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再起 南中王離去後迅速召集門客來……(1 / 1)

朱雀鎖江山 桑裡葉 6148 字 2024-05-01

南中王離去後迅速召集門客來商議接下來的計策,而太子在回去處理了今日的文書後,又回想了一下說服崔公子的過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劉舍人是午後才得空來見太子,聽聞了衛女史的轉述,大吃一驚:“殿下這是得到了崔氏的追隨,果然是福禍相依!”

“就是,殿下許諾的會不會太多了點?”

這句話點醒了蕭泠然:既是給了崔氏的,難道崔行渙還占不到好處嗎?罷了罷了,崔公子有大才,多給一些也是應該的。

今日之後,南中王勢必會先辦法加快除掉她,不然等崇光回京,他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南中王府邸……

“王爺,就目前而言,策反崇將軍已是不可能了,除非能將他截殺在路上。“軍師道。

“不成不成,將軍手下武將眾多,此計亦是絕無可能。“

一白胡子官員道:“臣有一計,不過,此計太過於凶險。“

南中王:“講。“

“一不做二不休,刺殺太子,之後嫁禍給先前刺殺陛下的刺客。“

此話一出,滿室寂靜。而南中王睜大了眼睛,隨後大笑起來:“哈哈哈,陳太仆此計妙極,妙極啊!“

“但是,崔公子還在,不若等崔公子回去後再行動?”南中王顧慮道。

“王爺,時機不等人,到那時就晚了。”軍師道。

……

這幾日朝臣聽聞太子已經能出入東宮,見局勢微變,又一改之前默不作聲的做派,紛紛呈帖子求見太子,蕭泠然一概不見。

這一日,崔公子帶著帖子來拜訪,說是文人之間有一個春日清談會,往來者不凡,故想請殿下出去賞春。

“殿下可願賞臉同我走走?“

崔公子今日隻著了一身黛色長袍,更是顯得隨性雅致。

崔行渙這是換了個法子帶她認人,蕭泠然怎麼會拂了他的麵子。

“可。”

午膳,蕭泠然留下崔行渙一同用膳,都說餐食間最能看得出一個人的品行,崔氏長公子一舉一動皆合乎禮儀,舉止動人,即使這般情景之下,也未曾有任何失禮之處,可見其家教之森嚴。

“公子有何餐食喜好儘管告知孤,待下次孤準備更周全些。”

崔公子含笑搖頭:“臣並無特殊的喜好,一切照常即可。”

過去了這麼多日,蕭泠然至今隻知道崔行渙此人好茶,彆的一概試探不出來,心裡又默默在崔行渙這裡添了一個“謹慎”的標簽。他好似對每樣東西都有那麼一點興趣,又好似對什麼都不在意,就是想投其所好拉近一下關係,也無從下手。

這些天下來崔公子似乎也察覺到了太子心中那麼一點鬱結,主動寬慰道:“殿下有心招待臣便已是極好,不論如何,臣都會極力追隨殿下,殿下不必為臣操心過度。”

“殿下與臣才相識不久,但臣之後會陪伴殿下經曆不少事,之後,一切自是會水到渠成。”

一番話下來,蕭泠然舒心不少,神色依舊從容,但心中對崔行渙的信任又增添了幾分。

這次的清談會,聽說來了不少名士,大家皆想一睹崔氏長公子的風采以及太子殿下真顏。就連一向對外事不感興趣的“小畫聖”鐘離洛元,一字千金的“妙手“吳霜映都來了。而此時的太子還在路上與崔公子對弈。待這二人到達時,舉行清談會的小竹園已經高朋滿座。

東家是琅玡王氏的王熠之,此人生性狂放,風流而多情,以誌文顯赫。王熠之早早便攜著幼弟王煜之就守在小竹園入口處,見到太子車駕時立即就迎了上去,蕭泠然隻是微服出訪,沒有告知太多人,並沒有什麼太子儀仗,看到這低調的車駕,除卻東家的公子,彆人都不知道來者何人。

