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睿回到了家,井然有序做好一切家務,最後來到廚房烹飪蔥香雞蛋卷餅。
卷餅蔥香四溢,一些卷紫菜,一些卷鹵味,覃睿認真地將食材處置妥當,又擦洗好了廚房,隻聽覃景華在樓下聲聲呼喚,中氣十足,絲毫疲憊也無。
覃睿嘩啦一聲拉開窗戶,冷冷站在窗口向下張望。
“睿睿!”
棕熊一樣的覃爹矗立在樓下,身旁竟是之前的豪車,以及豪車的主人,還是那身白色運動服,美人此時正微微皺眉,隨覃景華一起偏頭向上看著。
覃睿同她對視了一下,感受到那清澈目光裡微微著責備,立刻搓搓眉心,飛速地移開目光。
“說了多次,開車的時候,音樂彆放太大聲,你看,把爸爸丟下了吧。多虧了好心的小秦。”覃景華說著,手引好心人,再次表示感謝。
小秦擺了擺手,禮貌欠身示意道彆。
“嗯嗯,以後來玩呀,叔叔的故事還沒講完。”覃景華熱情邀請道。
好心人小秦並無不耐,微笑著點頭:“好。”
覃睿早就飛速下了樓,拉住還在不斷揮手的覃景華,頻頻用眼神示意小秦快走。
“要來哦。”覃景華對著豪車的屁股說。
“一定。”輕柔的聲音隨風傳來。
覃睿問老父親:“你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覃景華刷開單元門,瀟灑地揮手讓覃睿跟上,“你拋棄老父,老父自有辦法回家。”
回到家裡,覃景華心情很好的樣子,把卷好鹵味的雞蛋餅堆在自己的盤子裡,準備開動。
覃睿隨手將盤子端走。
“逆子。”覃景華委屈地怒斥,然後立即妥協了,全盤托出實情:“今天我們救的病人,是小秦父親的老戰友,啊,戰友啊戰友。”說著便唱起來。
“小秦,”覃睿用古怪的音調重複了一下,然後冷冷問:“搭個車而已,你給人家講什麼故事呢?”
覃景華奪回蛋餅,驕傲地挑挑眉。
覃睿幾乎與他同時脫口而出:“講我年輕時在外留學的趣事。”
覃景華說:“知我者,愛女睿睿也。”
覃睿冷酷地切了一聲,回到房間去,把電腦和工卡裝進帆布包裡。
“可惜時間短促。”覃景華舉著蛋餅追過來說:“剛剛講到我利用課餘時間做鹵味勤工儉學的時候,車就開到了咱家樓下,好車果然非同凡響。”
覃睿望天翻個白眼,將包甩在肩膀上,示意老爹讓路。
“彆不耐煩嘛,人家小秦都安靜聽著的。”覃景華憶當年,豪情仍在:“我靠自己的手藝,解決了學費和生活費的困境,不然還得靠你媽媽資助才能順利畢業回國。”
聽他提到媽媽,覃睿忍無可忍地閉了閉眼睛。
覃景華立刻自知失言,默默走回餐桌邊拿番茄醬,殷勤地問:“來吃餅嗎?”
“不了。”覃睿麵無表情,甩頭就往外走。
“為什麼不吃?”覃景華試圖與時代接軌:“年輕人,不要因為缺少一點點母愛就伊眸嘛,你看我,過著鰥夫般的生活,卻依然堅強。”
“你今天沒課嗎?”覃睿打斷他邊往外走。
覃景華詫異地追著女兒回答:“學校在放寒假啊,寶貝,你就是這麼關心自己的老父親的嗎?”
覃睿假裝聾了。一路輾轉來到實驗室,幾位師兄師姐住在單位宿舍,來得更早,大家在熱烈討論送大師姐生日禮物的事情。
大師姐嚴有智,科研實力一流,不講話的時候尚算品貌端莊,講話的時候你會希望她不要講話。像實驗室的諸位同袍一樣,是個多重矛盾的集合體。
覃睿還在回想早晨的那雙眼睛,清澈又深邃,讓人很難不反複回味。
“睿睿,你說買什麼好呢?”
“什麼?”覃睿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送給嚴師姐的生日禮物。”
覃睿想了想說大師姐強悍如斯,什麼都不缺,隻是嚷嚷著想要個知心愛侶,一直未能如願。
一個寸頭師兄開始緊張地推眼鏡。
“那我們,要送她一個男朋友嗎?”有位小師妹遲疑地問覃睿。
另外一位師姐輕輕冷哼一聲:“什麼年代了,說起愛情,不要拘泥於性彆。”
於是就輪到師妹莫名其妙地臉紅了。
各懷鬼胎的幾人被導師通知開會,大師姐因故缺席。會後幾日都不見其人,才打聽到其父某夜倒在工作崗位上,經過醫院急救暫時轉危為安,現在普通病房留院觀察。
覃睿身負眾望前去探病,寸頭師兄也自告奮勇隨同前往,順便帶了生日禮物和鮮花。
兩人一路猛蹬共享單車前往醫院,在住院部大廳遇到了智能機器人,兩台撞在一起,一個要進門而一個要出,對峙片刻,其中一台比較強勢,另外一台則有些神經,不斷喊著:“快救救我,救救我。”
覃睿與師兄一起將神經機器人挪開一些,機器人倒不高興:“靠邊站,彆碰我。”
說著就從師兄的腳上開了過去,師兄瘸著追過去罵街,覃睿則抱著他要送給嚴有智的鮮花和水果笑嘻嘻站在原地。
不料此時電梯門開了,前後走出兩個女生,一聘婷,一雄壯。
她們見到覃睿紛紛停下腳步,覃睿也疑惑地打量回去,目光在兩人臉上逡巡。
來人正是嚴有智,以及“小秦”?
覃睿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幾點來的。怎麼不上去?”嚴有智最先開口,爽朗而自然地接過玫瑰,湊近要聞,卻被覃睿抬手止住。
嚴大師姐立刻臉色黑黑:“不是給我的嗎?”
“是,不是,也是吧,哎。”覃睿望一眼那邊的寸頭師兄,其人正在教機器人禮貌用語,五講四美,爭做新青年什麼的,隻好先點了點頭。
不過機器人不是好馴服的,師兄氣得口不擇言,對小機器人進行人身攻擊:“你一點都不漂亮。”
“你也不帥。”人家立刻反擊。
覃睿立刻把花和禮物塞了嚴有智滿懷,笑眯眯用身體擋住其視線。
“嗯,幾天不見,更懂事了嘛。”嚴有智忽略其狗狗祟祟之目光,親昵地撫其頭頸,並向身側介紹道:“這是我朋友,秦夏。”
覃睿本來還在生鏽的大腦快人一步,想起那天的事情來:“秦,遊遊?”
這次所有人都臉黑了。
嚴有智隻停了一瞬,八卦地質問覃睿:“怎麼回事,你倆什麼關係,都能直呼小名了,還跟我這假裝不認識呢?”
覃睿自覺失言了,強裝冷靜地直視師姐的雙眼:“她是家父新結識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