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在文殊膝下,教我也安心。”
“娘娘放心吧,桂盈定能渡劫飛升,百花閣和廣寒宮也定會喜結連理。”
“借你吉言了。這是百花閣牡丹姑娘拿出來的碧淨霜,有解淤療傷的功效,收著。”
今日天上得知百花娘娘最要寵的桂盈要在人間降世,都去司命那邊打探,小神仙們都打賭,問的最多的便是桂盈是不是托生到了哪位菩薩家裡,或是人家的帝王家裡。
司命也隻是擺擺手說:“上仙曆劫之事怎麼能胡亂言語,你們是自己的活路都做好了?”
最不怕事的玉兔磕著葵花籽說到:“百花年年八成是托關係了。”
“彆說了,都散了吧。”百花娘娘還沒走遠,便折返了回來。
“拜見娘娘。”眾小仙。
“上仙曆劫,未發生之事不可妄言,發生了的事情你們想看見就能看見了,來這裡嚼什麼趣。該回宮的回宮,該做活的做活。”
眾仙紛紛散去。
宣德元年,農曆八月初五。王家誕女。當日裡,唐縣上下桂花爛漫,清風店家家將此景稱奇歌頌。
“景兒,你給我生了一個女兒!你夫君我感激涕零。”
“這是什麼話。你快看看女兒,脖頸處還有顆痣。湊近了仔細聞一聞還有股桂花的香味。”
“桂花的香味?那應是街上桂花開得爛漫多飄進咱宅子裡許多。”
“那便是了。”
到了晌午,土迎塗來到王家給王君含賀禮。
“恭喜賀喜!聽說是千金一位。”
“是啊是啊,今天中午咱倆兄弟可以好好喝一個了。就下館子!我請客。”
“景姊妹,剛生產完也得讓你看著些。吃飯什麼的都不是大事。”
“好好好,看看我,一高興給……”
“理解理解。王兄如今也有了孩子,正好我家靖竹也已四歲,這樣一算兩個孩子也是差了四歲!何況今年新帝登基,我們兩家何不指腹為親?”
“土兄,此言還要謹慎。我家小女初生,我還要養個十五六年,你說給我家小女尋良婿,是說世家門府,但是我還是想讓我家女兒挑個自己心儀之人,你看可好?何況,你也知道……”
“我懂我懂,王兄莫往心上去,小弟也是偶說一句。”
“好好好!”
“王兄,我還有事,是我家娘子想吃宮裡做的蟹樾酥,我拖宮裡的公公帶了些,我得趕緊去趟京師。”
王君含見到土迎塗對自己的妻這麼嬌慣,心裡也是自愧不如。
時移事遷,清風店的人五年之內再也沒有見過像宣德元年八月初五時那樣盛大的桂花爛漫,於是每逢八月初五人們就會看著那些桂花獨自感歎。有說是那年國運興旺,有說是那年神仙下凡。可是小孩子可顧不上這些,小孩子隻知道,花開得好看,聞著香。
轉眼之間,玉蘭已經到了行及笄禮的時候,順帶著的是十二歲的土靖竹。土靖竹較旁的孩子的身形比起來更加瘦小,眉眼倒是精致,就是喜歡讀一些閒書,土爹也不會說什麼惹兒子不開心的話,多說的也隻是:“手藝人有什麼不好的呢,我們靠著自己的技藝,有了銀子,供著自己吃穿,冬暖夏涼的,自己得意。”
清風店的遊神會在八月十五舉行。
“今的遊神會定會十分熱鬨,夢蝶剛過完八歲生辰,好吉祥呢!”景氏對著景兒說,“今天咱穿上王兄家裡送來的綢衣,我看這上邊的蝴蝶繡的格外精致,夢蝶喜歡不喜歡?”
夢蝶摸了摸景氏手裡的繡的雙蝶映月戲金桂的比甲,點了點頭說:“土伯伯做的衣服真好看!娘,我現在想去街上玩一會。”
“那好,娘讓你去玩,那遊神要開始的時候我們在中街大門見,娘和你爹見不著你會擔心的。”說罷景氏叫來香兒帶著夢蝶出去了。
夢蝶帶著香兒,從王宅出來就往東邊的喜盈門方向走。
“小姐要去哪裡玩了?那邊離著夫人和你約定的地方多少有些遠了。”
夢蝶想了想說:“那我就在這邊玩,香兒姐姐,我想吃蜜糖軟桂糕。”
“哎,我這就去買來。”
夢蝶在周圍等著香兒,在一桂花樹下看見一個買書的攤子,似乎在賣一些時興的詩文。夢蝶走了過去,看到一本拓印的精裝《山海經》問到:“這本要多少?”
