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不知多少人徹夜未眠。
翠茵寨的一切都太過詭秘。
謎團一層裹著一層,抽絲剝繭亦不能解。
眼下白鶴靈是極其危險的。
這算是二人的一個機會。
接下來的幾日,他們有意無意地找白鶴靈搭話。
這些天她竟不像前幾日般冷淡。
慕南枝心中的憂慮卻越發地深重了。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她又看不出問題所在,終日為此事傷神。
這天又有一位姑娘病倒了,她主動承擔了一些雜活兒。
她忙碌起來,施北淮自是不得閒的。
“你自己身體也不好,何必如此。他人再怎麼說也比不上自身,若真的撐不住,我們立馬離開。此行總歸還是有些收獲的。”
“到底比那些弱女子好些,我總覺得白鶴靈身上也有些古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
頭微微抬起,迷茫的眼神望向天空。
飛鳥途經,白雲不落,最是平常。
施北淮拍拍她的肩膀。
“小心點也就是了,白鶴靈回來五天了,那人還沒有動靜,莫非想投毒?”
“若是這樣,我們可就毫無辦法了。”
語氣中帶著失望。
“我在想,不妨把此事告訴她,白鶴尋是她姐姐,那時我們聯手,擒了齊越,我看她並非蠻橫無理之人。”
“有理,我知道怎麼做了。”
手裡的衣服一件件地洗完。
溪水冰涼,施北淮不能讓她再碰了。
“還是我來,你的身體不容出意外。”
她的雙手已經被泡得發白。
既如此她也不好推辭,隻好坐在一邊看著。
慕南枝發覺自己對他的了解還是不夠。
出身富貴之人怎會對這些事情這麼熟練?
想必他也是曆經了諸多辛勞。
“看我作甚?”
方才他覺察到有道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看世子洗衣彆有一番滋味咯,現在幾乎可以斷定,仇富的不是寨主,而是那位。你有何高見?你也出身富貴,給人家施加什麼壓力了?”
她隨意說道。
施北淮在一旁深思起來。
“或許不能用常理判斷,更何況我與她交涉不多哪能事事了解。”
“若每個案子都這般,那世間豈不是冤案遍地了,凡事必有因果,真有那萬中無一,亦不能以此偏蓋常情。這幾日我思慮多時,這個齊越出身平凡,父親嗜賭,母親早逝,家中是極缺錢財的,可入官府後也未曾謀半分利。另外,她頂替債主這段時間也不曾聚斂錢財,似乎隻是仇視這些女子,可是富貴人家的子女與她又有什麼相乾?”
一頓長篇大論說得她口乾舌燥,男人仍在洗衣服,看著比她還悠閒。
“誒誒誒,你怎麼回事啊!不能就我一個人唱獨角戲吧!”
她實在坐不住了,於是踏著幾塊大石頭,走到他身邊。
“你喜歡說,我便聽著。這些事情我不是沒想過,一切還需等待。”
話說到點子上了,此刻分析得再透徹,於這件案子也沒有太大幫助。
*
入夜,這次他們分頭行動,由慕南枝假扮刺客,想法子告知白鶴靈真相,而施北淮則時刻守著呂源。
當她到達目的地時屋子裡傳出打鬥的聲音。
乒乒乓乓的,聲響越來越近。
她急忙躲在牆角觀戰。
這時兩個女子從屋內打到屋外。
分明持著一刀一劍。
鐵器摩擦出陣陣火花,兩人數招逼近對方下盤。
“白鶴靈受死吧!”
她突然放袖劍,白鶴靈險些就中招了,不過手腕還是擦傷了一下。
“那個冒牌貨終於還是要動手了?你們以為我這般容忍是為了什麼,你們的死期才算是到了。”
她一揮袖,射出幾十根銀針。
呂馨不可避免地被傷到了。
“可惡!不過~”
她輕輕一招手,暗處的伏兵都現了形。
“白鶴靈,你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乖乖受死。”
手指輕輕將銀針拔掉。
那些伏兵齊齊圍住了白鶴靈。
慕南枝見狀急忙現身,奪了其中一人的大刀,護在她身前。
“沒事吧?”
“沒事,慕閣主。”
她的手輕輕搭在慕南枝手臂上,麵容略顯憔悴。
“你怎會?”
此刻刀光劍影來不及細說,她握緊刀把狠狠朝著敵人刺去。
翻轉刀把,將所有逼近的利器全部打落。
她單手抱著白鶴靈在空中翻轉,回旋、側身將來人踢倒。
呂馨見此頓感不妙,便把手對著兩人,嘴角浮現一絲狠毒。
慕南枝早有預料,另一隻手揪著其中一個作盾牌。
她趁亂抱著白鶴靈離開。
“你怎麼會看出來的?”
