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對不起”(1 / 1)

我把從花店買來的百合花放在鞋架上,自己彎腰把鞋放好,喊一句:“我回來了。”

聽到我的聲音,立花裡子從廚房探出頭,眨眨眼歡快的對我說:“綾子回來啦。”

她的視線轉到鞋架上的花。

“又是去花店買花了嗎?”

“是百合花呢。”我把它放在客廳裡的花瓶裡,稍微修剪角度,回答。

“寓意很不錯哦。”

立花裡子輕笑道。

這幾天以來立花裡子肉眼可見的好轉,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紅潤,消瘦的身軀也逐漸豐滿,肉眼可見的神情開朗,健康。

伏黑甚爾連打掃家務都會哼起歌來,可見心情的愉悅。

我點點頭,很讚同這朵花的寓意。我四處張望,卻沒見到其他人的影子。

“老師和小惠呢?”

提到這處,立花裡子有些沉默,似乎很難對這種話題展開敘述。

一定有詐。

我定定望著她,過了幾秒,她緩緩開口,語澀有些艱難。

“他們去外邊了,甚爾說要帶小惠鍛煉身體,不能這麼羸弱……”

世界仿佛在此暫停。

我立馬轉頭看向桌上的日曆,滿臉詫異:

“今夕何年?”

立花裡子難堪的捂住臉。

“惠才三四月大吧。”我緩緩的說。我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再次看向窗外的景色,沒注意時間,發現已臨近傍晚。

火紅的雲彩連著遠邊無儘的房簷,我仿佛陷入了無儘的家長裡短與喧鬨中,頭痛的難以忍受,腦海中不斷閃現著片段,仿佛有人在我耳邊喃喃低語。

情況發生的很突然。

立花裡子見我此狀,立馬驚呼跑上來扶我坐在椅子上,隨後忙不停的打電話給伏黑甚爾。

我渾身都是生理反應的嘔吐欲望,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就在下一秒,我的電話響了起來。

立花裡子幫我接起了它,裡麵傳來熟悉的聲音————

“莫西莫西,是綾醬嘛?”

是太宰治。

“綾子過幾天要回來嗎?”

又一道聲音傳來,兩人似乎陷入了爭吵當中,過了一會兒平靜下來,這是中也。

立花裡子剛要開口幫我回答,我抬手止住了她。

我清清嗓子,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怎麼了,是橫濱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彎腰,我死死抓著冰冷的木凳腿,把這難受的欲望強行給按壓下去,但還是露出了破綻。

電話那頭突然不在講話,但我依舊能聽到沉重的呼吸聲。

過了幾秒,中也率先開口:“你現在給我去房間裡休息,或者叫人帶你去醫院,現在是怎麼一情況,生病還是受傷?”

中也一如既往的細心,太宰治憑借那過人的頭腦不必多說,倆人都發現了我的異樣。

我痛到出冷汗,眼前模糊,幻象不斷。

立花裡子一把拿過電話,忙不停解釋起來。

我不清楚我是怎麼回到臥室裡的,迷迷糊糊間我聽到了嘈雜的紛爭,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虛幻的聲音。

我發燒了,燒到了後半夜,好不容易養肥的立花裡子又憔悴許多,直至被伏黑甚爾趕回臥室,她才得以休息。

大概是淩晨五六點的時候吧,我終於艱難的睜開雙眼,嘴巴乾澀的摸去床邊想要喝水,一轉身,就見安靜趴在我床邊睡著的中也。

和靜默望著我的太宰。

我腦子沒反應過來,先是緩慢地眨眨眼,才明白發生什麼。

倒是讓他倆擔心,大半夜跑來東京。

我倆都沒有開口,直到我把床邊的水喝完,太宰治才頂著那沉重的黑眼圈,語氣不明的敘述事情。

“前不久我剛剛打聽到一則消息。”

太宰治突然閉上眼,好像在回憶著什麼,他是很好的表情管理大師,智商不在我之下,我很難看清他在想什麼,但我依舊能判斷出一些零碎的答案。

恍然與不解。

真是矛盾的答案。

“什麼?”

