛起床的秦離,頭頂上翹著幾根呆毛,看起來還挺可愛,但臉色似乎不太好,有點凶。
方哲好笑的摸了摸秦離形狀好看的腹肌,心想:怎麼還有起床氣呢?以前倒沒發現。
“穿衣服,洗漱,吃飯。”方哲難得“早起”,得意的給秦離下命令。
秦離看著少年得瑟的模樣,一把將他拽過來,然後翻身壓住,把額頭藏進他的頸窩裡。溫潤的清香在鼻間縈繞,他輕輕咬著身下人的鎖骨。
方哲自然不敢亂動,他摸了摸下巴處秦離的頭發,“我給你做了早餐,一會兒就涼了。我們吃完去看宋居竹的庭審,好不好?”
所幸方哲及時順毛,事情沒有變得不可描述。他倆吃完飯後就去了A市第一人民法院。
庭審九點開始,現在八點五十。院外已站了不少來旁聽的人,有幾個新聞記者在暗暗較勁,都想第一時間進去占個好位置。
短短的十分鐘很快過去。
秦離身份特殊,位置早安排好了。旁聽席上一會兒就坐滿了人,但都很安靜,隻能聽見參審人員一一進場的腳步聲。
宋居竹被押著入場,坐在了被告的位置上。他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但周身的死寂氣息已讓人不可忽視。
隨著審判長敲響了法槌,A市第一人民法院對犯罪嫌疑人宋居竹的庭審正式開始。
由於證據確鑿,被告方辯護人的任何說辭都是蒼白無力的。
最後,審判長宣讀了最終判決。
一連串的罪名讓旁聽人暗暗咋舌,在心裡痛罵宋居竹。
“被告人宋居竹數罪並罰,判處死刑,終身。本判決送達後即發生法律效力……”
審判長再次敲響法槌,庭審結束。
這時,旁聽席裡有個中年婦女高高舉手,審判長沒有置之不理:“請說。”
那位中年婦女站起來給在場的法官們鞠了躬,然後開口:“我是被告人宋居竹的母親宋小意的好友,宋女士兩天前已經離世,為自殺。她留了一封遺書,生前曾囑托我在這一天讀給他兒子聽。”
一直沉默的宋居竹如遭雷劈,他難以置信的抬頭,死死盯著那個女人。他明明為母親安排好了一切……
得到審判長的允許,她展開信封,一字一句讀了起來。
“居竹,我是你的母親。你知道的,我一人把你養大,不為彆的,隻為你。你很懂事,也很孝順,我很幸福,後來你事業有成,我很驕傲。可我不知道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不屬於你的,你為什麼非要去搶?對我來說,錢夠花就好了,我不知道錢多有什麼好的,我隻知道它讓你變得不像我兒子。宋居竹,我不再是你的母親……”
宋居竹終於忍不住,他哽咽著,直到整個法庭裡的人都聽到他崩潰的大哭。
欲望,一朵美麗的罌粟花,讓人沉迷,讓人滅亡。
……
秦離覺得方哲變了很多,從庭審結束那天開始。
之前的方哲是溫順的,聽話的,喜歡抱著他胳膊喊冷,讓他親親自己。
現在的方哲依舊用那圓圓的杏眸看著他笑,不過那眼底多了些他看不懂的情緒。
是對他膩了嗎?膩了也行,反正隻能和他在一起。秦離一想到這兒,心臟就鈍鈍的疼,又帶著慶幸。
方哲要知道這些,肯定直呼冤枉。
他隻是擺爛了,想開了,看淡了,享受生活才是正事!什麼狗屁任務,他不做了!
天知道他在搞定宋居竹後,趁著做任務的勁頭正足,跑到他爸那裡想送幾個精妙絕倫的設計方案,讓華方出出風頭,再次申請海外上市,啪,任務完成,自己趕緊走。
誰懂當個遊魂,還是個不定時畏寒的遊魂的痛?
結果嘞,他這便宜爹,在辦公室裡悠然喝著茶,看著財務報表想著不虧就行,一臉有舍有得我選舍的淡然。接到老婆電話就火速下班,一點看不出之前恨不得住辦公室裡的拚命樣子,主打一個家庭第一,事業是什麼?
方遠山表示:賺的錢已經花不完了,我以後要好好陪老婆,華方現在就挺好的,我不奢求其他了。
方哲爾康手:爸呀,革命尚未成功,你我仍需努力!
在看到他爹把一堆文件丟給助理,對著手機笑得甜蜜:“夫人,我報了去歐洲的旅遊團,咱們慶祝一下三十周年結婚紀念日,好好玩上一個月。”
方哲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天殺的,他又不能逼著他爹上進,他這任務算是沒一點盼頭了。
“哲哲?怎麼又發呆了?在想什麼?”秦離捏住方哲的臉,讓他看向自己,手裡的軟嫩觸感讓男人不自覺又捏了幾下。
被拉回思緒的方哲將自己的臉解救出來,看著秦離眸子裡有了幾分不滿,又湊上去親親他的嘴角。
在外人看來冷漠淡然不可冒犯的男人此刻像被哄的小孩子,明明很開心,硬要繃著臉。
孩子,你沒救了。以後我走了,你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