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安珀·黛安黎絲”宣誓之時,每個人都會說出被世界意誌賜予的本名。
同時,這個名字不是由宣誓者自己說出來的,而是由世界意識說出來的。
換句話說,這就是被認可的,神靈的唯一真名。
安珀也未曾想到,自己的真名居然是“安珀·黛安黎絲”。
但目前的情況也容不得她驚訝,她隻能順著世界意識的話繼續說下去。
“以守衛之神格持有者的名義,吾如是宣告,吾將忠誠於神主,保護祂的榮光和安全,吾將堅守信念與信仰,不為言語所動搖,吾將庇佑弱小者,求普世之平等,如若有人阻止吾行使誓言中的職責,若有人玷汙吾所守衛,吾亦有以牙還牙之權利。”
神言已經立下。
可惜,世界意誌還未向全世界通報。
它還在等待一個可以證明安珀能勝任守衛之神職責的事件——或是其神主的認同,或是其堅定的表現。
但安珀也不打算急於一時。
神格已然凝聚,除非有一位強大神力的子女半路和她爭奪這個位置,不然她有信心保證自己的神格安全。
而因為之前的行為,她在諸神心目中也留下了足夠的印象。
該有的位置,遲早會有的。
銀發的寧芙垂下眼,蔚藍色眸子中閃爍著無法言說的野心。
她的指尖劃過身上柔軟細膩的布料——這布料讓人分不出材質,看起來像是絲綢,但觸感又有些不同。
雖說安珀並不打算糾結這究竟是什麼材質,她卻隱約覺得這件長裙有點古怪。
它看上去太長了點,幾乎就要曳地
給隻有十五六歲少女模樣的她與赫柏實際上有些長了。
不會這原本是給神後的衣服吧?
這個想法在安珀腦海中跳出,讓她的呼吸停滯了半瞬。
論裁剪與版型,這條裙子確實很適合神後。
隻可惜,在寧芙的記憶之中,那位優雅而威嚴的女神一向不愛銀白色的裙擺,她也無從分辨了。
她一邊隨意的想著,一邊重新為自己係好了鞋帶,穿著涼鞋,踏出了小屋的門檻。
突然變低的身高讓她對這具身體不大習慣,幸好,她還有黛安黎絲的記憶,讓她很快重新適應——這會讓她被什麼人發覺嗎?
希望她的秘密不要被太早發覺……
安珀胡思亂想著。
她踏在柔軟的,被光照射的溫暖草地上,朝著陡峭的山崖走去。
在山腰處,有一種赫柏所喜愛的花朵。
她曾經每日都會為女神摘下這種花,供奉到赫柏的殿堂之中。
日後,她也會一如往昔的這麼做下去,為赫柏,為已經成為她一部分的黛安黎絲。
漸漸的。
腳下傳來的觸感不再柔軟,泥土和綠葉被她遠遠的甩在身後,而潔白的雲朵離她越發靠近。
她撥開雲霧——在神山之上,連雲彩亦有實體,不過,她在其中察覺到了些微神力……
為了不見到什麼奇怪的存在,她匆忙的踏上滿是小石子的崎嶇小道,走過那些奇妙的螺旋,到達花香滿溢的土地。
不遠處便是花神安西婭的殿堂,而這位常年閉門不出的女神為侍奉神靈的寧芙開放了在祂的花園之中摘取鮮花的權利。
當然,也隻允許摘取自己侍奉的神靈的神聖植物。
赫柏的神聖植物乃是長階花,這綠植的永恒青色代表著女神永不消弭的青春。
而在淡紫色花朵的一旁,屬於神後的潔白百合正散發著濃鬱的香氛,它們緊緊的將長階花叢環繞,那濃鬱的幾乎成為實體的香味攔住了朝紫色花朵行進的蹁躚飛蝶。
安珀脫下鞋子,赤足走在草地上,小心翼翼的撥開嬌嫩的枝與葉,摘下幾支紫色的長階花。
“淡黃色花朵的寧芙?”
忽的,一個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好似一陣柔和的微風。
抬起頭,安珀緊緊的將鮮花抱住。
發出聲音的女子是花之女神安西婭——祂頭帶著多彩的花環,手中懷抱著邊緣透明,流光溢彩的白玫瑰。
女神的衣袍淩亂而隨意,數枝藤蔓做了祂的腰帶,勾出那修長窈窕的曲線,潔白似象牙的手臂上,花朵和蝴蝶停駐,就如同戴上了一條活的手鏈。
祂金色的長發在微風中輕顫,而隱約的,安珀看見在女神的編發上看見屬於自己的花朵。
她緩緩的低下頭去,依著記憶,行了一個對高位神靈標準的禮儀。
“抬起頭來吧,蓋亞的女兒,我想,很快的,你就不必對我行禮了。”
安西婭那溫和又綿長的尾音裡,似乎帶上了些調笑,這聲音讓安珀本能的一驚。
而不等安珀做出些什麼反應,一隻小鳥便帶來了鮮花編成的項鏈,花瓣和綠葉帶來的輕微的癢讓她本能的抬起腦袋。
“它很可愛,不是嗎?”女神自顧自的說著,眼角彎出燦爛的弧度。
“您的鳥兒確實很美。”安珀露出一個笑容,並伸出手,揉了揉這隻停在自己手臂上的小鳥毛茸茸的腦袋。
說實話,她並不想麵對一位陌生的女神。
哪怕記憶告訴她,安西婭是位脾氣溫和的存在。
……不論如何,這這個時間來找她都過於微妙,給人以聯想的空間。
“好啦,不必吹捧我,自黎明處開放的黛安黎絲,你應該很好奇我為什麼叫住你?”
女神的神情仍舊如剛才一般溫柔又和藹,但隱約的,安珀已察覺到了一絲古怪的不同。
“請您解答我的疑惑。”她恭敬的開口,心跳比平時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