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前 “誒,講真的,我,我有……(1 / 1)

老攻如此多嬌 捌兒酒 5824 字 2024-05-01

“誒,講真的,我,我有點兒,懷念楚國了。”薑珂眼裡閃過向往,他往嘴裡灌著最後一口酒,“我當初怎麼也是一代大俠吧,在這……”

他,薑珂,威名響徹江湖的一號人物,一個飛踢就能撂翻三個壯漢。

可說出來又有誰信呢?

他隻是武俠劇人人喊打的狗腿子,不管多努力,都是可有可無的無名小卒。

越是淒涼,他越是懷念在楚國當大俠的日子。

踩竹且踏浪,揮劍指殘陽。

一人一係統,巍巍高山也渺小如沙。

累了就懷抱著他那斬邪劍,蒼穹為被,大地為床。

……

昏暗的客廳裡,薑珂沉浸在那段光輝歲月裡。

電視微弱的光打在他臉上,裡頭放著最近挺火的穿越題材電影。

講的是社畜一朝穿書,一路斬殺惡徒,懲惡揚善,一點點得到各門各派的擁護,最後成絕世劍神的故事。

熒幕那頭,風光無限的俠客背著劍,信步走在夕陽下,受萬人送彆。

薑珂看了這個才又想起楚國行來。

他目光落在電視邊上,那裡有麵等人高的掛牆鏡,鏡子裡有一個高大單薄的背影。

那個一身白衣的男人,此時正叼著煙,姿態慵懶的半倚在窗邊,他垂眸望著高樓下。

此時已是半夜,隻有零星燈火點綴著黑夜,招呼他的隻有吹不儘的寒風。

祁不欺手上的金鐲在暗處發著幽幽冷光,像藤蔓一樣纏繞在他骨腕處,顯得整個人不染俗塵,頗有位高權重,掌控一切的幕後大佬直視感。

薑珂頭腦發暈,隱約間,他在那鐲子上看到一雙眼睛,像毒蛇在暗自窺伺。

薑珂醉意霎時消了大半。

這鐲子怎麼看著這麼瘮人啊。

薑珂端著酒瓶,半天沒等來回應,以為他沒聽見,想開口再說一遍,卻聽祁不欺嗤笑出聲。

聲音沉悶,帶著絲絲沙啞,這麼好聽的聲音,鑽進薑珂耳中就變了番味道,聽著有嘲諷的意味。

薑珂這才真正看過去。

朦朧間,他見祁不欺身姿挺拔的立在月光下,月光坐落在他瘦削精致的臉上,撩人心懷的桃花眼在暗處,他瞧不清裡頭蘊藏的情緒。

祁不欺啟唇呼出一口煙,細細縷縷飄在臉上,像新娘子的頭紗。

月宮裡的仙似的,好看的不像話。

他確實得承認,祁不欺比他適合混娛樂圈。

有些人,光站著都想叫人去了解;有些人像猴一樣,上躥下跳也招不來彆人一眼。

可再合適又怎樣。

人家現在可是越來越不稀罕錢了,就願意守著那些樓當鹹魚。

薑珂挺著醉眼想看清他臉上表情,但越看頭越暈,最後重重靠回沙發上。

他閉上眼,歎了口氣,低語:“你還是在怪我吧。”

打他進門起,就沒見祁不欺笑過,或者說,打那出來後就沒見他笑過。

人也是怎麼約都不出來,之前好歹還找借口婉拒他。現在,就倆字兒——“不去”。

為了日漸淺薄的友誼,他隻能硬著頭皮來找祁不欺。

而硬來的結果就是相顧無言,這於耐不住寂寞的薑珂而言,跟判死刑無異。

祁不欺抽完最後一口後走到薑珂身旁,將煙頭丟垃圾桶。

他在沙發上半躺下,心不在焉的看著電視,從桌上拿下一壺酒,有一搭沒一搭的摩挲著酒瓶邊。

半晌才似是疑惑道:“怪你什麼?”

“怪我非要拉你出來,”薑珂邊說邊留意他臉色,“怪我,怪我硬要把他推給錢——”

“閉嘴。”祁不欺臉上的散漫一掃而光,他凜聲打斷薑珂。

薑珂不知所措的抹了把臉,得,已經聽不得“錢”了。

他悶頭喝完手裡的酒,往沙發裡縮了縮,儘量降低自己存在感。

這件事是他理虧,要打要罵他也都認了,他不該瞎摻和那三個人的事。

都說寧毀十座廟,不毀一樁親。

他毀也就算了,還給人安排段曠世黴緣,這可害苦了楚尋安。

也難怪祁不欺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樣,他們朝夕相處,說沒感情,這誰信啊。

在他暗自懊悔時,祁不欺恢複原先模樣,“遊戲而已,那麼認真乾嘛。”

