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前·相融以沒 祁不欺……(1 / 1)

老攻如此多嬌 捌兒酒 4649 字 2024-05-01

祁不欺是被呼嘯的風聲吵醒的。

他睡眼惺忪的眼裡閃過茫然,撐著身體坐起來,拿過一旁的手機。

他一看,謔,距睡下才過去一個半小時,現在也才半夜兩點。

祁不欺晃了晃腦袋,感覺忘記了什麼東西,腦子裡空空蕩蕩的,心臟有種酸脹感。

細想無果後,將身體的不適都歸咎於水土不服。

本想再休息一下,讓身體早點緩過來。

但他輾轉反側終究還是睡不著,於是在網上找了本小說看。

反正大把時間,大不了明天睡個爽。

安躺在帳篷裡的兩人,沒來得及看到,原本明亮的圓月變得血紅。

紅色月光透過枯樹叉,灑在兩頂遮光帳篷上,在寂靜無聲的夜裡,顯得分外詭異。

本該迎來八方遊客的濟橋山,除了他們二人,無一人至此。

濟橋山由接連的幾座小山形成,山不高,樹少坡緩危險係度小,周圍還有清池和草野,是不少觀光客和滑雪愛好者的聖地。

即便是在工作日,也會有人不辭千裡而來。

祁不欺是刷視頻的時候,刷到這麼個地方,本著出門散心的想法,他定下這次出行計劃。

薑珂是他計劃之外的。

他喜靜,薑珂好動,兩人一起出行對彼此都是折磨。

要不是出了點意外,他是斷斷不可能,和薑珂同行的。

次日清晨。

太陽爬上了山坡,薑珂也想爬山。

他跑到祁不欺帳篷裡,高聲嚷著一起去滑雪,揚言要當這片山頭的雪王。

他小時候看了電視裡的大俠禦劍飛行,心裡也癢癢難耐,一直幻想著,什麼時候他也能雙腳踩劍,飛他個萬眾矚目。

後來看運動欄目,滑雪是最接近禦劍飛行的,沉寂多年的血液又再次沸騰。

所以見到真正的雪山,他隻想滑個痛快。

“欺哥,出來玩最重要的是什麼?”薑珂把一件白色羽絨服丟祁不欺身上,滿臉亢奮。

他一早就把兩人要登山、滑雪的裝備收拾出來了,甚至貼心為祁不欺送來毛絨帽。

祁不欺渾身乏力,黑眼圈都也越發明顯,他在睡袋裡翻個身,隻想睡個昏天黑地。

看祁不欺沒起來的意思,他蹲下來搖晃他,“害呀,最重要的是玩啊!”

祁不欺頭發淩亂臉色蒼白,含糊不清的敷衍道:“玩。”

說完就把頭也縮進睡袋裡,像是蠶蛹裡的蠶。

“沒關係,你睡吧,我自己上去,可能會遇到危險沒個搭手。”薑珂湊在祁不欺耳邊,沉痛道,“但是沒關係,真的。”

說完長長哀歎一聲,頗為善解人意的給人攏了攏睡袋,“保重,我銀行卡秘密是我生日。日記你如果有心就看看吧,不想看就丟了。”

祁不欺僵直著坐起身,半眯睡著眼,一臉生無可戀。

他覺得,出於做人基本的良心,他該一起,畢竟人是和他一起來的。

但他又確實想和睡袋相親相愛。

幾番掙紮下,他還是拋下了愛巢,跟薑珂一起“攻占”雪山。

薑珂貼心的給人披上大衣,還想給他理理亂七八糟的頭發,但被祁不欺木著臉偏頭躲過。

山上不比山下,陣陣刺骨的風打在祁不欺臉上,他睡意徹底沒了。

上去的路很平緩,坡也不陡,一路隻有細碎的雪,走起來也輕鬆。

上去後,兩人不是新手,熱身幾下就開始滑,上麵平坦,沒有枯樹作障礙。

他們越滑越遠,眼見前是一個大坡,過去就是下一個山頭了。

祁不欺想勸人回去,這天色有些不對了。

天邊黑壓壓的,是明晃晃的勸退。

薑珂:“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再滑滑吧。”

“我回了,你自求多福。”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良心已經到位了,他放下話轉頭就走。

“這樣!我們在那個坡比一場,比誰先到那兒。”薑珂幾步滑到祁不欺前麵,隨手指向一處雪坡,“我贏了,就答應我一個條件,你贏了,我跟你回去。”

祁不欺腳下一頓,嗬,難怪一路上都不作妖,感情在這兒等著他呢。

那好處真那麼誘人嗎。

真那麼想演戲早乾嘛去了,給他機會和舞台了,非覺得是在看不起他。

不過想來好笑,薑珂拿自己的安全賭這麼個條件,這是哪來的自信,覺得以此就能拿捏他了。

祁不欺睨他一眼,隨即繞過他。

薑珂挑眉,杏眼看著天真無害,“怎麼,怕了?沒事,你要怕咱就回去吧。”

比起從小迷戀武術的薑珂,常年宅家的祁不欺完全不具與之一較的體力。

熬了一宿,又折騰了一路,他早精疲力竭了,要不是怕薑珂出事,他就躺帳篷裡休息了。

聰明的人不會答應,這個無理的比賽,可祁不欺受不了激將法。

他毫不畏懼,一臉從容,周身的疲憊都在此刻化作鬥誌,“行,比就比。”

薑珂得逞一笑。

祁不欺話鋒一轉,挑眉道:“不過輸贏都是你占便宜,對我可沒好處啊。”

“那你想怎麼樣?”