我問。

心裡其實有答案了,但我依舊沒有挑明,隻是壓低聲音,怕吵到中也小聲的問。

“就在前不久,書流傳到了橫濱。”

他回答。

爆炸性的消息,放在哪一處都很炸裂,甚至能引起戰爭與混亂。

有機會知道的還在那裡睡著,連眉頭都皺著,似乎睡的很不安穩。

太宰治死死盯著我的眼睛,試圖從我眼裡看出什麼,或許他以知曉,隻不過想讓我親口承認罷了。

眼神很恐怖,但卻不是對待敵人時的那般,裡麵還摻雜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我開始不著邊際的想,真的很像貓貓唉。

“我還需要得到初步驗證。”

我給出模棱兩可的答案,就看太宰治本人如何給這句話下定義,是正是反,都是真的。

但太宰治突然變得很委屈,那圓溜溜的鳶眼突然瞪眼,有一層薄薄的水霧鑲嵌在這顆寶石裡,讓人忍不住心軟。

我這人吃軟不吃硬,太宰治對我的弱點拿捏好好的。

我:…………

這種傷害對我不亞於蝙蝠俠終於打算殺人,一拳乾爆小醜的衝擊震驚感。

我撇過頭,屏除心中的雜念。

眼不見心不亂。

我們僵持了幾分鐘,還是以我敗下陣來而告退。

“我可能是書的產物。”我低下頭,望著中也那呆呆的發絲,有些愣神,忽然覺得不當謎語人也挺好的,中也不就很可愛嗎,我的思緒飄散萬千,嘴依舊輕輕說。

“或者我可能就是書。”

“書具象化的人類?”

我給出我的想法,答案可笑卻不容人質疑。

太宰治沒有再刁難我,他笑了出來,笑的眼淚都掉了,我心頭忽然一緊,有種說不出來的窒息感。

那種難受的情緒又出現了,說不出是心疼還是愧疚,總感覺又回到那場夢境,如噩夢般墜樓的現實與過去。

他就在那旁若無人的笑,笑著笑著委屈起來,如孩童抱怨的說:

“綾子,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死啊,在這句正確答案出現前,你騙了我好久好久,我總以為隻要獲得能掌握的一切,我就可以掃除一切障礙,你知道嗎?”

“好辛苦好累啊,我真的好辛苦,來自昔日家人的不理解,朋友的厭惡,壓的我喘不上氣,沒人知曉我,沒人知道太宰治本身,那些人隻知道港口黑手黨首領。”

“那個世界根本沒有你,我還在癡癡傻傻的等著,一年又一年,我做首領好多年,真的好累啊綾子,好累好累好累。”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好像陷入噩夢當中,如溺水的人員樣痛苦。

“…………我還在嘲笑那位可憐的太宰治沒有保護好你,你救了旗會,救了孩子們和織田作,甚至救了我和中也,可到頭來那位太宰治沒能保護得了你,我當時多麼鄙視他,多麼嘲諷,又多麼的心疼你。”

“你不該有這樣的結局。”

“你在我麵前身死的那一幕,鮮血染紅了那白色的風衣,和主世界的織田作一樣,都令我難以忘懷,徹夜難眠,在此之前,我沒未想到我是這麼能共情的人,簡直太可笑了,我現在都能感覺到那種無助感。”

“你是那麼的偉大,卻又是那麼的卑鄙。”

“你還沒帶我們去見過你所謂的哥哥,聽說他跟我一樣吵鬨;你還說你也想去環遊世界,徒步走遍風景;你說你最大的夢想就是平安幸福,朋友家人在你身邊,便已經知足了。”

“我簡直太愚蠢了,我怎麼都沒想到,我所厭棄的那個太宰治竟然就是我自己,到頭來都是我,推著來推著去,所承擔的責任無助的是我。”

“我說在屬於你的世界裡,我共情能力怎麼這麼強,原因原來在這裡,答案擺在我麵前好多年,可我始終不願意相信,你到底在策劃的什麼,讓我苦等一年又一年,痛苦一天又一天,真是的……”

“從始至終都是我啊,綾子……”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我一直以聆聽者的角度聽他講,沒有回話。

