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夢蝶真想大白 莊周夢蝶,是真是假……(1 / 1)

朝青暮雪 梔璿 3623 字 2024-05-01

她的頭又疼了起來,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變。“不對,這不是真的。”她心裡有個聲音在說,“本來那三個人的關係就很亂了,現在還有新的事……痛感,痛感可以恢複一點意識……”

一想到這,她毫不猶豫的拔下頭上的發簪,朝著手心裡刺去。

酥麻的痛在手心裡蔓延開來,她驟然一驚,睜開眼睛,早就已經大汗淋漓。她坐了起來,還在安顏府裡。她下意識的摸了摸手,那裡完好無損,但那陣痛感卻並未消散,隱約間,剛剛“夢見”的事還在眼前不停的回蕩著。

開門的聲音傳來,悅顏走了進來。泠頤本以為她會與她說個幾句話,卻隻見一聲木盆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還夾著悅顏略帶驚恐的喘息聲。

“怎麼了”她急切的問道。

對方微微發愣,默默念著:“第十一個……時辰?……還是血字?……”

“什麼時候出現的?”

“剛剛你還在裡麵的時候,我沒進來過。察覺你醒了,就進來了,沒想到發現了這個……”

泠頤沒有回答,“想必是閉絕術了,那這是真,還是假?”

鬼使神差的,她又摸到了什麼尖利的東西。沒等悅顏攔下,那支尖錐就已經劃破了手。

這一回,猩紅的血分明著流淌出了。悅顏著急的給她包紮上,隻聽見她恍惚的自語道:

”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泠頤摸索著出了門,悅顏緊跟在她身後:“你要去哪裡啊小姐?”

“快點,想辦法,想辦法讓我去光明觀。”

“可是……”

“有沒有比較空的地方?可以畫陣。”

……

下一個瞬間,她直接來到了觀裡。

“你怎麼來了?”

無羈就在門口,看見她,將一隻手背了過去,而那隻手裡捏著的,是一支細長的銀針,針頭上還沾著血……

泠頤向前走著,直接推開了他。她看不見,也自然沒有注意到無羈手裡的凶器。

她依稀的記得阿桃大致所在的地方,剛一過去,就撞上了兩位僧侶。他們不情不願的抬著一隻扁擔:“請讓開,我們要把這具新屍體搬走。”

泠頤的心涼了半截:“誰的?”

“還有誰啊?就是那個狐族的女施主了,陶施主被毒針紮死了。”

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讓開的路,隻覺得現在是一段從來沒有過的平靜。

耳邊響起腳步聲,理所當然的是安顏無羈。

“你殺了她。”她的語氣平靜,像是壓抑著。

“是的。”

讓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承認了。

“你到底在圖什麼?”

“與她相比,取己所求罷了,她早晚要死,早點下手也沒有什麼。”

“那她拿了什麼?”

“……”

沒有回答。就算有,她現在也不想聽。自顧自走了出去。逝者已逝,現在,要的是真相。

那個瘋子東而從來沒有跟她提過那個幻想的真實性,但泠頤執著的認為,那一定是迷惑人的——這指的是那三個人的關係。但凶案卻是真的。她並不是不相信無羈會殺人,隻是覺得這太突然了,並且也沒有動機。

那麼,就隻能先按照自己確定的還原了。

這場恩怨起源於那三人兒時的故事,原本的好友互相殘殺,到現在,就是為了複仇,讓東而歸來。他先是偽造假象,同時警告兩兄妹。於是哥哥用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方法,刻意引來了無羈和關知許的懷疑。而孟可陽和東而,卻是說好了演戲似的,讓孟可陽幫自己。

孟可陽這個人,總是太聖母心了,隻要自己有愧,彆人乾什麼也是自己的問題。東而顯然是利用了這一點,裡呼外應,又用阿桃威脅,很快就籌劃好了複仇。後來這一點顯然是被阿桃懷疑了,隻不過她理解錯了,靠著對她在幻境裡麵魂喚,傳遞了她的一些想法,而閉絕術帶來的混沌,也扭曲了許多地方。

那麼孟可陽去哪裡了?

很顯然,她親手殺死她哥哥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後悔了。說起來也挺好笑的,自己殺的人,自己還害怕了,不過她怕的,估計是東而這個人的千層套路吧?

