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從夢境中醒來後,先是迷茫一瞬,隨後視線一轉,便看見坐在一旁的我。
我正拿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閱讀。
太宰治沒有開口言語,就這麼靜靜的,注視著我。
察覺到身邊之人蘇醒過來,我轉頭想要詢問一番,便和有些憂傷的眸子對上了視線。
“怎麼了?”我問。
他沉默片刻,向我搖了搖頭。
“沒什麼,隻是有些恍惚。”他鳶色的眼睛骨碌碌一轉的看向四周,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嫌棄的神色。
他絲毫不掩飾的吐槽:“我寧願你帶我去醫院……怎麼偏偏來到這。”
“怎麼,認識?”我饒有興趣的詢問。
“你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吧?”太宰治不滿地嘟囔,“綾醬來黑心大叔這邊治療,小心被騙的一分不剩。”
我當然知道他是在提醒什麼,笑著搖搖頭,便不再言語。
太宰治也閉上嘴,空氣陷入寧靜。
我不理會這種氣氛,轉過頭,繼續翻閱著我的小說。
而太宰治,則是低頭看著緊抓出褶皺的外衣,不知道在回憶著什麼。
我本以為將這種氣氛保持到森醫生進來,忽然的,太宰治又開了口。
“綾醬這種白色大衣應該很難洗吧,比如說臟了血的話就很難洗掉。”
我不知道話題怎麼變成這樣,實在搞不清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便認真的回答他:
“所以我避免戰鬥,就是為了不使衣服沾染上,這樣和報廢有什麼區彆。其實也可以運用某種反應來使血跡消除,但這樣太麻煩了,我還不如丟棄再去買一件。”
太宰治眨眨眼,“哦”了一聲。
我翻了一頁,繼續說:
“你很嫌棄這裡,為什麼。森醫生是你接觸到港口黑手黨的最好方式吧,我以為你會很樂意來到這裡。”
“還是說我判斷錯了,你根本不想進□□?”
太宰治沒有對我的推斷作出表態,“綾醬這不是在說廢話嗎,誰會喜歡心黑的大叔。”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這話說的好過分,我又不是大叔。”
我停下翻頁的動作,轉過頭盯著他。
太宰治:“…………”
我勾唇一笑,有些幸災樂禍道:“是啊是啊,你又不是大叔,你隻是一位可憐的十三歲小孩而已啦。”
太宰治發劇烈的抗議。
“二十五歲以下的都不能叫做大叔,還很年輕,還很年輕!”
“加上十多歲就不再年輕了吧,嗯?”
“不算不算嘛。”
我們就這樣一吵一鬨交換了信息。
我說了我的猜測,他也另類的給出回答,讓我肯定了這個推理。
我說過,我的判斷從未失敗過。
隻是我的心裡又湧起一股熟悉的悲傷。
有點煩躁。
我們爭論累了,看了會兒時間。
我忽然想到夢裡的場景,說:
“快到冬天了,有空的時候我給你織條圍巾吧。”
“你想要什麼顏色的,除了紅色的都行。白色很適合雪,黑色比較耐臟……黃色橘色的也挺不錯,跟你眼睛一樣顏色的也行。”
“為什麼不能用紅色的圍巾?”太宰治聽見我說的話正愣會,隨後手指微微彎曲,手掌冰冷。
“你難道想要紅色的嗎?”我說,“我以為你不喜歡。”
“你喜歡嗎?”
“…………”太宰治搖搖頭,“我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嗯,不喜歡就彆帶。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麼顏色的?”
太宰治想了想。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全都要,我要所有顏色的圍巾織在一起,可以嘛可以嘛綾醬。”
“儘給我出難題,你是想變成彩虹太宰治嗎,不愧是你給出的答案。”
“這是你讓我做決定的,我的答案就在這裡啦。”
“對了,為什麼今晚你會胃痛,我準備的飯菜沒有任何問題。”我麵目表情的說,“你把冰箱裡的蟹肉罐頭全吃了?”
“…………綾醬你話題轉移的好快。”
“我在客廳裡並沒有看到罐頭垃圾,你把它丟哪了?”