車夫掀開門簾,崔行渙先探出身子下車,而後伸過修長的手指去接應車中之人:“殿下當心。”

眾人眼前,一名身形纖細的少年被身量極高的崔氏長公子小心扶出來,待少年向眾人掃來一眼時,人人皆隻覺得仿若月華傾照,並未敢再多看向那個方向,垂首低眸。

王熠之將兩人引進小竹園,安置在主位上後。不過一會兒,蕭泠然就坐不住了,春光正好,端坐在一處也是無聊,體諒東家事物繁忙,於是就隻讓其弟王煜之伴著,在王煜之的引領下走上了小徑。而身邊的侍衛與貼身女官都留在原處。

王煜之不時還詢問少年太子,可有不滿意之處不論是問了多少遍,都是一個回答:“並無。”,不過這沒有消減王煜之的熱情,明眼人都看得出王煜之對太子上心至極,自然,興趣也是滿滿,更彆提一直伴在太子身側的崔公子。又聯想到王煜之與其兄一向風流多情,有的人已經開始浮現不妙的神情。

時人愛美,更是喜好容顏殊麗的男子,崔行渙本意是想以太子之容,折服眾文人不是事兒,但是,未曾想物極必反。

“王公子去彆處招待吧,來客不少,東家不在說不過去,孤與崔公子隨處走走就好。”許是被問的過於頻繁,蕭泠然也無法招架了,就想著支開王煜之。

崔行渙經過這些日子的了解,也摸出了太子的性子——沉靜而寡言,矜貴而自持,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說出婉拒的話語,可就是可,不可就是不可,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婉拒彆人的太子殿下,看來是真的對王煜之感到無可奈何。

太子聲音微冷,王煜之不舍得離開,卻也不想就這般令太子不愉,於是就先暫退去招待其他人了,等過會再來。

崔行渙不知不覺中鬆了一口氣,輕歎道:“殿下光彩照人,看來是有人被晃花了眼。”

蕭泠然隻是年少,卻不蠢笨,這下也都明白了王煜之的種種現象是什麼意思,處事不驚的清雋麵容這下子多了幾分僵硬,這事兒在蕭泠然這裡留了痕跡,淡色的薄唇微抿,輕輕一勾唇角:“真是,好大的膽子。”

但又一想王煜之年紀尚輕,少年慕愛之際,便也不計較了。

“不過殿下莫憂,臣不會讓他接下來有任何冒犯到殿下的舉動,殿下若是不喜歡這裡,我們現在就走。”

“難得出宮,倒也無需如此。”

蕭泠然對宮外麵的世界其實是充滿了好奇的,不過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來見見大千世界,從未一下見到過——這麼多人,也從未見過膽敢對他懷有彆樣心思的人。

曲徑通幽處,小竹林雖冠名一個“小”字,實則卻不小,越往裡走,愈發幽靜,竹枝無風搖曳,細細一聽,還能聽見鳥兒的啼鳴。

太子一直都是安安靜靜著,崔公子則耐心與太子介紹此次清談會上值得主意的人。

“小畫聖無心朝政,但背靠建鄴大族,此人心性純良對好友一向毫不吝惜自己的財力物力與精力,年紀也與殿下相仿,可與此子交好。”

蕭泠然的視線落在幽綠的細葉上,細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掐住它,揉搓著,幽綠倒是將那一截指尖映得更加瑩潤:“那趙郡李氏的李嶸呢?”

隔著一小段距離的崔公子繼續答道:“此人,臣尚不了解,不過聽聞趙郡李氏與南中王往來密切。“

蕭泠然示意他繼續。

“陳郡謝氏的謝庭,書文嚴謹,言辭簡練精辟,但為人溫和知禮,進退得宜,穩重自若,頗有先祖風神,殿下,此人不宜錯過。“

蕭泠然聽了這麼久,也未曾聽到崔公子對誰人的評價不好,頂多是“不知,不了解“,她也不細問那些人。

“當然,隨緣就好,殿下若是覺得合眼緣,便可與之深交,若是不合眼緣,就當臣什麼也沒有說過。”

