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一束光從明空的脖頸間發出來,是蔣正給她的那塊玉扣起了作用。
有平安扣的加持,厲鬼雖然能近明空的身,卻沒法上身。
氣的厲鬼雙眼凶狠的盯著那隻平安扣。
“桀桀桀,不著急,不急,這姑娘遲早會是我的。”
周邊附和的鬼語悉悉索索,震的周邊的銅錢在紅線上亂動,偶爾撞到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掛著銅錢的紅線不停晃動,周圍有的虛影碰到後被迫現出形來,一下被紅線銅錢割裂。
道行淺的小鬼嚇得忍不住哀嚎,這場景把厲害的大鬼們逗樂了。
一時間,結界內鬼哭伴隨著鬼笑此起彼伏,駭人的要命。
肉絲兒搖一搖炸毛的尾巴狠戾的叫,尖銳的聲音劃破天際。
長長的夜過去,一道刺眼的光芒照進來,讓人困意消退。
明空慢慢睜眼,她正躺在床上,旁邊的肉絲盤成圓睡的正香。
伸展四肢,她感覺嗓子有點乾痛,還特彆癢。
……
紗簾還保持昨天拉開的狀態,一條縫中能看到外麵天已經大亮。
隻記得昨晚知覺漸失,周身都被鬼氣環繞。
至於她是怎麼回房間,又是怎麼一覺睡到大天亮,明空是一無所知。
翻身起來,她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脊椎酸痛無比,一動就牽動著背部肌肉撕裂般疼。
而且背上跟背著重物一樣,壓的她難受。
明空低頭,根本看不到脖子不舒服的地方,她穿上拖鞋噠噠噠跑到梳妝台前頭。
眼前鏡子中清楚的看到脖子上紫青色的血癍。
瘢痕遍布整個脖頸,中間還有一道道深紫紅色的印子像是條長蟲盤踞在白皙的脖頸間。
能看出是被掐出來的。
這厲鬼下手這麼狠,她是怎麼活著回來的呢?
還有,她哥?
明空顧不上換衣服,還穿著睡衣就往在衝,停在蔣鈺房門前“咚咚咚”的使勁敲。
“誰啊?”
“哥,我們昨晚怎麼回來的?”
“啊?”
等蔣鈺開開門,他還穿著昨晚的衣服,頂著淩亂的頭發,打著哈欠靠在門邊。
聲音極其慵懶,“什麼昨晚?”
明空徹底愣了,“昨晚你被操縱了,咱們被困在外麵的結界裡,還有那個穿著血衣的厲鬼…”
蔣鈺一臉懵逼,“明空,你這是做噩夢了吧…”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了,明空一下子想起來那部細思極恐的電影——凶間雪山。
主角是一對情侶與隊友攀登雪山,不料中途遭遇意外,男友和隊員們留下女友看守營地。
整整三天登山隊員杳無音信,等到第七天大家回來了,但她男友沒有回來。
大家說在攻峰的第一天遇到雪崩,她的男友不幸遇難!
到了半夜,男友渾身是血的出現了,一把抓住她就跑,並告訴她:第一天登山就發生了山難!其餘的人都死了,隻有他還活著。
明空真的要以為這是她做了一場夢,就連脖子上的痕跡都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一下噤了聲,沉默了很久,對著正納悶的蔣鈺說,“可能是我做的夢太真實了吧。”
蔣鈺搖搖頭,長歎一聲,打發明空。
“你趕緊回去換衣服,一個女孩子穿著睡衣到處跑。”
“哦。”
明空趕緊噠噠噠跑回去,衝進衛生間看自己的脖子。
“太奇怪了,怎麼回來的呢?”
她在那自言自語,想了很久,完全沒明白。
走出去一下撲上床趴在被子中間,力道有點大,把睡覺的肉絲震的磕在床邊。
肉絲特彆委屈,拖長尾音控訴,“喵~嗚~”
明空湊過去玩它的尾巴,還拔了拔那幾根又長又硬的胡子。
“你今天怎麼一直在睡覺啊,小肉絲兒,你記不記得昨晚上發生的事?”
她哥那樣子顯然不知道,再說被操縱了還能有知覺也不可能。
大表哥?
如果是他,那厲鬼肯定能被製住,哪還能等到自己都被掐暈了。
二叔?
就更不可能了,二叔的戰鬥力基本和她哥相當,來了等同送人頭。
再就是蔣家的弟子,基本上還不如自己,唯一比不過的就是膽子了,可光靠膽子也不可能。
……
挨個猜了一遍,又給出分析,感覺這幾個人都不太像。
除非那個精怪神仙路見不平一聲吼,救了她一把。
明空鬱悶的用肉絲兒的尾巴尖戳它的鼻子,嘴裡念念有詞。
“那會就兩個人,總不能你成精了,一爪子把惡鬼撓走了?”
