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遙 不是純愛(1 / 1)

為了避免支付高利貸,糸師冴乾脆將隔日問候當成利息付給花江繪吾,不過偶爾也會有睡前通話、但是糸師冴沒說幾句就睡著的時候。

花江繪吾數著日子,特意等了幾天才去接糸師冴,少年在這次RE.AL下屬組織的比賽中共進了三球,國內外媒體爭相報道,日本那邊對他的讚譽更甚,日本至寶的字樣頻繁出現在頭條。

背負著世界的期待,有壓力是正常的,隻是花江繪吾沒想到糸師冴的精神狀態意外地糟糕。

頭發毛毛糙糙的明顯沒有認真護理,摘掉口罩後露出的麵頰上冒了好幾顆青春痘,下唇上竟有道一舔就能嘗到血腥味的裂痕。好不容易養起來的體格比之前消瘦許多,被掐住腰丈量的時候表現得像是快要散架的彈簧玩具,思維和行為不在一條軸上,身體的反應很誠實,隻是對上糸師冴無神的雙眸,難免讓花江繪吾覺得自己是在擺弄一條神經反射尚存的死魚。

花江繪吾扯過領帶蒙住了糸師冴的眼睛,用手指攪弄著少年的唇舌,覺得有點奇怪,以糸師冴的自我,怎麼也不至於弄成這樣,中間想必是發生了什麼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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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江繪吾抱著糸師冴給他喂了水,簡單的吞咽動作竟引得他一陣嗆咳,劇烈的咳嗽後,糸師冴卻回了神,摘掉蒙住眼睛的領帶後抬眼看了看花江,然後張口咬住了遞到嘴邊的蛋白能量棒。

花江繪吾看著他吃完東西,把人放了下來,糸師冴伏在床邊,腿腳虛軟地踩著毛毯,(),停滯的思緒再次運轉,糸師冴蹭了蹭花江繪吾撫摸自己麵頰的手掌——很明顯的槍繭,他早該知道的。

糸師冴在采訪結束回宿舍的路上發現自己被尾隨了,來人的動作太刻意,像是迫不及待等自己發現。

是一個麵容清秀、身材瘦小的白種人,穿著可能是某個校隊的球衣,手指纏著醫用膠帶,露出的腿上有幾處磕傷,糸師冴從他的眼中看見了發自內心的喜悅。

“危險。”

在這瞬間,花江繪吾的警告聲在糸師冴耳畔響起,糸師冴有些恍惚,後退的動作比對方撲上來的動作晚了一步,再想抬腿時卻被那人抱住了腳——對方在舔他的鞋。

場麵過於震撼,糸師冴沒能第一時間棄鞋逃跑,這也不符合他的處事邏輯,來人擠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說了很多讚美糸師冴的話,然後提出,能不能帶著他見那位先生一麵。

“誰?”糸師冴戒備地繃緊身體,因著對方下跪的姿勢,他看見那件鬆垮的球衣裡藏了東西,便悄悄剛剛發送了緊急求助的短信,在不遠處幫他收尾的經紀人應該很快就會趕到。

“您的先生。”男孩的臉上泛起詭異的潮紅,“中部地區的現任教父、渾濁的藍寶石——”

“冴君?”少年低喘的聲音在空曠的浴室內回響,花江繪吾準備起身的時候卻被抱住了。

“花江……你殺過多少人?”糸師冴的聲音很輕,花江繪吾特意貼近了去聽,耳朵被呼出的熱氣弄得有點癢,“你還記得被你殺掉的人的長相嗎?”

“唔,沒數過……我隻記得我母親的臉。”花江繪吾安撫地揉了揉糸師冴的頭發,對方很明顯沒有完全聽懂他的回答,男人把濕透後顏色變深且遮擋少年眼睫的劉海撩了起來,雙手捧起他的臉,對上他閃爍的眼神,“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見糸師冴不回話,花江繪吾彎腰把人從水裡扛了出來,放在淋浴下,先是把護發素遞了過去,自己則坐在旁邊打開了一盒布丁,用包裝裡自帶的塑料勺子喂到糸師冴嘴邊,“那些人造成的死亡比我多,沒什麼好想的。冴君,吃口甜點開心些,不要拿彆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況且,這些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

糸師冴吃了一口,第二口再遞來時就偏過了頭,“……我看見了,那些照片。”

那個白皮男孩起初是求糸師冴帶他去見一個聽起來好像有點印象、有著西班牙名字的所謂的教父,口口聲聲說願意像糸師冴那樣侍奉他,渴望得到成功的機會。

糸師冴拒絕了,因為他想起來這個名字屬於當初迷J他的那個□□大佬,無論是當年的事,還是被人質疑用身體換取如今的成績,都令糸師冴倍感憤怒,直言兩人如今沒有任何關係,自己不會原諒對方。