他哭了很久,很委屈。

在抱怨這麼多以來的辛苦與艱難,在抱怨他和我沒有得到好的歸宿,他隻是在厭棄自己,並沒有真情實感的恨我,討厭我。

到了後麵,他也疲憊了,情緒發泄完畢後幾日沉積的困意也隨之來臨。

我的床夠大,足夠容納的下我們三個小孩,我往裡挪了挪,站起身來輕手輕腳把中也放在我旁邊,隨後眼神複雜的看向太宰。

他毫不客氣的緊隨其後躺在我在床上,閉上眼。

他真的很困很困,日複一日以來的表情管理卸下了偽裝,合上了雙眼。

我哄人的方法,遇事不決就是睡覺,一早起來就精神多了,人也冷靜下來了。

我睡不著,我也知道太宰治根本沒睡,強撐著睡意,我就挑挑揀揀,把近幾日的趣事講給他聽。

“那位叫夏油傑,和我們一樣大的人真的相信我當場編的謊話,表情我能記一輩子。”

“老師直接毫不客氣的笑出來,不知道是笑這愚蠢的謊話還是笑夏油傑的單純,大概率是兩個都有。”

“他確實是個很有天賦的咒術師,將來不是一級就是特級,異能者一般對這方麵沒什麼涉及,就是在所有咒術師裡位居特強的意思,我覺得我哥很樂意和他做朋友呢,他倆有種莫名的相似感。”

我沉默片刻,呆呆得出結論。

“是不良??”

“我瘋了嗎,會想到這個形容,我哥怎麼著也不會跟這種詞搭上吧……應該不會吧……”

我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就覺得糟糕透了。

因為概率很大,我隱隱慌亂起來。

我的腦袋不會騙我,它推測這種概率有75%。

老天。

我不願意相信這種結果,試圖轉移話題。

“說起來,他的思想還有些偏激。”

我有些艱難的繼續自說自話。

“他竟然認為強者應該保護弱者,其實我之前還挺認同這句話的,不過太片麵了,我就跟他講,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錯,也沒有絕對的強弱。”

“我說,你的吃穿用度不都是屬於普通人所發明製作的嗎,在有咒術師之前,我們先是人類,本質上沒有區彆,一味的偏激隻會給你造成錯誤的觀念。”

“普通人與咒術師同為人類個體,誰歧視誰,那就是他人的愚蠢偏見,除非他決定進山快活的當猴子,絕對不會多說什麼,他說什麼我也支持。”

“夏油傑這人心思太單純,也太脆弱,我三言兩語就把他打得找不著北,陷入了自我迷茫,我建議他出去多走走,不隻限於日本,多看看外麵的世界,有無數種奇跡,他總會明白的。”

“要是不加以引導他,必定以後釀成大禍,可能會成為動漫裡那種……有理想的反派人士?比如說消滅所有普通人,創造隻有咒術師的世界什麼的,怎麼想都不可能……”

好吧,還真有可能。

聽到這裡,太宰治突然輕輕笑起來。

“有何高見?”見他終於有反應,我問他。

他翻過身嘟囔了幾句,回答我。

“想到某個老鼠罷了。”

“他的理想,是想創造隻有普通人的世界,消滅所有的異能者。”

哇哦。

他這麼一說我就來了興致,創造隻有普通人存在的世界什麼的……聽起來還挺不錯?

太宰治不用想也知道我在想什麼,他輕飄飄的說:

“綾子你還是趕快睡吧。”

言外之意就是夢裡什麼都有。

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不能做到,一個許願異能就可以完成。

我不甘心的繼續躺回床上。

這次輪到太宰治說了。

“這個場景很像之前發生過的一件……就在家裡,有一次停電,我們實在熱的睡不著,又不想跑去黑手黨大樓裡蹭電,你就提議搬個拿個帳篷去花園裡睡。”

“那個帳篷頭頂是透明的,透明的布料隔絕我們與自然,但是依舊能看到星星,中也說,打賭現在是晚上多少點,結果他自己輸,還在怪我乾擾了他。”

“小蛞蝓本事不大,賴賬的能力還真不小。”

他呢喃說。

中也可不會莫名其妙怪太宰,大概率就是他在做手腳。

比如說更改手機時間什麼的。

太宰治說的不多,但我依舊能聽出他語氣裡的歡快與雀躍。

可能是為終於得到了答案而開心,也可能隻是單純的回憶那時候的自由。

不管最終是什麼,在他迷糊睡著的時候。

我說。

“對不起。”

他終於等到這句話,也算沒有白費。

太宰治牢牢記住這副場景,帶著安穩與愜意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