不過眼下不知為何心生趣味,蕭泠然麵色不改,淡定的問道:”那,清河崔氏的長公子如何?“

崔行渙頓時一怔,轉瞬,如畫的眉眼舒展開來:“這清河崔氏長公子,話說起來不如小畫聖妙筆生花,不如謝庭公子能詩文,不如何世子武藝高強,不如王公子好友遍天下…… 但他對太子殿下,一片赤誠,無人能及。”

蕭泠然唇角的弧度有了變化,似笑不笑,若是衛女史在,必然知曉太子此刻是愉悅的:“非也,長公子智謀過人,膽識亦絕,才高八鬥,“頓了頓,太子轉過身來正對著崔公子說道:”為人隨和體貼,處事不驚,從不口出惡語,乃良友良師也。”

微風拂過崔行渙的發梢,輕輕帶起一縷,林間細碎的光,好似也映進了他的眼底,古井無瀾的眸子,一下子泛起了漣漪。

“殿下謬讚。”

蕭泠然能感覺得到崔公子心境的變化,他本就柔和的目光此時更是令人無法招架,蕭泠然又轉過身去,不再看崔行渙。

“孤從未說過半句虛言。”

“公子擔得起。”

一陣木屐踩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音傳來,層層疊疊的竹枝綠葉間隱約可見兩個人影,這二人身量相當,談笑聲愈發相近,似乎是發現這邊有人,他們就踏步走了過來。穿過了相隔的那片竹林,四人終於得見。

抱琴的白袍公子率先打破寧靜:“二位雅興,竟至深處來賞春光。”

崔行渙也拱手一禮:“春意正濃,不賞可惜。”

一旁的藍袍公子也道:“二位可有興趣共賞一曲?”

崔行渙側目詢問蕭泠然,見她點了點頭,於是便跟了上去。

林間不一會兒就傳來淙淙的琴聲,蕭泠然聽過不少琴師的彈奏,卻鮮少有這般高雅的賞琴之景,加之撫琴之人琴技高絕,技法變換自如,她不由得漸漸放鬆了下來,傾耳恭聽。這麼一聽下來,才發現宮中的琴師,無一人能及得上白袍公子的琴技。曲調綿長,琴聲明亮,一曲終了,蕭泠然還有些意猶未儘。

“這是我二人新譜的曲子,正合這大好時光。”藍袍公子道。

而白袍公子則繼續撫琴,神情專注。

這二人灑脫,在共處的一個時辰裡,除卻賞琴,其他的一律不談,也不問蕭泠然二人的身份姓名,隻道是有同好者皆為友,何須在意其他的事情。蕭泠然也是稱奇。

“殿下喜歡聽琴?“

蕭泠然搖了搖頭:“此情此景,如此奇人,難道不比琴聲更顯得可貴嗎?”

崔行渙輕笑一聲:“殿下說的是,不過,方才之撫琴者,可是岑溪公子啊。”

蕭泠然聽聞過岑溪,出身不明,傳聞是隱士高人遲春散人的弟子,一手琴技高超,一曲難求,來去如風,灑脫至極。

“是孤,有眼無珠了。”蕭泠然亦輕笑道。

太子不愛笑,所有的宮人都知道,崔行渙本就是隻打算帶太子來清談會上散散心,倒意外碰上了岑溪,收獲頗豐,看來太子也是滿意至極,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展露了笑顏,這抹笑很淺淡,卻明亮而耀眼,不知道崔公子心中如何作想,但無意間瞥見這一幕的王煜之已經看愣了神。

“殿下與崔公子可真是令我好找。”王煜之遠遠的叫了一聲,攜著小童過來。

再見到王煜之時,蕭泠然已經調整好思緒,不過卻刻意的稍稍遠離了半步。

王煜之還未察覺太子的變化,依舊樂嗬嗬的往太子身側走去:“殿下,小竹園新製了許多茶點,殿下可有興趣?”

