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二哥到現在還沒死?”房間內,剛起床就得到這消息的雲景臉色難看,他本以為今日一早會聽到雲天毒發去世的消息才對。
“是的,殿下。”侍從說著,又是偷偷去瞧雲景,欲言又止,他算是從小跟在三王子身邊伺候長大的,算是半個親信。
按理來說他應該完全站在三王子這邊,可,他還是有些不能理解三王子的做法,他為何要害對他那麼好的二王子殿下,那可是他親哥哥!
“不應該啊,隻要二哥和那人做了,就一定會觸發體內毒蠱,必死無疑啊!”
侍從:“總之,聽太醫那邊的意思,似乎二王子的昏迷隻是體質過於虛弱,而並無中毒痕跡!”
“這怎麼可能!”雲景大驚,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走,我們去看看二哥,還有,立刻叫巫免也一起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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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雲天正滿頭大汗的抓著被子掙紮著,腦海裡不斷的閃現過一些昨日的畫麵,還有過去和母親父親在一起的日子。
“小天,這是你弟弟,他剛出生,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儘到做哥哥的責任好不好?”昔日母親溫和的麵容浮現在他眼前。
那種被母親溫柔撫摸發絲,以及懷中抱著剛出生的弟弟的感覺,實在過於美好,讓雲天有種不想醒來的感覺。
夢裡的他摸了摸小嬰兒肥嘟嘟的臉蛋,親了親弟弟漂亮的眼眸,圓溜溜,黑漆漆的眼眸中仿佛寫滿了對這個世界無儘的探索之意,是那麼純真可愛。
弟弟的胸前還有漂亮的雪花形胎記,全家人都喜歡的不得了,將這個孩子視為上天賜給他們西域的禮物。
那時候西域與中原經常交戰,父親和母親覺著弟弟的出生會帶來好運,他們決定培養這個弟弟,讓他熟悉中原和西域兩邊的文化,期待他日後能成為中原和西域友好的紐帶。
後來那年父親和母親就帶著剛出生沒多久的弟弟去中原遊玩,隻是沒多久,似乎就傳來了弟弟丟失的消息。
那時候的西域跟中原關係還不像現在這般能和平相處,父親自然無法求助中原的天子相助,而弟弟也在那年永遠的留在了中原的土地上,一丟就是十八年。
母親似乎在回西域的途中就因悲痛精神失常,後來父親竟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個跟弟弟一般大的嬰孩交給母親,母親的狀況這才穩定下來。
之後西域皇室知道內情的人都被父皇下令閉口不言,因而那個抱來的孩子也就一直被皇室待若親子般的養大,母親給那孩子起名雲景。
希望這個弟弟長大後眼中儘是風景,心中儘是灑脫,不辜負他天生碧瞳,完美不可思議。
“唔……”雲天睡夢中掙紮著,似乎有某種東西在他皮膚內穿梭爬過,撕咬啃食他的血肉。
因為痛苦過於強烈,他終於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入目的便是自己房間紅色的紗簾,窗外微風吹動著紗簾輕輕搖曳,他的神智也慢慢恢複。
“江浩!”他喊到,侍從江浩很快進了房間,在看到他醒來後差點喜極而泣。
“殿下,殿下您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江浩跟個心智未成熟的孩子一樣,看到雲天醒來立刻撲了上去,緊緊的將雲天抱在懷中。
“滾滾滾!”雲天卻是膈應他一個大男人的擁抱將他推開。
沒等江浩來得及數落雲天,雲天便立刻問道:“那個……那位沈從呢?就是先前和我在一起的那人!”
他眼神有些閃躲,看自己現在睡在房間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被人抬進來的,那麼那天沈從也和他一樣中了情蠱,他現在還好嗎?
想起那天林非涯走後,他就因為情蠱的發作而對沈從……
他本以為那日兩人會真的肌膚相親,可卻不成想,在他徹底喪失理智的前一秒,他看到了沈從胸膛上雪花形狀的胎記……
“什麼!將軍居然還問那人!”侍從大驚,“那人可是把將軍您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他不知道給您下了什麼藥,竟然連太醫都檢查不出來,幸好殿下您福大命大,這才保住了性命!”
“誰說是他害得我,他也是受害者!”雲天道,“他現在到底在哪裡?”
江浩便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告知了雲天,在得知沈從被關入了宗人府後,雲天便立刻從床上爬了下來,跌跌撞撞的就要穿上衣服去找皇上說明情況。
可他一隻腳剛落地,就隻感覺胸膛剛剛在夢中疼痛的地方愈發痛苦難忍,簡直像是他體內有什麼東西已經鑽入了他的心臟,在心腔內瘋狂撕咬,簡直痛不欲生!