他舉起酒瓶,仰起頭大口灌下去,少許酒順著嘴角往下流。

清澈的酒水淌過細膩的脖頸,而後又朝他胸膛邁步,但礙於衣服的阻攔,就隻能止步衣領。

薑珂愣了,這剛才還說不喝酒的人,眼下就對瓶吹起來。

真是好在他帶的多,不然真不夠澆兩份愁。

祁不欺的睫毛很長,垂落時像蝶翼,完全覆蓋了眼眸裡的黯淡,讓他看起來是那樣灑脫。

他在心裡一遍遍寬慰自己,那就是場木偶戲,換誰來結局都一樣。

而且,就算他們不乾預,他們也遲早會在一起,不過是時間問題。

有什麼好怪的,他是瘋了拿薑珂撒氣。

他們幾人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像一團亂極的紅線,就是月老來了也理不清。

作為另一個世界的人,他不該蹚那渾水。

桌上的酒喝完電視也到了結局。

沒有義氣江湖,也沒有萬千紅顏。

一切都是社畜在宿醉後,給自己編織的一場夢。

鬨鈴響後,萬般皆似天邊浮雲,都被風吹散開。

雲散,夢醒。

那人睡眼惺忪的收拾好後,又匆匆奔赴自己的崗位,完全不記得那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朝陽打在那人身上,揭過荒唐的鬨劇。

祁不欺沒喝多少,現在卻覺得自己醉的不清。

他隨意的掃了眼真正的醉蝦。

薑珂人是迷糊的不行,但手裡還拿著酒瓶,祁不欺拽都拽不下來。

“嗯!敢搶本大爺的酒,可小心我斬邪劍……”薑珂抱著酒瓶迷糊道。

……

“喝傻了吧。”祁不欺隨他願鬆手,拿過自己的酒瓶,與之一碰,“薑珂,你許的什麼願。”

雖然係統不同,但都有任務成功的獎勵,他現下什麼都不缺,就保留著了。

“願望啊,願望……”薑珂眯著眼望向天花板,頂著醉醺醺的臉沉吟,“許的,找到,那對狗男女!”

“然後呢,他們在哪?”

薑珂翻身,意味不明哼笑出聲:“嗬,哈哈哈哈哈——報應,染那病死了!”

祁不欺了然,難怪一年也沒見他有變化,原來是把願望用在找他那父母上。

祁不欺又一次被薑珂“孝”到了。

他想不通,這世上怎麼有這麼糊塗的人。

為什麼要揪著身世不放呢,他明明可以因此有更好的前途。

成為所謂巨星,也隻是一句話的事,哪還需要給人做配。

放在一年前,他肯定是嘲諷薑珂蠢,但此時隻是靜靜看著他的選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

不理解,但尊重。

薑珂說完就醉睡過去,手裡的空酒瓶隨之倒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是祁不欺見過最可憐的人,還不會說話就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門口。

中間有人領養他,但都因為各種原因,又把他送回孤兒院。

如此,薑珂還是想找他父母。

他曾問薑珂,為什麼執著於見他們。

他那時說,他不是執著見“爸媽”,隻是好奇,好奇為什麼生而被拋棄。

薑珂在孤兒院裡也多次被拋棄,所以這慢慢就成了他心裡的一個結。

他定定看著薑珂醉紅的臉,腦子裡忽的想起異世的少年,那人暗暗折騰了幾天,費勁吧啦的就做出了個醜燈籠。

那燈籠紅紅的,做的他喜歡的金元寶形狀。

他好麵子,收下後轉頭就丟了,楚尋安為此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任他怎麼哄都不管用。

