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借法力?”君吾問。
星洋轉過頭,看著天,一副“啊,天氣真好呢”的樣子。
君吾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回去吧。”
他們牽著手回了神武殿。
這般過了幾日,便到了中秋宴。
巨大的明月近在咫尺,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大殿內除了燈火的光熱,還有滿地月霜。金器閃著光,精美的酒食擺滿了各個案桌,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奢華中又帶著雅致。
君吾坐在上首,看著神官們觥籌交錯。
遠遠的一個身著白色道袍的身影走了進來,在中秋宴這種場合穿著這樣樸素又帶著鬥笠的也就隻有謝憐了。
他遠遠看著謝憐走到偏遠的角落坐下,中秋宴的座位是有講究的,是根據神官的品階來排的,謝憐坐在角落按理說也並無不妥,隻不過仙樂八百年混到末尾就這般沒誌氣嗎?
很快中秋宴開始了,謝憐也在師青玄的招呼下坐在旁邊。
中秋宴的第一個環節便是“擊鼓傳花”而開頭的人自然是君吾了。
君吾斟了一杯酒,將酒遞了下去。於此同時天邊響起陣陣雷聲,眾人相互傳遞著酒盞,還要保證酒不會灑出來。
待雷聲靜下來了,酒杯落在了裴茗手上了。而宴前的小閣子也拉開了簾幕。
君吾沒心思看,以手支著額頭。靜靜的發著呆,一千五百多年了,看都看膩了。
“太子殿下,來來來,快乾了吧。”
這聲招呼拉回了君吾的神智,原來是謝憐接到了酒杯。
“太子殿下不能喝酒的”風信道。
眾人都道“一杯酒而已嘛,不妨事的。”
謝憐本身修的功法就不能多喝酒,而且他沉寂了八百年了,沒信徒,沒法力,的他估計也沒有什麼戲曲。
君吾正打算起身為他解圍,可謝憐卻將酒喝了。而宴前的簾幕也拉開了。
出乎君吾意料的是謝憐還真有戲曲。
隻見戲台上有兩個人,一人身著白衣,而另一人身著紅衣,前者很顯然是謝憐,然後麵的應當就是血雨探花了。隻不過,戲曲裡,血雨探花牽著仙樂的手,怎麼那麼曖昧,還有戲曲裡的仙樂那“三郎”叫的九曲十八彎的,搞得跟像叫情郎似的。
蛇都打掉了,還握著手不放乾什麼!簡直就是不知廉恥!
君吾悄悄握緊了酒盞,微笑道“這是什麼本子?怎麼像從沒見過?”
靈文裡嗎派人查了回道“這戲好像叫《半月國奇遊記》是新編的,所以從前沒見過,今夜是第一回在人間上演。”
眾神官們也看的津津有味,邊看邊評論,畢竟是有關花城的戲還這般曖昧,這自然比什麼鬼王暴打天庭神官好多了。
“真的嗎?編的吧,花城哪裡會這樣跟人說話!”
“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
“這戲編成什麼樣子了?醒醒!又不是風月畫本子。這真敢編啊!”
他們雖然嘴上這般講,但看的還是熱火朝天。
宴會繼續進行著,很快來到了最後一個環節,鬥燈。
仙京裡,所有的燈全部滅了,隻剩下了如水的月華。
神武殿今年是九百六十一盞長明燈,由於曆來都是第一,所以鬥爭環節都自動剔除了神武殿。
前麵就稀稀拉拉的飛上來了幾盞燈,君吾興致缺缺,不用看也能大致猜前十甲是誰,而且同樣的景色,看了這麼多年再怎麼看也膩了。
結果不出所料,就是那麼幾個神官,等等,不對!還少了一個!
其他神官也意識到了,開始議論紛紛。
“隻出來九個?”
“真的,我數了,真的就隻有九個!”
“水師大人前麵居然還有個人???”
君吾也暗自思忖,不應該啊,他想不到還會有什麼人會有能耐排在師無渡前麵。
突然,巨大的光亮撕裂了黑暗,照亮了整個殿內,那是無數的長明燈!
無數精美的長明燈飄飄搖搖,照亮了黑夜,無比壯觀,熠熠生輝。
是誰?
報幕的神官顫抖的開口“千燈觀,太子殿,三……千盞!”
什麼!是仙樂的?!不可能!