“殿下您怎麼了,怎麼臉色又變成了這樣?來人啊,快來人啊!”江浩大叫著。
“怎麼了,可是哥哥出什麼事情了?”雲景正好在此時帶著巫免過來,巫免進門的那一刻藏起了手中的搖鈴。
“弟弟,你……可是你……”雲天手顫巍巍的指著雲景,似乎想說什麼。
他看著雲景身後穿著黑大寬袍的男人,隻覺著這男人身上氣息陰的很,卻瞧不出是什麼人。
雲天想著,若是給他下蠱的人是雲景,那麼,這個男人怕不就是在背後幫助雲景的人了吧。
“哥哥身體還沒好,怎麼能下床呢,你快上床躺一會,我叫太醫過來給你看病!”雲景說著,視線示意了下江浩。
江浩見是三王子過來探望,心中並沒多想,隻急忙跑了出去去請太醫,而房間內也隻剩下雲天和雲景,以及巫免。
雲景將雲天扶到床上躺著,整個過程雲天渾身都在用力推拒著雲景,眼中滿是質疑和責問。
“弟弟,是你嗎…”雲天終於用力擠出了那幾個在喉嚨裡的字。
雲景替雲天掖了掖被角,笑容可人,“啊,哥哥是問我害你的人是誰嗎?哈哈,正是哥哥猜的,是我啊!”
雲景回答的毫無愧疚,仿佛在和雲天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情。
“你……為何……”雲天已經開始渾身冒冷汗,親耳聽到弟弟承認害了他,可跟懷疑不同。
早先年他便發現過自己這個弟弟似乎有些不對勁,比如過去很多年中,這個弟弟經常會用憎恨又嫉妒的目光盯著他與大哥看,又比如這個弟弟有時候會變得非常排斥跟皇族所有人接觸。
以前他一直以為是這個弟弟被嬌寵壞了所以沒多想,可哪知現在這個弟弟竟然會做出如此加害他的事情。
“你到底……想乾什麼?”雲天捂著劇烈疼痛的胸口問道。
“不想乾什麼啊,就是喜歡看哥哥痛苦啊!”雲景漫不經心笑道,臉上的表情無辜的就像他隻是個做錯小事的未成年孩子。
“真是奇了怪了,哥哥明明應該在昨天就死去才對,怎麼還會活到今天啊?”雲景說著,臉上似乎還有些委屈,他對巫免招了招手,“趕緊趁著現在檢查一下,他體內的蠱蟲是死是活,怎麼半點用都沒有?”
巫免終於露出陰影下的臉,那張臉滿是麻子,更是皺紋橫生,看上去叫人感覺連眼睛都有些不舒服。
“小殿下,既然他現在都痛苦成那樣了,證明我下的毒蠱是鐵定發揮作用了,隻是,這隻毒蠱是需要和情蠱配合使用才能致人死地,所以歸根結底,是他體內的情蠱沒發揮作用。”
巫免說著,從口袋中取出特製搖鈴搖晃起來,雲天頓時感覺頭痛欲裂,很快便重新暈了過去。
之後巫免不知又掏出了什麼長香,點燃後便順著雲天的身體用煙熏了一遍,之後他伸手,便從雲天鼻子處引出了一隻紫黑色的小蟲子。
“果然,他體內隻剩下毒蠱了,情蠱已經消失了。”巫免道。
“情蠱消失了是什麼意思?”雲景不滿意道。
巫免慢吞吞將毒蠱收回自己的盒子裡,“毒蠱會消失隻有一種情況,中毒蠱的兩人是至親血脈,才會發生排斥反應殺死毒蠱,之後代謝出去。”
雲景愣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當即臉色大震,“你是說,雲天和那個叫沈什麼的,是至親血脈?”
巫免沒回答,但表情不言而喻。
雲景隻覺著自己像是被一道驚雷從頭劈到腳,劈的他外焦裡嫩。
也就是說,當年母親和父親那個在中原被偷走了的嬰兒,也就是原本該叫“雲景”這個名字的人,真正的西域三王子,竟然是和哥哥林非涯爭寵的那個床伴?
“不,不能讓雲天醒來!我們害他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要是他再知道了誰是他親弟弟,事情就更糟了!能直接殺死他嗎?”雲景道。
巫免陰冷笑了兩聲,“殺人的蠱多了去了,殺了人還不留下痕跡的蠱也不少,自然能!隻是我們不該做的太明顯,畢竟他剛剛還好好的,若是我們一來他就沒了,豈不是給自己留下嫌疑?”
“其次三王子可不要忘記了,二王子死了,大王子可還活著!大王子的性格,可不是能輕易糊弄的人!”
雲景聞言打了個寒顫,想起大哥那張不苟言笑,自帶威嚴的臉他就有些發怵,過去不管父親母親以及二哥如何疼愛他,大哥都一直見不慣他。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大哥一直都對他冷冷淡淡的,若他犯錯,大哥更是毫不偏私該罰就罰,對他沒有半分寵溺。
想想要是大哥知道二哥沒了,定是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同時大哥的性格可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若是到時候懷疑到他身上,那他……
“知道了知道了,給他弄點慢性毒藥或者什麼的,讓他慢慢死,洗清我們的嫌疑!”雲景厭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