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一炷香後,唇已變得紅腫。
兩人眼睛都充滿了水霧,眼前朦朧一片,將對方深深烙在眼裡、心裡。
“真的得走了。”
她說完就溜,徒留施北淮在原地。
慕南枝無意間身後觸碰一下自己的臉龐,這下比燙水還熱。
這股熱度還持續向著身體內部蔓延開來。
“都是那個混蛋,算了,趕緊回去要緊。”
她半路上換好衣物才入自己的院子,這下街上還有人影,她不方便從正門進入,便繞到了後院。
突然看到幾個人影在這周邊鬼鬼祟祟地徘徊。
她逐漸靠近。
“主人,沒找到。”
“什麼?一根頭發也沒找到?”
這聲音很柔,十分詭異的柔。
慕南枝也是偽裝的高手,這種聲音是她所模仿不出來的,除非是練了許多年的口技大師,這樣的大師是絕對無暇練武的。
“主人,確實沒有,這幾日他不再時我們裡裡外外都搜了個便,就是沒發現有頭發。”
“好你個沐子宸。竟然叫你給發現了,彆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
那人拿出一個布娃娃,用針在上麵紮了幾下。
慕南枝就躲在院子中一棵大樹之上,這群人就在樹下。
那布娃娃身上寫著沐子宸的生辰八字。
她大約猜到這人是何身份了。
她倆門從袖中抽出一枚銀針刺向這人的手腕,那布娃娃被甩開。
“誰?誰暗算我。”
聲音倏地破了,變得粗糲無比,像是幾十歲的老嫗那般。
銀針入體隨即嵌入骨肉之間,她動一分便深一分。
這人托著手齜牙咧嘴地叫:
“啊,好痛,好痛!”
可是她始終背對著,慕南枝看不清她的正臉。
旁邊之人走到她身後施以內力,半盞茶的功夫過後,黑色的麵巾已經打濕。
“主人,屬下沒辦法。”
“給我搜!”
“主人,要是沐子宸回來撞上那可就糟了。”
“一個病秧子有什麼好怕的,給我搜!”
下一刻便暈了過去。
慕南枝的銀針裡麵帶著麻藥。
隨後這人便被抬走了,這些人蒙著麵到她府裡來偷東西。
慕南枝沒想到自己剛才去偷看彆人這下回旋鏢射到自己頭上來了。
過了一段時間她才從樹上下來,撿了那個布娃娃。
“啪啪啪啪啪啪!”
手心拍著手腕,這時十餘個蒙麵女子應聲而出。
齊齊下蹲。
“她們來府中做了什麼?”
“回閣主,這幾人時常趁你不在時翻箱倒櫃,甚至連臥榻也不放過,近來她們似乎在找您的發絲。”
秦嶼說道。
“發絲?”
她手裡還攥著布娃娃,上邊貼著一塊黃布,寫著沐子宸的生辰八字。
“秦嶼,立即趕製一個布娃娃,就放在此處。”
“是。”
這位異常高挑的女子這便退了下去。
“其餘人我要要事安排,進我書房商談。”
慕南枝囑咐道,隨後抬腳前往書房的方向去。
書房之中的陳設較為老舊,這間宅子也有些年份了,近兩月才重新動用。
眾人紛紛扯下麵紗,以供她差使。
“尹悅,領兩千閣眾前往翠茵山下,喬裝改扮監視翠茵寨的一舉一動。”
“領命!”
此女體型嬌小,容貌清秀,唇角一彎,梨渦顯露給人以親切之感。
她居這十餘人之首,月牙形狀的眼眸時常散發著一股幽深莫測的氣息。
“隴沅,你領十人進入望江樓中。”
“是!”
出列的是個麵癱,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開口也隻啟一點,聲音嬌小。
“珞獅、酒宜你們一位不必再留在這裡觀察,珞獅你蹲守侯府,酒宜跟著我,我有要事安排。”
她看向這二人,兩人兼具閉月羞花之貌,儀態萬千之姿,原是她在江北買下的兩個小歌姬,如今已經長大,是時候曆練她們了。
“屬下遵命。”
二人異口同聲道。
“剩餘幾人趕赴苗疆,查查這位姓白的巫女,和白鶴尋的淵源。”
“是!”
慕南枝揮揮手,她們各自出去,房中僅剩珞獅、酒宜兩人。
“閣主,你上次潛入翠茵寨,今日又派人前去,有何用意?”
酒宜跑上前去拽著她的時候袖子,旁人不在酒宜就是這般活潑。
“近日發生了一些事情,那時不得已才親自出馬,身邊有人朝廷的人看著,我做事放不開手。”
“酒宜,你快過來來。”
珞獅無奈地看向酒宜。
“珞獅姐姐任務不輕管我做什麼?你還不快去,當心閣主罰你!”