“讓我猜猜,河道,街上的垃圾桶,房子後麵,床底?哦,那看來就是床底了。我用床的意義就在於避免蟲子蟑螂,你還給它們提供食品生存。”
“真是好樣的,回去讓我看到任何蟲子,我將把你踢出家門。”
太宰治說:“綾醬,你好狠的心。”
“說來真是慚愧,我的做法因人而異。”
—
再說一遍,我真想穿越回去打把太宰治撿回家的我。
“中也,真是麻煩你……”我微微一笑,語氣卻有些僵硬,“把這個黑泥精帶回來。”
中原中也痛苦的閉眼,他已經習慣了。
每次出去都能遇到正在上吊跳河的太宰,然後把他罵一頓後再拎回去。
一來二去,他已經能光明正大的留在這裡吃飯,完全不害羞。
甚至有幾次都能在這裡留宿,他已經在這裡有一套專屬自己的房間了。
拜太宰所賜。
而那家夥依舊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整天上演著鬨劇。
對於這種生活方式的變化,中原中也也說不清楚是該痛苦還是該開心。
起碼,五條做飯是真的好吃。
根本拒絕不了恰飯邀請。
於是,羊的成員發現中原中點的臉肉眼可見的圓潤起來,當柚杏疑惑的詢問他時,中原中也沉默了。
不太想告知五條綾子的存在,五條綾子還比較避世,他隻能支支吾吾的敷衍過去。
柚杏沒想太多,反而很慶幸中也的這種變化。
白瀨就不一樣了。
根據這些日子中也早出晚歸的不正常行為,他合理的認為中也有著不同尋常的秘密,甚至害怕中也因為這種變化而拋棄他們。
再多次逼問無果後,他準備自己跟蹤調查。
柚杏聽到白瀨這個決定,不太讚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很正常,不要太那麼咋咋呼呼吧白瀨。”
“也許是交了什麼朋友?”
“什麼朋友不能讓我們知道,你難道不擔心中也被人騙去背叛我們嗎?”白瀨說。
柚杏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可能性。
“而且,我們還可以判斷那朋友是好是壞,防止中也被欺騙的可能。”白瀨侃侃而談,理直氣壯,“為他豎起一道保障,反過來,他還得感謝我們呢。”
柚杏抿抿唇,感覺還是有些不妥,但她不否認這句話確實有道理,很誘人。
“這算不算侵犯到中也的隱私……他會不高興的吧?”她遲疑的回答。
白瀨:“中也什麼時候和我們真正生過氣?我們的本意本就是為他好。”
柚杏還是同意了。
於是隔天他們就尾隨著中也一同離去。
隻見中也熟練的從河裡撈了位人上來,毫無顧忌的罵了那人幾句。
那人沒有惱火,隻是彎下腰,一臉神秘的對中也悄悄說著什麼。
他們看著中也暴走了。
被救的那人哈哈大笑地轉身逃走,不再理會中也劇烈的反駁謾罵,中也氣不過跳腳,追了上去。
似乎是錯覺,那人輕飄飄掃了一眼這邊的方向,白瀨他們不由地縮回腦袋,呼吸一窒。
但幸好,應當是沒發現的。
見中也沒有看過來的跡象,他們連忙跟上去,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跑起來。
無他,是那兩人實在跑得太快了。
直到看見中也和落水之人走進一棟兩層高的房子前才停了下來。
白懶他們開始打量。
這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房子,小院裝扮精致,明顯用心嗬護,而那個落水的人,很大可能就是這棟房子主人家人之類。
就當他們想要近距離觀察時,一位白發藍眼,身材高挑,長得異常精致的女生走進他們的視線。
美得讓人驚歎。五官精致,皮膚白皙,那雙眼睛像無儘的天空。
很難想象這是人類擁有的外貌。
她穿著白色的女式風衣,裡套白黑衣衫。此時正拎著一袋明顯剛購物回來的食品,正準備踏進中也剛剛進入的房子裡。
突然,她腳步一滯,隨後從口袋掏出手機,接起了電話。
—
我接起電話,用餘光掃過直愣愣盯著我的倆人。
“莫西莫西,綾醬看到他們了嗎?”熟悉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語氣隱隱有些雀躍。
“很難不讓人注意。”我若有所思的猜測那兩人的想法。
“他們現在正在猜想我跟你和中也的關係,嗯……他們覺得我是中也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改了改了,我身高太高了,他們覺得這不太可能,所以變成了我包養你和中也。”
“真是的,怎麼又是包養,記得沒錯的話,中也第一次見到你和我也是也是這麼猜測我們的關係。”
“你倆之所以吵架,是因為想要爭奪我……這是什麼鬼,現在的小孩腦洞都這麼大嗎?我記得我才十三。越來越搞不懂正常人的世界了。”
太宰治在電話那頭狂笑起來。
“中也呢?”我有些無奈的問,“你把他支去廚房了?”
“是哦,小蛞蝓太好騙了,我跟他說昨晚因為你我都生病,所以沒有洗碗,他就乖乖進去幫忙了。”
“讓他知道有洗碗機你就死定了太宰,彆太欺負中也,你得向他好好學習這善良有禮貌的品質。”
太宰治“嘁”了一聲,也沒開始耍賴誇張作戲,他隻是問我:“你真心覺得這種品質跟我有關係?”
我斟酌幾番,回答:“起碼要有禮?”
“令人不可思議的要求,簡直天方夜譚。”他轉移話題,“對於他們,你怎麼想?”
我輕笑一聲,隨後轉過身麵,毫不掩飾望著白瀨二人。
“先打聲招呼?畢竟是中也目前認定的朋友嘛。”我回答。
於是我向他們二人揮揮手,一臉無辜的問:“你們是中也的朋友嗎,也是來一起吃飯的嗎?”
喊完之後,我又對著電話那頭說:
“這波叫先發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