東而那裡回放過他們兩個人?他那麼孝順他母親,而那二人卻間接害死了她。是個正常人都不能忍。但是同樣的,屠殺那一陣個無辜的族也是不能忍的,三人的恩怨就此糾纏不清了。

“也許就是這樣了……”泠頤理清了她所確認的所有地方。剩下的就是等待第十二個時辰的到來了。

現在泠頤在意的,就是等到第十二個時辰,迎來的是鳳凰的隕落,還是惡鬼的絕滅了。

雲海一點點吞沒天空,天氣更冷了,明明還不到天黑的時辰,但卻已經暗了。天空中開始飄雪,漫漫沾落在樹葉上,積起一層勃薄薄的雪霧。

漫天不安的白雪讓人肅栗。泠頤坐在觀門口,靜靜的發呆。

一點新的線索也沒有,目前暫時默認的“隊友”也不靠譜:一個幾乎沒什麼貢獻,而另一個不僅什麼也沒幫,還反手就殺了一個重要的線人。

真讓人頭疼。

沙漏裡剩餘的沙子愈來愈少,眼見著就隻剩下最後半個不到的時辰了。

一團黑霧突然飛過,夾著點點慘漏的火光,直向著觀的最高處飛去。

最先發現他的是關知許,風風火火的拉上了一群人向觀台奔去。

等三人趕到那個上麵的時候,東而正拿著孟可陽當人質。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東而的真實麵目……

“他?他不應該是個瞎子嗎?”

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年輕。無羈也就十九歲,而東而看起來大不了多少,估摸著是個二十四左右的青年。膚色白而健康,麵目倒也還算是俊朗,但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深不可測的“瘋勁”。

關知許在最前麵,拔出佩劍,劍鋒直逼東而。

對方依舊笑得放肆,道:“你熟不熟悉綁架流程啊?我這還有個人質呢,那按你這個行動,下一步,這個人質怕是該死了吧?啊?”

“彆裝了好嗎?你自己相信你會放人質嗎?”

話雖這麼說,但關知許還是慢慢放下了劍。突然間,一支鋒利的斷針迎麵飛了過來。

下一秒,他的佩劍……斷了?

而那支斷針也擦肩而過,爾後被泠頤穩穩接住。

孟可陽被東而用刀逼著,一動都不敢動。東而用繩子綁住了她的手。然後繞過她,立在三人麵前。

帶著鄙夷的目光仔細打量了幾人之後,他又開口了,隻不過這次是壓迫著的,自己開口講述了以前的全經過:

“相信大致的事情你已經想出來了吧?趙姑娘?你說?誰對,誰錯?”

泠頤沒有回答他,而是順手從旁邊舉起關知許那斷了的半根劍,刺向了他。

由於她看不見,被東而輕輕鬆鬆躲過,一開口又滿是譏諷:“阿桃,是你下的慢性毒,對不對?”

“是的,”他毫不掩飾的說,“不過真正下死手的可不是我……”

“這用你說嗎?我隻是好奇,你們幾個到底做了什麼交易?”

“這個嗎,隻不過是你旁邊那個人想確認一件事……”

“閉嘴。”

在旁邊好久沒有開口說話的無羈突然出聲了,他目光冷冷的,但麵色還是一樣的平靜。

“還動怒了?這又不是什麼不能講的事……”

“你要是再提一個字,我就送你和你母親團圓。”

現在兩方都冷眼了,隻有泠頤還在回顧這案件。趁著這個機會,她決定先把孟可陽救回來。

可她才剛剛靠近孟可陽兩步,東而就立刻一咒攔下了她,甚至看都沒看一眼,反手翻出一道符:“讀心術。”

他用妖魄操縱著那把利刃,刀尖又離孟可陽進了一步。而她此時正緊閉著雙目,像是已經平靜地等待麵對死亡了。

“哦對了,我要糾正你推理的一個錯誤。我沒有綁架孟可陽,是她逃走了,我這麼好心,肯定是有去追了哈哈……”

“你已經屠了她全族了,還不樂意停手嗎?”

“趙姑娘,請問是誰做了這些事呢?我告訴你,我是修羅四大將之一,屠族本就是我的工。作。”

他的語氣越是平淡就越讓人氣憤。

在那幾人對峙的時候,孟可陽睜開了眼睛,她在無聲的哭。是的,“屠族”就是他東而的本職工作……

她早已被恐懼折磨得不成樣了,在這一刻,僅存的底線也崩潰了。

“泠頤,謝謝你,下一次,我想為自己而活。”

世界變得安靜了,東而嘴角浮出一絲得逞的笑,悄悄閃到了一邊。

孟可陽用那把刀割開了手上的繩子,含著淚笑了,最後看了一眼。

這座觀不同於普通的觀,高的很,又是依山而建,她向下看了一眼,最後還是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一把火燒了起來,那本該是鳳凰的涅槃之火,但她卻死在了希望中。燒得乾乾淨淨,什麼也不剩下。

泠頤還僵立在台上,不久前,那隻鳳凰還在求她,但她卻拒絕了。

沙漏裡的沙子漏儘了,時間似乎定格在了這一刻。東而一個閃身就這麼消失在了空氣中,隻剩下他瘋子般的笑:

“複仇大業已成,各位,後會有期。”

就此。

第十二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