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玧其帶著莫文曉把整個公司介紹了一圈兒，然後出於私心，將最後的腳步停留在自己的工作室前：“這是我的工作室，莫文曉xi想進去看看嗎？跟以前……有很大不同。”

已經是中午了，初春的太陽很和煦，較之幾年前那個爭吵的烈日格外溫柔。他們站在HYBE大大的走廊裡，閔玧其身後，是一間掛著他名頭的、乾淨寬敞的、他個人風格極重的工作室。

風不合時宜地穿過兩人中間，穿過舊日和今朝的線頭，被拉扯的記憶碎片散落一地，莫文曉眯了眯眼，仿佛看見昔日的閔玧其，穿著廉價的衛衣和牛仔褲，站在那間窄小潮濕，勉強被稱作“工作室”的小屋子前麵。

“不了。”莫文曉搖頭，“今天就到這裡吧，謝謝你。”她說完，轉身欲走。

“阿曉！”閔玧其喚著曾經親密的稱呼——這稱呼他已經多年未出口，大多數時候到了嘴邊，也隻是打了個圈兒再回去。

莫文曉聽見閔玧其跟金南俊一樣抽風叫出的“阿曉”，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在起雞皮疙瘩，哪哪兒都不對勁。

謝邀，人在HYBE，現在很害怕：前男女友的關係有這麼親密嗎你就阿曉阿曉的叫？

莫文曉很無奈，她轉身，聲音很輕很輕：“閔玧其xi，彆這麼叫了，不合適。”

閔玧其神情一怔，隨後戀人的否定讓他反應過來，尋回後又即將失去的迫切讓他不顧風度地大步上前：“阿曉，我……”

“玧其哥，我來找你拿上次的demo。”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一個好聽的少年音色打斷了，閔玧其和莫文曉下意識轉頭看過去。

樓梯的陰影中，走出來一個單臂上紋滿紋身的青年。

他高大了許多，也健壯了許多，與幾年前稚氣未脫的樣子截然不同。

田柾國還疑惑呢，為什麼他哥站在門口跟一個女人貌似很著急地說著什麼。等到莫文曉轉過頭來，田柾國猝然裝進那雙自己愧疚了多年的眸子裡，他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稍微走近了些，他終於意識到什麼，慢慢停住了腳步，看著離自己僅幾米距離開外的莫文曉，驀然白了臉色。

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田柾國幾乎是在莫文曉好整以暇的目光中轉身狼狽地逃走的。

“柾國？”閔玧其皺著眉，不太理解為什麼忙內這麼反常。他衝著田柾國的背影喊了兩聲，但是毫無疑問，田柾國壓根就沒回過頭。

莫文曉輕輕瞥過一眼那倉皇的背影，在心裡感歎——

終於有個合格的前任了！

堅定地謝絕了閔玧其要請她吃飯的提議，莫文曉坐在工位上，扳著手指數著自己以後的日子，頗感前路茫茫、前途無望啊。

旁邊的負責人笑著探出頭，問她：“莫文曉xi，今天下了班之後去聚餐嗎？”

莫文曉笑著應是，回過頭來又控製不住地有些神遊。

本來她這句話問得無心，但可能是這幾天見的故人太多，導致莫文曉思緒老是忍不住飄出去，飄著飄著，就飄到了很久以前的田柾國身上去。

“莫文曉xi，今天放了學之後去約會嗎？”笑得可愛的少年如是問她。

莫文曉在田柾國高中前的便利店兼職過一段時間，她那時候先後經曆了金南俊、閔玧其、鄭號錫、金泰亨和樸智旻整整五段感情，都以慘敗告終。

雖然鄭號錫和金泰亨並沒有跟她確認關係，不過莫文曉和他們的結局也不算好看。

跟樸智旻分手之後莫文曉深覺自己與桃花無緣，本來是不打算再開展下一段感情的。

但是她遇見了田柾國。

田柾國的愛意來得很洶湧，也很突然。事實上，在他來告白前，莫文曉甚至不太記得他。

沒辦法，高中便利店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忙起來的時候莫文曉隻顧得上找錢和裝東西，恨不得多長幾雙眼睛多長幾隻手，哪裡還會有空去看客人的臉？

所以當穿著校服的田柾國在一眾起哄的少年裡紅著臉過來說“我喜歡你”時，莫文曉是很懵的。她一開始以為是男孩們的惡作劇，或者真心話大冒險之類的玩笑，還問需不需要幫忙？

田柾國當時本來就紅著的臉徹底爆炸，飛也似地逃走了。

後來，莫文曉就多了條小尾巴。

田柾國下了課總喜歡跑過來，帶著身上剛跑步完蒸騰的水汽靠近她，“曉曉”“曉曉”地叫著跟她親近。

莫文曉說你彆老是過來，我這兒又沒啥玩的，就隻是枯燥地守著店麵而已。田柾國說我不，並且揚言非追求到她不可。

他每次來總是會幫著莫文曉做些事情，比如整理貨架和清算零錢。讓莫文曉吃驚的是，這些東西他一學就會，這家夥除了在學習上一竅不通，其它地方都很聰明呢。

就這麼過了大概一個學期，有天莫文曉打開便利店，一時不察，視野裡便占滿了粉紅色的氣球和亮閃閃的緞帶。

田柾國從貨架最深處，捧著一束花，慢慢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