糸師冴的憤怒不是偽裝,這讓白皮男孩產生了瞬間的動搖,這時,不遠處傳來了經紀人呼喊,糸師冴接著警告對方讓他立即離開。男孩沒有放手,在和趕來的經紀人與保安的拉扯中,身上帶著的東西掉了一地,不是什麼武器,而是一張張血腥的照片。

男孩的哀求在看見照片的瞬間變成了歇斯底裡的咒罵,大意是那個雜種剝奪了他們賴以生存的手段,殺害了他的家人。

男孩被保安拖走後,經紀人決意不將此事上報給花江繪吾,他在送糸師冴回宿舍的路上反複抱怨對方獲取的情報太滯後,意圖營造出無妄之災的假象,寄翼於糸師冴不會關心這些的頓感。看似淺薄的謊言維持了近四年,他不關心花江繪吾的想法和真心,隻怕糸師冴知道真相後會崩潰。

糸師冴側躺在床上,手機屏幕亮起又熄滅,一直停留在撥號界麵,對花江繪吾的思念與恨意交織在心頭,天快亮時才沉沉睡去。意外的,他在夢中窺見了幾分自己不該有意識時發生的事情——自我和自尊完全被剝離,像是布娃娃一樣被隨意擺弄,沒有儘頭的屈辱化作身上洗不掉的計數。

糸師冴從噩夢中驚醒,視網膜上還殘存著夢中的影像,看不清麵孔的成年男人就坐在他的對麵。

“冴君。”糸師冴聽見有人這麼喊他。

“啊?”花江繪吾詫異地睜大了眼睛,眨了兩下,“假的假的。要麼照片是假的,要麼這事不是我做的,要是連你都能看見那種照片,我早被西班牙政府逮捕了,日本官方也不可能讓我入境。”

“你會做更過分的事嗎?”糸師冴安靜地看著他,在那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了花江繪吾的眼睛是漂亮的鈷藍色,明明之前收到那枚同色戒指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這點。

“更過分的事?你是指給你挑痘嗎?”花江繪吾指了指糸師冴臉上的青春痘,不意外地被花灑呲了一臉,手中沒吃完的布丁也遭了殃,看著恢複幾分活力的少年,花江繪吾笑了笑,“好了,不開玩笑了,你臉上的情況還不算糟糕,貼兩次麵膜應該就下去了。把頭發衝乾淨上來吧,今天的晚飯有新鮮的金槍魚大腹。”

晚飯時糸師冴主動開口說了前幾天的遭遇,花江繪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誇了句“好孩子”,把切好的海膽推了過去,示意他多吃點。

原來糸師冴把自己弄成那副樣子是因為我,被照片嚇到後第一反應不是心生恐懼想要逃離,而是察覺到天平的傾斜、在內心煎熬中期待我的解釋嗎?他還記得自己說過“不了解,也不願意喜歡”這種可愛的話嗎?雖然事實有些出入,但是彆人的提醒已經這麼明顯了,冴君還是傻得可憐……被我迷住了嗎?亦是身體在留戀高潮?能自戀一點當作兩者都有嗎?

隻是,我的善良的小天使,你是真的沒有察覺,還是開始下意識地回避問題了?

啊、啊,怎樣都沒關係,我本來就是花江繪吾。

“殺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特彆是在明文規定可以“注銷記錄”並且廢除了死刑的西班牙。”花江繪吾一邊解釋,一邊戴著手套給糸師冴剝鼇蝦,“我們也是有組織有紀律的,為了利益最大化,基本上都是通過中間人交由警方換取賞金,等他們牢底坐穿——政府得到名聲,我們拿到錢,雙贏;遇到被評估為重大社會危害的惡徒、需要處決警示的,在安全的環境下,我們會進行內部投票表決;外出涉險,危急情況下動手造成他人傷亡的事後要寫說明材料,並定期進行心理疏導。”

“知道了。”糸師冴聽完鬆了一口氣,可還有件迫在眉睫的事需要緊急處理,他細嚼慢咽吃飯的進度趕不上被投喂的速度,眼見自己餐盤裡的刺身冒了尖,投喂者開完一排生蠔還在給他剔蟹肉……

花江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不管自己能不能吃得下、強行吃下會的後果如何,現在是輪到自己的胃被“□□”了嗎。

“嗯?”花江繪吾看著糸師冴端著碗筷坐在了自己身邊,夾起自己為他處理好食物遞到自己嘴邊,“哎呀,這可真是……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