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雲遮露水濃,碩大的景仁宮隻有寢室還剩下點微弱燭光,陰冷難耐。
自從皇後娘娘被幽禁後,夜夜被夢魘所困,形同枯槁,久而久之,神智也不大清明了。
有時眼神渙散像個木偶,誰也不識得;有時又宛如孩童,嚷嚷姐姐怎麼還不來看她;更多時候,她會靠在窗邊,癡癡看著外麵的飛鴿流淚,哭久眼疾難愈,漸漸看不清東西,卻還是喜歡在那坐著
原本窗外,是有大片紅梅的
隻是那夜過後,花房的奴才奉熹妃諭旨,半日便砍儘群梅,連根拔起,半點沒有留存。臨走又放大批鴿子,不分晝夜的亂飛尖啼。
我照例靠著寢室西牆守夜,迷糊間闔眼睡去,半夢半醒間,恐懼蔓延。
驀然驚醒,門窗關的很緊,一絲風也沒有,在悶絕窒息的死寂中,我察覺到不對勁,娘娘今晚竟沒夢魘發病。
舉著蠟燭,一步步走進床前,娘娘靜靜躺著,瘦弱的身軀顯得僵直又無助,蒼白無血的臉上,隱隱透出股清灰之氣,消瘦如柴的雙手死死並在胸前,緊握著一個荷包。
娘娘薨了。
淚水決堤,我認出,那是在府時,純元皇後親手給娘娘製的第一個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