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村長轟走的長老與琳愔雖沒有接受什麼迫害,但他們的努力最終以失敗告終了。
氣不過的琳愔幾乎天天跑到村長家罵,跑到裡納斯的大牢外罵,痛罵著那些麻木的裡納斯人的冷血無情,痛罵著某位村長的忘恩負義,虛偽可笑。
長老總是窩在自己房間裡,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自上次昏厥以後,她就已經昏迷了1天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也已經入了夜,地上都擺滿了已經冷了的飯食。
她好餓,一點力氣也沒有。
她現在不想死,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
她要想辦法活下去,她要活著,直到找到逃生的辦法,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捧起地上涼了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吃完以後,至少保證自己的生命可以持續下去。
她吃完了食物,就靠在牆上休息了好一會。
她注視著纏著繃帶的腿,卻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沒有自由,什麼也做不了。
鋪天蓋地的無力感壓的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想出去,想離開這裡。”
“來個人吧,隨便來個人吧。誰都好,我受夠了這種空寂的生活了。”
她擦了擦臉上的灰,自嘲般地笑了笑。
此時的她多像是一具傀儡,而作為傀儡而活著的她,沒有一點兒自由可言,也沒有人會去在意她的感受。
她望著那窗外的夜空,卻一時地沉默了很久。
她合上雙手,向天許了個願。
“我想弄明白有關於現在的一切。”
“我想現在我的身邊有一個人,誰都可以,隻要能陪我說說話。”
她的願望也很快地被實現了。
是第二個願望。
她睜開眼時,一個陌生的身影顯了出來。
原本應為生命中最為深刻的模樣,到了現在早已被遺忘的乾乾淨淨。
陌生的紫發少年。
他那雙陌生的美麗眸瞳,那件陌生的潛行服。
有關於他的一切現在看來都是如此疏陌。
他的目光有過片刻的震動。
她的雙腿纏繞著帶著血跡的繃帶。
她的身體上長著大大小小的淤青。
她的四肢被四條長長的鐵鎖所束縛。
她才被治愈好的笑容再一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初遇時的痛苦,麻木。
她變成了另外一個自己,而那種致命的迷茫感在她的身上卻更重了。
他有些恍忽,離開了四個月,一切都以物是人非。
而曾經視若珍寶的人也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他俯下身子,在她的麵前看著她。
少年的顏貌,扮相,以及那抹熟悉的紫色帶給了她一種突然的悸動。
消退的宿命感再次回歸身體,遺失的本能親近感再一次被點亮。
“你……是誰?”
少年似乎早已料到這結局,隻是苦澀的笑了笑。
“祁煜。”
他向她敞開環抱,而少女的身體幾乎是本能的給出了反應。
她回應他的懷抱。
為什麼……為什麼會主動的想要擁抱這個少年?
為什麼會看到祁煜的臉時就安心下來?
為什麼會在看到那個疲憊的他時頓感心痛?
……
在微弱的月光下,她的疑問被放射的更大。
而內心中也多了很多無法解釋的痛苦感,思念感。
她躲到他的懷裡,崩潰的淚腺喪失了冷靜的能力。而他也僅是任著那個少女在他的
懷裡把所有的情緒發泄出來……
把那些被遺忘支配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
把那些被束縛,被壓抑住的真正的自己放出來。
做真正的你,而不是他們口中的『海神的新娘』。
他手心中升起的火將控製著她的鐐銬全部融斷。
“嗚嗚嗚……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憑什麼那個忘記了一切的人要是我?”
“請你告訴我,我到底丟失了什麼!”
“我要瘋了!我要死了!我好像不是我自己了!”
“我到底是誰……你又是誰……”
“為什麼……”
少女反常的哭嚎聲吸引了眾多的人回到了地牢。
“有人要偷走『海神的新娘』!”
“抓住他。”
他將她抱在懷裡。
輕輕抬起一隻手,一團巨大的火焰便在地麵上燒起來,以一字型的化勢將來人擋在了外麵。
“你是你,不是什麼『海神的新娘』。”
“我是……祁煜。”
……
他將她眼角的淚水擦了擦,可終歸還是擦不乾那不斷流淌的淚。
“不用害怕,很快都會結束了。”
“很快……所有的一切都會有結果了。”
如果出去的路被擋上了,那就再開辟一條新路。
他不會被留在這裡,也不會任著這些黑暗的手再將她的女孩拖回深淵之中。
他的新娘他自己保護。
他的命定之人,他會自己守護。
煙火翻湧,颶風襲卷,牆體被炸開的響聲貫穿天際。形成的巨大風流將身後的火焰全部吹滅。
無數的碎石向四麵八方飛落,發出大小不一的響聲。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抓緊我。”
【準備好,三】
【二。】
【一。】
過去的逃離與當下的現實在不同的時間裡完成了合並。
在兩年前,他也是這樣在眾多人的注視下堂堂正正的帶走她,也是這樣在眾多人仇恨的視線中帶走她。
而現在,他要當著裡納斯人的麵,再一次地帶走她。
他要帶離她的女孩逃離命運所既定的路線。
誰也攔不住他。
就像他當年所留給她的承諾一般:
【如果不能帶你逃離陰暗的生活,那麼我的生命也將沒有意義。】
而帶她脫離所謂的宿命,帶她擁抱幸福,是他今所必須完成的事。
在眾人嘈雜的呐喊聲中,他抱著自己的女孩跳出去。
他帶著她翻過了裡納斯的高牆,在眾多錯縱分布的屋簷頂層來回跳躍,逃跑,任著身後的火光追過來。
他看著她那雙帶著迷茫而痛苦的眼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不用害怕,我會帶你逃脫出那些本不該發生的故事。”
“你是海洋的女兒,你是海神的新娘,是自己的主宰者,不該被留在裡納斯。”
身後的人群被甩得越來越遠,借著白亮亮的月光,她看到了少年頸上無數的傷疤。
她的心開始抽疼起來。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
為了一個不過僅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而感到如此心碎,如此難過。
她不自覺地抱得更緊了。
瘋了就瘋了吧,反正失憶以後的她也和瘋子沒有區彆了。
將要抵達大海時,他帶著她跳進了海洋。他那雙人類的腿也在驟然間化為魚尾,他就這樣帶著她遊進了更深的海底。
“不要害怕,你是可以在水下呼吸的。”
“你是這片海的女兒。”
進入了深海以後,身上後的人群也再也追不上他們了。
他帶著她潛入了海底裡的利莫裡亞城。
長期被壓抑著的少女終於得以短暫地丟掉那如巨山一般的壓力,放鬆那緊繃如弦的身體,在他所創造的溫柔裡安睡了
就這樣沒有任何負擔的依靠在他懷裡安歇下來。
“你可以隻做自己,我會保護你去隻做自己。”
深海之下的平靜海水具有撫慰人心的能力,這也令少女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些。
那雙像海洋一樣的眼睛,那條漸變色的魚尾,那熟悉和寬大的肩膀……
“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
祁煜握住她的手。
“隻要我知道,一定知無不言。”
“我為什麼會失去記憶?”
“……”
麵對這樣的問題,他沒有勇氣回答她。
他害怕這個她會無法承受那些事實,隻能給他善意的謊言。
“我不知道,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那你與我究竟是什麼關係。”
“愛人。 ”
愛人嗎?既然是愛人她為什麼會沒有一點印象呢?
“愛人?”
“嗯,所以你可以不用有所顧慮的待在我身後。”
她沉默良久。
“現在要去哪兒?”
“利莫裡亞城。”
“那裡是哪兒?”
“緣分開始的起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