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 “抬起頭來回話,叫什麼名字……(1 / 1)

“抬起頭來回話,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小五,今年九歲”

“話都不會說,麵黃肌瘦,看起來就不是個伶俐的”“外麵來的災民哪比的上家生奴才,這蔫不拉幾的怎麼能伺候好大小姐”

我低下頭,木然的盯著地上,聽著眼前管事的嫌惡鄙夷。

凶歉之年,民窮財儘,連月旱災渴裂大地,田裡顆粒無收,為了全家不被餓死,爹娘把我變賣,幾轉到了烏雅府,如果這次還不被留下,被賣進窯子是唯一的下場。

“不如把這丫頭分給二小姐,反正……”“哎!”兩個婆子擠眉弄眼一番,跟人牙子買下我,路上用奇怪的語氣不停揶揄著

“你呢,也算有福嘍”

跟著婆子沿著抄手遊廊,穿過幾個四方寬大的院落,來到偏僻府角一處低矮的小院,我就此成了烏雅府二小姐的丫鬟。

小姐的日子過得不好,她比我還小,那時才八歲,趙姨娘被大夫人刁難,換著法蹉跎,連帶著所生的二小姐烏雅宜修,也成了府裡最不起眼的存在,奴才們眼裡的“假”主子

我自小愚鈍,頂個木頭腦袋,直愣愣一條筋,乾活也乾不利索,很不討喜。

所以爹娘變賣了我,小姐也討厭我。

她並沒有明說打罵,隻是用不理睬的態度表達對我的不滿

直到一日,趙姨娘被夫人派人叫走,小姐哭喊著想留下母親,還是被仆人強行拉開。

“姨娘會回來的,您先進屋吧”

仆婦散去,我看著木木立在門口的身影,心裡說不上來的難受。

“過來”

我走了過去

“啪!”

巴掌應聲而落,清脆,帶著怒意。

“剛剛母親被帶走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阻攔”

我沉默跪在地上,任由小姐發泄著怨氣

“我知道,全府上下沒人看的起我和母親,你也一樣,隻不過是被太太安插過來的,日夜監視,還想像之前那樣,再汙蔑一次母親偷盜嗎?!”

“假惺惺裝什麼好人,你也配”

她的眼眶通紅,卻沒有眼淚流出,倔強倨傲,轉身走進屋內

夕陽低垂,暮色漸濃,黃昏漸漸褪去溫度,直到戌時一更,趙姨娘還是沒回來

不知又跪了多久,意識開始飄忽不定,腦袋昏沉,身上冷熱交替間,視線漸漸模糊。

昏迷之前,我隱約看到小姐,心緒暈乎間,忘了主仆有彆的禮數,拉著她的裙角,好像說了很多胡話

“奴婢是逃難的災民,隻有您,一個主子”

“小六,你彆哭了,我會想著你的,快回去”

“娘”

……

……

我大病一場,躺在床上燒了幾天幾夜,還夢見小六了,姐弟幾個我們最親,我被賣的那天,嚎哭著抱著我,怎麼也不鬆手

不知道現在,她有沒有好好的

會不會到村頭站著等她的五姐姐回家

漸漸,幻想中的小六和二小姐的背影重疊

病中小姐來看過幾次,被我神誌模糊,抓著不放,一聲聲喊著小六。她掙脫之後走了,第二天給我灌了幾碗藥,堪堪保住了性命。

病好之後,小姐有些變化,她還是經常冷著臉,但不再無視我,有時還會跟我說些話,賞些東西,也沒再質疑過我是大夫人派來的

趙姨娘在被帶走後第二天回來了,臉上被打的紅腫不堪,回房間後翻出個槐木箱子,對著默默流淚,不知為什麼,小姐看到很是生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府裡也漸漸發生幾件大事,老爺入宮的親姐,又生下皇子,升至德妃;老爺升官;夫人動用家族勢力,給大小姐請了宮裡的幾位老師,專門教授琴棋書畫,繡舞詩茶。

小姐聽到後,把自己本就不多的月俸都拿來買宣墨紙筆和臨帖,開始苦心練起書法,隻因這是為數不多,不那麼依靠老師的雅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