“我想搬到郊區的那處住宅,但東西太多了,這請工人吧又有點虧。”祁不欺話語間滿是暗示。

“行。我要輸了,就親手給你搬的乾乾淨淨,牆皮都給你扣下來帶過去。”

祁不欺潔癖事兒多,換平時他肯定避而遠之,但現在無所謂,他可不覺得自己會輸。

在兩人齊到那坡上時,他高喊“一,二”,然後就頭也不回,一鼓作氣率先滑下去。

祁不欺暗罵一聲快速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咬的很緊。

白淨的不見其他的雪山上,兩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化身一往無前的勇士。

頂著風雪衝刺追趕,狠厲的風隔著護目鏡刮過兩人。

他們裝備齊全,行雲流水動作流暢,架起攝像機都能出個宣傳片了。

“放棄吧,你比不過我的。”

薑珂甩下挑釁,淩空一躍,拉開了和祁不欺的距離。

終究是熬過大夜的,薑珂的身影在他眼裡變小,逐漸和白雪混為一起,有些難以辨認薑珂的位置。

山上有風雪,他前進更感困難。

在他體力不支,將要自我放棄時,他的視野間重新出現薑珂的身影。

他不能就這麼認輸!

他腦海裡浮現薑珂的得意模樣,心裡的不甘像蝗蟲過境,肆意啃食他的五臟六腑。

激昂的情緒達到臨界點,驟然爆發,發揮出了連他自己都吃驚的餘力。

他借地利,調動周身力氣至四肢,儘可能的縮減距離。

事在人為。

輸,也不要輸得太難看。

薑珂看著近在眼前的終點,唇角一勾,露出勢在必得的笑。

他心裡的弦緊繃著,但身體卻鬆懈下來。

他現在就是丟下板子,脫掉鞋子,用腳走,也能輕鬆贏下這局。

滑雪,就像吃飯一樣簡單。

濟橋山,顫抖吧,沸騰吧,來迎接你的雪王吧!

他減速安穩衝下,一道殘影,忽的從他身側一閃而過。

看著那抹白色身影,薑珂心裡漏了一拍。

這是……祁不欺?!

在他意識到要加速時,祁不欺率先衝過下方終點。

他瀟灑地取下護目鏡,弓著身哈著幾大口白氣。

這一把,真費了他半條命,但萬幸結果沒辜負他,這下可算是掙回了一口氣。

薑珂卸力,渾身癱軟,一屁股坐在雪上。

他耷拉著腦袋,整個人看起來蔫了吧唧的,沒了先前的誌氣。

他輸了。

占了便宜的條件下還是輸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總是比不過。

同樣是在孤兒院,祁不欺是離家出走,自己是遺棄。

剛說完一輩子兄弟,誓言的隔天,他就被爸媽拉了回去。

他最後還是沒能被領養,院長看他嘴甜可憐,自己又一把年紀還沒孩子,就把他記在自己名下。

兩人在一個小學再次相遇,他後來知道,祁不欺的爸媽是這一帶十來棟樓的房東。

無形的落寞籠罩著薑珂,祁不欺打橫停到薑珂身邊。

他沒提輸贏的事,若無其事的拍拍薑珂肩膀,“天色不對,撤吧。”

薑珂沒理他。

祁不欺知道他要麵子,幾下抖落身上的雪,準備往前走,給他一個恢複的空間。

薑珂啞聲問道:“我真那麼差勁嗎?”

活了多久,就孤單了多久,總是在經曆著離彆,誰也留不住。

祁不欺回眸報以一笑,他打趣道:“那和不怕黑的你相比,怕黑的我算什麼,差勁的超級加倍嗎?”

話像枯木般粗糙,聲音卻如春水般淨潤。

薑珂心裡的難過一噎,沒好氣道:“沒必要硬安慰,怕黑算什麼差勁?”

“那運氣不好也不算差勁。”

薑珂歎口氣,牽過嘴角一笑:“要是有改變運氣的符就好了。”

“你還信玄學?”

“你都能信佛學,我為什麼不能信玄學?”

“服了你了,這都要比。”

“不是,我認真的!那什麼玉舟山是不是有個道觀。”薑珂一掃陰霾,目光灼灼,“好像建挺多年了吧,能活那麼久,這側麵說明有點東西啊。”

祁不欺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臉,儼然置身事外的模樣。

他擦完臉就開始擦手,一副很忙的樣子,無非是不搭理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薑珂打算故技重施,抹了把眼睛,“你知道的,那次——”

“滾。”祁不欺收起多餘的善良,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他,“小電驢的威力是真大,把你腦子都撞沒了。”

這都用幾次了,他是沒說膩,可自己耳朵都聽膩了。

帕子往薑珂身上一丟,頭也不回往前走,薑珂撿起來,起身追上去想再磨磨。

這萬一呢。

萬一真答應了,萬一真能轉運呢。

離開時,腳下一陣劇烈晃動,他們抬頭往上一看,皆是麵色大變。

兩人四目相對,在彼此眼裡看見了恐懼。

一向鎮定的祁不欺也失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們眼睜睜看著上方席卷而來的雪,翻滾著從襲來。

速度快,雪量多。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儘全力,往另一座相連的山滑去。

但他們的速度遠比不上雪滾落、攆壓的速度,更彆說兩人的體力,早在那場比賽裡就消耗了大半。

星奔電邁間,本一身白的兩人,此時真正與雪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