小臉氣鼓鼓的,腮幫子也圓潤起來。
慕南枝起身走向二人身邊,說道:
“珞獅你的任務很重,這幾日切不可疏忽懈怠,我猜測這個案子還有後情,你務必小心行事。”
“屬下明白,定不負閣主重托。”
她半蹲下跪,然後也跟著出去了。
這時小酒宜開口:
“閣主,我是不是還有重大任務啊?”
她從小流連風月之地,慣會察言觀色。
“真是聰明,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讓我們酒宜大顯身手。你,我們演一出戲。”
慕南枝附耳過去說了一句。
令女孩大驚失色,眼睛瞪得溜圓。
“不是吧?玩這麼大,不可以的吧!”
“你是老大我是老大?”
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笑,酒宜不禁後背發涼。
“嗬嗬嗬,你大,你大,什麼都聽你的。”
她一個“小女孩”哪敢反對她這個大魔頭。
*
大理寺門前,一個麵黃肌瘦的小孩擊鼓鳴冤,體力不支直接摔下石階。
手臂磨得生疼。
“我要見我爹,你們讓我見見我爹。”
一鼻涕一把淚地掉,周邊看熱鬨的百姓越來越多,有人上前問道:
“孩子你哪來的?彆在這鬨,當心有人打你。”
“不,我不怕,我要見我爹,娘親還在等著她,求求您幫我見見我爹,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酒宜跪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你,你做什麼,滾開。”
那人一把推開酒宜,這時一個布衣少年上前互助她。
“你們這些人不幫便罷,怎麼還欺負人,小孩,你跟我說,我幫你。”
鼻涕眼淚全部落到了他身上。
韓沅白絲毫不在意,他間擊鼓的錘子落在地上,再看看女孩身高,似乎是夠不著的。
“彆慌,有我幫你。”
他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擊鼓。
“你們……”
他們接著看熱鬨。
到了公堂之上,白鶴尋坐在上方。
他不由得一驚,這大理寺卿何時換了人了?怎麼還是個塗脂抹粉的?
長相未免太像個女子了,一開口就更像了。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呃,草民韓沅白,這孩子擊鼓鳴冤,說是尋父,我路過,幫她一把。”
“我,我姓沐,沐酒宜,沐子宸是我爹,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她立即撲向身旁這個少年,埋在他懷裡放聲哭泣。
這太羞恥了,饒是酒宜平日裡臉皮厚,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認爹也太丟臉了。
她還認識沐子宸呢!
韓沅白沉默了片刻,腦中似乎躥進來無數的蜜蜂,嗡嗡作響。
“不是,孩子,你爹姓沐,你抱我作甚?我姓韓。”
“我爹都沒這麼抱過我,好溫暖,你是我爹就好了,嗚嗚嗚嗚……”
他一時無言以對,懷著求助的眼神看向白鶴尋。
白鶴尋一腔怒火淤積在胸。
“啪!”
“休得胡言亂語,沐大人尚未成婚,怎麼可能會有孩子!”
手指緊握,指節響動的聲音響徹每人的耳畔。
“我要見他,我娘親還在等他,大人,求您讓我見見爹,我好想他。”
眼淚跟掉線的珠子似的,一流流不停,酒宜的大腿被自己掐得生疼。
這輩子的淚水都要流乾了。
“好,來人,請沐子宸!”
凶狠的眼神展露無遺,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沐子宸真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她一定不會放過他。
“是。”
沒多久慕南枝就被請過來了,這場好戲是為白鶴尋而排。
她相信此人對沐子宸的真心,今天在公堂之上她就要試探一下此人真麵目。
“下官參見大理寺卿大人。”
白鶴尋一抬眸,滿眼的怒火朝著她噴射。
“爹!”
一聲痛呼,她不由得咯噔一下。
慕南枝咬咬舌,按捺下笑意,緩緩偏過頭去看酒宜。
瞪眼、倒退幾步、眼睛蓄滿淚水,顫抖著上前。
發抖的兩隻手撫摸著女孩的臉龐。
“我的孩兒啊!”
兩人相擁。
“嗚嗚嗚嗚嗚嗚嗚哈哈哈哈哈!”
酒宜覺察到不對勁趕忙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
她真是服氣了,這閣主真會挑時候,這會兒掉鏈子。
“爹,求求你,娘親,病了嗚嗚嗚嗚嗚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她拚儘吃奶的力氣嘶吼。
在場的無論男女耳膜隱隱發痛,這姑娘也太能嚎了,個個捂住耳朵。
白鶴尋的臉色已經沉到底了,今日一定要找他算賬。
“沐子宸你怎麼對得起我,為什麼不說,你有夫人、孩子為什麼不說!”
“我從未喜歡過你,與她相戀在前,何來的對不住你?這幾年我的身體每況愈下,不想耽誤她,便寫了放妻書,這個孩子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曉有她的存在,明日我便上朝請罪,退婚,這孩子我不會放棄,咳咳咳咳咳咳!”
”
假裝咳嗽,一張臉都紅了。
“你想脫身,有這麼容易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白鶴尋上來扯著她的領子,掌心逐漸聚集起力量,慕南枝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