太子矜持的點點頭:“正好,孤也乏了。”此時崔行渙不動聲色地擋住王煜之,不讓他再進一步。

王煜之不明所以,知道太子喜靜,卻還是高高興興的帶著兩位貴客去往園中小間,不讓彆人打擾。

茶點以綠色為主,似乎是點了茶粉,幾個胖乎乎的小團子整齊的躺在碧玉盤中,更顯得清新雅致,饒是蕭泠然都被吸引住了。

“這是特地為殿下做的,殿下嘗嘗。崔公子也請用。”

貼身女官熟練的掏出銀針試毒,之後才呈給太子一小盤團子。蕭泠然捏起其中一個,賞看了好一會兒才送入口中。

在王煜之的注視下,緩緩道出評價:“滋味甚美。”

“殿下滿意就好。”□□之又招呼人換了一壺新茶。

“不過,令兄何在?”

蕭泠然難得主動問話,王煜之到底是少年心性,不假思索地答道:“兄長在前院與諸位公子論道,殿下是想要去瞧瞧?”

王煜之的雙眼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仿佛期待著蕭泠然能給出肯定的回答。然而,蕭泠然並未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還未等蕭泠然出聲,一旁的哂笑就引來了所有人的注目。

蕭泠然與王煜之都不解的看向他。

崔公子眼觀鼻鼻觀心:“失態了。”

“不了。”蕭泠然最終搖了搖頭,淡淡道,“孤隻是隨意問問。”

王煜之有些失望,卻也隻能順從地點點頭。

就在此時,一陣微風拂過,帶來淡淡的茶香。蕭泠然抬頭望去,隻見院中的茶樹輕輕搖曳,綠葉間隱約露出幾點嫩芽。蕭泠然心中疑惑,小竹園怎得還栽種茶樹?不過很快就將之拋擲腦後。

崔行渙安靜的品茶,一言不發,太子不好言語,也是靜靜品茶,唯有王煜之滿肚子的話卻怎麼也開不了口,生怕吵到太子。

“三公子自行去吧,孤與崔公子還要歇息片刻。”

待支走了人,蕭泠然問道:“長公子方才是何事那般高興?”

“這……”他故作為難:“日後才能告訴殿下。”

蕭泠然無意為難他,他不肯說,那她也不再問了。隻是心中直覺,那肯定是與她有關,而且還不是什麼好事。

見太子望著窗外久久不能回神,崔行渙也順著這道視線望去,窗外春光明媚,綠枝舞動,侍女窈窕的身影若隱若現。

蕭泠然神色一凜,立即起身道:“情況有變,離開這裡。”

竹園小間偏僻,發生了什麼,估計都不會有人知道,等到事發,就都晚了。

崔行渙不疑有他,即刻放下茶杯跟上蕭泠然。貼身女官聞言花容失色,亦步亦趨跟著兩位。

果不其然,幾人剛行至回廊小榭,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也愈發急切明顯。

隨著腳步聲愈發急促,蕭泠然的神情也愈發凝重。他回頭瞥了一眼,隻見幾名身著侍女服飾的身影在回廊轉角處閃現,她們的目光鎖定在蕭泠然一行人身上,顯然來者不善。

“快!”蕭泠然低聲催促,她的語速快而果斷,一個字都充滿了緊迫感。崔行渙和貼身女官不敢有絲毫遲疑,緊緊跟隨在蕭泠然的身後。

他們穿梭在竹園小徑之間,試圖利用園內的複雜地形擺脫追兵。然而,侍女的速度似乎並不比他們慢,腳步聲始終如影隨形,仿佛一隻無形的大手將他們牢牢鎖定。

就在他們即將被追上之際,蕭泠然突然一個急轉彎,領著兩人躲進了一處幽靜的庭院。庭院中有一座假山,假山後有一條隱蔽的小徑,通向園外。

“從這裡出去,分開逃!到人多的地方去。”蕭泠然簡短地吩咐道:“他們的目標是孤,你們速去找來侍衛 。”她話音未落,已經率先鑽入了小徑,消失在假山後。

三人之後消失在了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