“第一眼就認出來了,你仔細看看我的臉。”
聲音再無白日的冷漠。
慕南枝細細打量著她的臉。
手指撫摸著,不像真實的肌膚,與她一樣,帶著麵具!
她扯下麵具,映入眼簾一張殘破不堪的容顏。
三道細長的疤痕彎彎繞繞,將一張清麗絕俗的臉生生破壞掉了。
依著本來的輪廓,還能認出她來。
“你,你是——曲珺靈,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十年不曾見過了,這些年發生了一些意外。你放心,我沒有把你的事泄露出去。咳咳咳咳咳!”
眸中含淚,不知是疼的還是再見故人的傷情。
“我幫你驅毒。”
她即刻坐下,運用內力幫她驅毒。
一炷香之後。
“南枝,你,假扮者為何人?”
白鶴靈了解她,卻不認識沐子宸,那日看見她時還恍惚了一陣。
“你竟不知?這還能認出來?我不過用了一個朋友的麵容,他不介意的。”
她笑道。
“今日沒想到你會過來,本想著寨主回來將那個冒牌的拿下,你可萬分小心,彆讓她認出來了。”
麵上滿是擔憂,這卻讓慕南枝犯了糊塗。
“這個為何?我和白鶴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就算暴露了也不會怎麼樣。”
“不是,你本來的樣子倒還好,你這張臉過於招搖了,她這幾年不知為何,癡迷起男色起來,偏就喜歡你這一款,我想你頂著這張臉一定有要事。”
秀眉倏地蹙起,仿佛承載了千斤的重量。
“竟是這樣?不是有你在?那我還怕什麼?放心吧,我會無事的。”
眼眸平靜無波,臉上帶著笑容,一點也不驚慌。
“你這樣才叫人憂心啊,不說了,想必她已經成事了。”
“她?白鶴尋?不過你們為什麼會成了姐妹這個你得好生跟我交代。”
慕南枝不了解她的一切遭遇,這下心中充滿了好奇。
“故事可就長了,有一件事或許你也注意到了,呂源不尋常,因為,她就是白鶴尋。”
“什麼!”
神色愕然,有些呆滯,雙眼不自覺地睜大,看向白鶴靈。
“唉!我們翠茵寨從不乾劫掠婦女的勾當,這個齊越勾結冀陽太守,巧施陷阱要置她於死地,正巧遇上了太守之女呂源,這時呂姑娘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醫,寨主便假扮她待在呂家許久。後來,也算是巧合。”
“所以今晚白鶴尋?哈哈哈哈哈,還挺有意思的,不對,施北淮還守在門口,不會出事吧?”
身上的肌肉立即繃緊了,耳邊的風呼呼地吹,右手握拳捶打著掌心。
“什麼!施北淮!你,你,把他也帶過來了!你,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這些年她們雖然沒見過麵,但是白鶴靈始終關注著慕家的動向。
“誰說我喜歡他了。”
小臉倏的一下就紅了。
“哦!”
白鶴靈淺淺應了一聲。
這時周邊突然湧出許多人來。
“見過二當家,大當家回來了。”
滿臉肉眼可見的開心。
“好,慕,呃?”
“阿沐,三水木。”
“呃,那行吧。”
白鶴靈帶著她一道走。
路上見著許多人舉起火把,綁了一些人想必這些人都是齊越的爪牙了。
二人一直默不作聲。
直接前往白鶴堂。
見著這三字,慕南枝額頭上湧現幾根黑線。
“嗬嗬!”
一入內,眾人齊齊望向她。
今夜她不曾化妝,剛才應該補個妝的,不過她看見施北京已經恢複了男裝,她已經沒關係吧。
隻是那白鶴尋怎麼一副癡漢的表情,盯著她一動不動。
三年前分明不這樣的,短短的三年竟能改變這麼大嗎?
“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你跟著我。”
“好。”
白鶴靈拉著她上前。
“見過寨主。”
白鶴尋臉上竟閃現一絲狠厲,這不是對彆人,正巧是對白鶴靈。
“放開你的手,勿叫外人以為我翠茵寨不視禮數。”
白鶴靈恍惚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們不是土匪嗎?講究禮教作甚?
“啊?姐姐一回來就給小妹氣受,全然不顧我的傷勢,那便罷了,我今日就離開。”
“你,你威脅我。”
白鶴尋一掌拍在椅子上。
“兩位彆吵了,在下沐子宸,之前多有得罪,寨主恕罪,前日喬裝打扮,隻為查案,今日齊越已伏法,您可能將人交與我?”
“交給你?行,本寨主有條件。”
她一個轉身,欺身上前,用充滿色欲的眼神看著她。
慕南枝驚得手心冒汗,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被個女子這樣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