君吾心裡震驚,謝憐明明跌入泥潭,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長明燈,他怎麼能?但三千明燈的光亮是那麼耀眼,他無法欺騙自己。
大殿的人齊刷刷的看向謝憐,謝憐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待他回過神,他有蒙的問為什麼都看他。
再次聽見報幕的神官重複數目,那一刻君吾聽見自己心被腐蝕的滋滋聲。
他握緊了手中的酒杯,麵上維持著端莊和藹的笑容,心裡卻在不甘的呐喊。
為什麼?為什麼?都這樣了,謝憐他還是能爬上來!
突然,借著長明燈的光,君吾看見一個人立於宴前的湖中央,她身著一身海棠色的裙子,銀白色的長發被海棠樣式的發飾挽起,淺金色的眼睛格外耀眼。
正是星洋!
她來做什麼?
因為中秋宴是神官的宴會,她就待在神武殿內,怎麼會來?
隔著湖和人群,君吾卻能清晰的看見她臉上的笑,十分溫柔。
星洋雙手做了一個捧東西的動作,君吾正好奇她在乾什麼,就見她手中漸漸凝聚成一個光球,星洋朝他微微一笑,然後將光球拋向天空,霎那間,光球散開,化作無數星屑點點,點亮了整個黑夜。
黑色的天幕,無數的星星散發著微弱的光,卻將周圍的天空染成淡淡淺藍色,無數的星光,就組成了綿延萬裡的星河。璀璨奪目,宛若無數寶石,散落在黑色的綢緞上。
耳邊傳來陣陣驚呼。
“這是什麼節目?”
“沒聽說啊。”
“以往也沒有這個環節啊。”
“天,好美。”
“今年的中秋宴可真是有意思。”
君吾無暇顧及,他的眼中隻有這漫天的星光和星空之下的那個身影。
心中溢滿難以言喻的感受,但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突然,立於湖中央的星洋周身縈繞著星星點點的光茫飛到君吾麵前,
君吾看著近在咫尺的星洋剛想說什麼,就被她拉住了手腕。
君吾感覺手上傳來了一陣拉力,他被星洋從席間拉起了,然後一起飛身落在了星光組成的路上,手上再次感受到了一陣拉力,他竟然被星洋拉著手腕跑起來了,他們跑出了殿,在星光的路上奔跑,身後傳來一陣吵雜,君吾已經不想去想在眾神官麵前失儀,和突然離席的事了。
星光之路連接著星河,綿延萬裡,走在其上還能看見許多長明燈,上麵寫著“千燈觀”三個字,景色可謂美輪美奐,美不勝收。
君吾看著前麵的海棠色的身影,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他們的速度漸漸慢下來,後麵就直接變成隨心的漫步。
前麵的星洋轉過身,裙擺蕩起弧度,笑靨如花,期待的看著君吾。
喜歡嗎?
君吾道“真美,我很喜歡。”
得到他的肯定,星洋笑得眉眼彎彎。
“你之前滿仙京的借法力就是為了這個?”
星洋點了點頭。
“怎麼突然響起送我這個了?”
星洋從懷裡拿出紙筆,寫道“長明燈太貴,沒錢。”
君吾看著上麵的字一時有些啞然。這理由可正是樸素啊。
君吾聽見身後傳來吵雜聲,他轉過身,便見許多神官也登上了星光路,邊走邊賞著燈。而謝憐也踏著星光,在長明燈間穿梭,有一盞燈飄到他麵前。謝憐用手輕輕虛托起它,表情怔怔的,不知在想什麼。
看到這,君吾有點鬱悶,總是有一種自家的白菜要被人偷的感覺,原先沒細想,現在冷靜下來,謝憐進來相處能有這麼能力的也就隻有血雨探花了,還真是對仙樂“不懷好意”。隻不過這個不懷好意和先前所有人的猜測可是有很多出入的了。
裴茗邊賞景邊道“我就說血雨探花帶走太子殿下非是為了找他麻煩,之前諸位不信,現在可信了?”
此言一出,謝憐立馬處於眾矢之的。
君吾暗想日後的確是要探探花城對謝憐的態度,不過現在他還是不急不慢的拍了拍撫掌道“仙樂,恭喜。”
謝憐感激的看著君吾,然後向他俯首。
君吾歎道“你總是能創造奇跡。”
其他神官也見此也紛紛鼓掌。
“不過帝君您的星光路也是令人注目啊。”裴茗道。
其他神官也紛紛附和,隻不過看著君吾身邊的星洋笑得有幾分僵硬。現在再傻的人也明白了當初星洋借法力是做什麼的了,這借花獻佛可算是被她玩明白了。
君吾看著身側的星洋笑道“是啊。今年的中秋宴是挺驚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