“好一個會看貨的小娘子,這是宮裡順出來的書,不多不少三兩銀子。”書攤貨主回到。
“三兩……,我能看看嗎?”
“不買勿看。”
夢蝶不服氣地跺跺腳指著坐在桂花樹下的一位少年說:“怎麼他能看!”
攤主也是如實說到:“土公子天天來我這裡算是熟客,他的書都是從我這買的。怎麼著也得先看上買上幾本,之後來我自然給你看了。”
“土公子?”夢蝶想了想,“土伯伯姓土,他也姓土。”
隻見那少年從桂花樹下站起身來,腰間佩戴雙魚玉佩,手中拿著一本《剪燈新話》,體型高挑,眼下一顆淚痣,讓人深刻。衣著一身白銀色質孫服,灰紫色比甲,細看上麵繡著映月雙鶴折桂圖。
“你是哪一家的千金?怎麼自己一個人轉悠到這東邊近喜盈門這邊了?”少年問到。
“你又是哪家的小少爺?自己在這裡看這等不見門麵的書。”
“不見門麵的書?你怎麼見得我這本《剪燈新話》是不見門麵的書了?”
“那,見門麵的書都是可背可頌的,你給我讀一段,我聽聽。我聽得來,我自會給你賠罪。”
“好,那本少爺就讀一段,請小姐洗耳恭聽!”
“為何洗耳恭聽?”
“我怕我的混書臟了小姐您的耳朵。”
說著,少年讀起來一段:“十五夜,三更儘,遊人漸稀,見一丫鬟,挑雙頭牡丹燈前導,一美人隨後,約年十七八,紅裙翠袖,婷婷嫋嫋,迤邐投西而去。生於月下視之,韶顏稚齒,真國色也。神魂飄蕩,不能自抑,乃尾之而去,或先之,或後之……”
夢蝶聽得入迷,不禁閉眼想象。
“喬生大驚……啪……”少年將書合了上了,嚇了夢蝶一跳。
“怎麼不讀了。”
“小姐還聽得入耳?”
“好聽好聽!”
少年一笑說:“小姐不是還說這是些不見門麵的書?”
夢蝶不想丟了臉麵就說:“這跟《論語》《大學》《孟子》《中庸》自然是無法比的。”
“聖賢書可沒法教人一樂。”
香兒拿著蜜糖軟桂糕好找夢蝶。
“小姐,你怎麼在這呢?害我好找。”香兒蹲下看著夢蝶,又撇過頭去,“這不是土家的小少爺?”
“土家?”夢蝶問到。
“是呢,他就是土家的小公子。”
“在下土靖竹。您是?”
“我叫王夢蝶。”
“小姐,不可這樣說,夫人沒教你嗎,要說……”
“啊……嗯,小女子閨名夢蝶。”第一次跟彆人介紹自己的夢蝶,不知禮數有些扭捏。
“哦,我聽我娘說過,你就是四年前清風店桂花爛漫之時誕下的小仙女?”
夢蝶聽到這話,不禁羞紅了臉說:“哥哥見笑了,怎麼還稱上仙女?”
“我聽我爹說你身上還有一股桂香,不知真假,妹妹可讓我上前聞一聞?”
香兒正要阻攔,夢蝶說到:“土哥哥,不知,我娘怕我因為身上的味道招上什麼禍害,天天拿了檀香熏了衣服穿,這樣湊近了也聞不到了,今日見了哥哥莽撞無力,夢蝶向哥哥賠禮了。”
說罷,夢蝶向土靖竹行了個禮,土靖竹看著夢蝶頸子上的痣總覺得眼熟。
“土哥哥,我這裡有香兒姐姐剛拿來了的蜜糖軟桂糕,分哥哥一塊。”
靖竹接了過來笑著說:“那我就謝過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