小殿下人小脾氣大,導致他愛麵子的成本也大。

他又是替人抄書,又是忙活了一桌糕點,這才堪堪把人給哄好。

那之後,他再沒丟過他給的東西,包括手上的醜鐲子,哪怕出來了,他還是隨時戴著。

祁不欺眼睛雪亮,燦若繁星,臉上浮現著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笑。

窗口吹來一陣風,祁不欺恍然回神,臉上的笑也被風帶走。

他的臉怎麼會像燈籠呢,這分明是猴屁股。

他去客臥給薑珂拿出薄被蓋上,然後就進了書房。

他坐在桌前輕翻起了毛邊,字都有些不清晰的書。

這書是他所有書裡,最最破爛的。

三無產品——沒作者沒書名沒封麵,就正文頂端用水筆寫了“愛的儘頭是你”。

這是他去收鑰匙時,在屋裡看到的,閒得無聊就帶了回去。

在去年的一個深夜裡,他讀完了。

那晚的蟬叫的比今晚厲害,更鬨心,夜也更黑些。

祁不欺骨骼分明的手捏緊撿來的書,臉上表情像吃了餿飯。

他想不通,為什麼會給楚尋安配那樣的人——劣跡斑斑,死不悔改的花心大蘿卜。

和楚尋安告白的那天晚上,還在和男戲子糾纏不清,明知道人家對他抱有什麼感情,還欲拒還迎。

真喜歡就上啊,說什麼純正知己情。

他是男人,所以也了解男人,所有的“兄弟”,“知己”,都是既要又要。

錢元舍不下皇子的權利財富,又割不下戲子的柔情蜜意

錢元這樣的,楚尋安把控不住,兩人的he多源於楚尋安的退讓。

看完他心裡似是壓了口巨石,胸腔堵得慌,明明不是虐文,他心裡卻莫名抽痛。

一氣之下,他甩手把書丟垃圾桶裡了。

隔天大早,他頂著個大黑眼圈,和薑珂去省外的一座雪山。

本來想往後延的,但機票什麼的都準備好了不說,光說服薑珂都費力。

他放棄是眨個眼的事,可要叫薑珂那犟驢放棄就難如登天。

薑珂確定好的事一般雷打不動,天塌了他也要跟計劃走。

這功力他早見識過了,也就懶得掙紮。

他頹廢無神的看著窗外,耳邊充斥著薑珂的嘮叨,句句都在勸他一起逐夢演藝圈。

他無不平靜的想,薑珂應該慶幸的。

慶幸是在火車上,不然他真的想給他兩腳。

自己好心帶他來散心,他滿心是拿自己去搞人脈,這激昂模樣,像極了村裡的黑心媒婆。

如果能料到,自己都不會和他一起來。

不,如果能料到,他都不會去那找薑珂。

薑珂接到個有些戲份的角色,想邀請祁不欺來看自己雄風,祁不欺推拒不過,想著自己在家宅挺久了,去看看那的風景也好。

誰知道那裡一片荒蕪,也不知道怎麼找到那麼個鳥不拉屎的地。

他剛到就想走,卻被開公司的導演一眼相中,幾句話聊下來就想簽他。

各種鼓吹是張口就來,左一個上天賞飯,右一個遇見是緣。

他覺得,娛樂圈的水深,大多都是把人騙進去宰,什麼上天賞飯都是客套話。

何況他誌不在此,導演說什麼他都心無波瀾。

另一邊目睹全程的薑珂很鬱悶,於是和“誌不在此”祁不欺,單方麵鬨起了彆扭。

祁不欺懶得搭理他,他再多吐槽也是泥牛入了海,饒是這樣也沒打住他滾滾肺腑言。

後來祁不欺實在耐不住了,承諾等他拍完,就請他去旅遊,當是慶祝他成為“演員”。

“祁哥,咋樣?”

“不咋樣。”

薑珂苦口婆心,“你不能這樣一輩子吧,誰不出來工作?隻有動起來,人才有活力,瞧你這沒精氣神的樣。”

真是人不笑,犬都吠。

祁不欺是笑了,氣笑的。

他沒精氣神是昨晚熬夜熬的,和上不上班有毛線關係。

出於情麵,他強忍不耐,把道理揉碎了講給薑珂,“工作是為了錢,而我不缺錢,我有必要委屈自己做不喜歡的事嗎。”

薑珂一時語塞,轉而換位思考:“就你這愛錢的性子,真不想再多賺些?”

祁不欺晃晃食指,又指了指自己,“我,孤家寡人,隻要不創業,那就是賺錢。”

薑珂茫然,祁不欺這是在抽什麼風,先前不還鬨著創業呢嗎。

見祁不欺油鹽不進,薑珂隻能先放下,但還是在想怎麼讓祁不欺點頭。

那禿頭導演答應自己,隻要說服祁不欺,下一部的男四就是他。

他想把握機會,這樣就多了火的可能。

祁不欺父母雙亡,沒人管他,又是拆二代,財富自由。

而且他最近沒什麼愛好,也就興致來會出門閒遊,真要找缺口撬動委實不容易。

下了火車後的車是祁不欺在網上租的,隻夠兩人帶著行李代步,多一點位置也沒有。

薑珂被身上的大包壓的無語,手支在包上撐著頭,一臉怨懟地看著祁不欺。

……這就是省錢嗎。

照這樣,他祁不欺八輩子也不會缺錢。

“身體的擁擠換來精神的解壓,不劃算嗎。”祁不欺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絲毫不在乎,他笑著放下車窗,“風景,免費的,儘情看。”

呼嘯而過,帶著芳草和泥土清香的風,隨著窗戶的打開而卷進車內。

薑珂接連打了兩個噴嚏,他敷衍道:“嗬,謝您慷慨。”

“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