這話一出,肉絲兒突然睜開眼,然後盤成圈,耳朵抖了幾下,繼續睡。
看著它睡的正香,想著昨晚肉絲兒來叫她也算是有功勞,雖說結局不好吧,也就不計較了。
明空把被子鋪整齊,順帶用被子角把肉絲兒蓋住,然後去衣櫃前頭挑衣服。
專門拿了一件高領打底,外頭是灰色的厚加絨連帽衛衣,配上條簡單的牛仔褲。
把衣服甩在床上,正打算解睡衣的扣子,門外響起敲門聲。
明空剛到門邊,手還沒碰到把手,外麵的人就打開門進來了。
穿著一身黑的蔣正立在門外,架勢嚇了明空一大跳。
“你,你…”
剛說了個“你”字,蔣正自己關上門進來了,眼光觸到被窩裡的那一坨眉頭一皺,直直走過去。
他一把掀開被子,揪著肉絲兒的後脖頸走到門邊,打開一條縫把它扔出去。
“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和這畜牲一起睡?”
“昂。”
明空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這人怕是犯病了吧,不就是一隻貓嗎。
“你還覺得不就是一隻貓?”
蔣正一臉嚴肅,瞪著明空反問。
“啊?”
自己剛剛就在心裡說了一下,至於嗎,他還會什麼讀心術那。每次自己想說什麼,想乾什麼,一下被猜的透透的。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明空不打算主動開口。
蔣正看著對麵愣愣的明空,想著她真的是傻傻的,這樣一顆傻乎乎的大白菜,以後不知道被哪頭豬拱了去。
平複了心情,他掃了一眼周圍彌漫的鬼氣,手中變換出一隻青色的小瓷瓶。
“給,把這個喝了。”
“這什麼啊?”明空接過,打開上麵塞著的紅布,一股花香散出來。
能聞出來,這是桃花的香氣。但這股味道很不同,帶著一股清冽之氣。
“這是絳桃露,子衿專門去收的。喝了它,你身上的傷就散了。”
明空挑眉,子衿,叫的還蠻親密的。
不管怎麼說,蔣正給的東西極具奇效,給他哥用的那瓶東西就是,現在她哥基本都好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嚴重的幾塊地方了。
絳桃露就像是桃花做的飲料一樣,入口清香,回味帶著點苦澀,喝下去感覺整個人都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她喝完了,眼前的蔣正也沒有要走的一起,反而走到窗口往外看。
他看向院子,邊上的結界有點鬆動,隱約能瞧見點痕跡。
那種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惡心味道。
“昨晚上,你感覺它和之前有什麼變化嗎?”
這肯定就問的那隻厲鬼了,明空仔細想了很久。
“這次見到,它有一種人的感覺了,包括那種陰冷的感覺,還有血腥味更像是活物特有的。”
那種新鮮的血味帶著鐵鏽味,不像是那種汙血,又腥又臭。
想起厲鬼第一次出現,身上的血衣顏色很深,周邊掉下的血雨仿佛來自某個池潭。
“最特彆的就是這次它受傷了還能流血,看著卻還是虛影,根本分不清它究竟有沒有實體。”
有了活人血肉的滋養和供奉,他能夠慢慢從虛影幻化成半實體,但最終還是得找合適的容器完成蛻變。
蔣正閉上眼,沒想到那幾個動作還挺快,讓他一下就變得這麼強。
而且那家夥還盯上了明空,應該是找的幾個身體都沒有這個純陰體好吧。
沒想到他還跟以前一樣挑剔。
一樣喜歡不知死活的湊在自己跟前。
但願一切能夠按計劃進行,不然………
“你什麼時候去學校?”
“後天吧,這幾天學校正好放假呢,我還能多待幾天。”
蔣正應了一句,“好。”
說完,他抬腿走到門邊,剛打開門,又不放心的回頭囑咐,“不準讓那畜牲再進來。”
“哦。”
“我無法一下子分那麼多心力出來,你乖乖的聽話。”
蔣正若有所思,皺起的眉頭始終沒鬆。
好似回到以前小時候,她還要在原地呆著那也不準去,等著大表哥撐著把傘,帶著她哥來找她。
那時候她很喜歡在原地等著,不用費力氣就可以吃糖。跟在兩個哥哥後麵回家。
現在長大了,不可能了……
明空心裡朝他翻了個白眼,可憐的肉絲兒,剛剛被拎出去的時候肯定很痛。
太粗暴了,怎麼能這樣對待小貓咪呢。
她此刻絲毫沒察覺到蔣正的擔憂,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換好衣服洗漱,她趁著塗水乳的時候仔細看那個小瓶。
漂亮的光澤下藏著幾朵花的紋路,扁平細長的葉子還有圓筒一樣的花瓣,很像蘭花,不,更像是水仙花。
整體猶如青白玉一般,花蕊部分凹凸有致。
瓶子雖然小,卻很精致。
這個人會是什麼樣的呢?是大表哥的誰呢?
子衿,詩經裡那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這名字真好聽,加上寓意,會不會是大表哥的……
明空心裡的八卦簡直翻江倒海般碰撞,她塗完麵霜,又擠出防曬霜用美妝蛋輕輕點塗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