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以為自己在答應嫁給藍忘機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真到了這一刻,他發現自己還是緊張了。
因為頭上蓋著喜帕,魏無羨並不能看到那滿室喜氣卻刺眼的大紅色,可他卻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婚服,聽到外間劈裡啪啦的炮竹聲時,
魏無羨揪住自己的衣擺,對未來的惶恐使他坐立不安,甚至在不停的自我懷疑對當初應下婚事是不是過於匆忙,若再想想,會不會有更好的脫身之法。
畢竟成親就意味著未來的親密無間,即使兩個男人之間做不了什麼過分親密的事情,但其餘時候,夫夫和夫妻之意也並無太大的差彆。
江叔叔和虞夫人的日常相處在這一刻浮現,魏無羨見識過虞夫人肆意朝著所有人發泄自己的滿腹怨氣,以及江叔叔的話不投機半句多,對自己這幾乎盲婚啞嫁的親事很難不感到惶恐。
正當魏無羨糾結於自己就這麼近乎匆忙的成了親,而且另一方甚至不是自己喜歡人,而是剛剛認識的,連他喜好和長處都一無所知,近乎陌生人存在的藍忘機時,曹操呃藍忘機他就到了。
“羨羨,我來了。”藍忘機信步上前,長年與世隔絕的生活讓他早已忘了怎麼去笑,也沒人教過他要怎麼跟人好好溝通,所以喜歡上了魏無羨後他就步步緊逼,頗為霸道的讓魏無羨嫁給自己。
如今得償所願,即使麵上不顯,藍忘機的內心卻是歡喜到心潮澎湃了。藍忘機在魏無羨的麵前站定,照著禮法揭開喜帕,而喜帖下,是他要與之偕手一生的道侶。
大紅色的喜袍映襯魏無羨出幾分嬌俏。他擁有的容貌並未漂亮到雌雄莫辨的地步,一舉一動也不見流露出一絲女態,他就是個長身玉立,豐神俊朗的少年郎。
然而情人眼裡出西施,藍忘機眼中這位世家公子第三位已然擁有了媲美第一名的俊美容貌,甚至比之更盛。所以,揭了蓋頭後就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羨羨,你真漂亮。”
說完就直勾勾得盯著魏無羨,甚至舍不得眨一下眼,硬是把魏無羨看得早忘了之前的擔憂,隻剩下緊張、尷尬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感。
為了緩解尷尬,再加上已經拜過堂,自以為這就算履行了承諾的魏無羨連忙催促藍忘機:“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麼出去了吧。”
對此,藍忘機隻是指了指一旁桌上的酒壺和酒杯:“我們還沒有喝交杯酒呢。”
“……”魏無羨無言以對,隻能繼續配合。
喝交杯酒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讓一對新人麵對麵喝酒那麼簡單,既是交杯,自然要靠得極近,近到可以從彼此的右手臂彎穿過飲用杯中美酒。之前魏無羨本就被藍忘機盯得心慌,現在不隻是被盯,還是靠得極近後被盯,再一憶起交杯酒的喻意,魏無羨差點被喉中酒嗆到。幸而他順利的咽了下去,這才沒有丟臉。
饒是如此,魏無羨還是感到無措,舊事重提時也不見了早前的堅定,眼睛左看右看的就是不敢看藍忘機,虛虛問道:“現在可以了吧?”
可藍忘機尤不滿足,還想更進一步,遂又步步緊逼:“還沒入洞房呢。”
魏無羨倒吸一口涼氣,萬萬沒想到藍忘機看著人模人樣,竟然這麼會得寸進尺。他再顧不上之前的那點羞意和無措,對著藍忘機咬牙切齒的指責道:“你找抽是不是?不想告訴我就直說!”
“可是成親步驟就是如此啊。”藍忘機此前可是做過功課的,並不是被魏無羨的義憤而退縮,也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哪裡不對。若不是書不在手邊,他能翻著書給魏無羨一樣一樣的做比對,可即使手上無書,藍忘機的記憶力也足夠他如數家珍。
鑒於魏無羨似乎對成親的步驟一無所知,又很顯然不會耐煩聽他講解,隻一味的要求離開,藍忘機也就省了長篇大論,簡單的列了一些步驟:“拜堂、宴請、交杯酒、入洞房。”
“省略不行嗎?”魏無羨不得不承認藍忘機說的確實是成親的環節,自知理虧的他語氣又重新緩和了,再加上他並不知曉男人與男人之間同樣也能更進一步,遂一臉天真道:“再說就咱們兩個人,用不著那麼正式。”
“那不行,必須要洞房,不然都名正言不順了。”藍忘機搖了搖頭,對於一切從簡的說法並不讚同。況且,最後一步才是最關鍵的一步,前麵的都不能簡省,最後一步更是要慎重的完成。
魏無羨都被氣笑了。麵前這個榆木疙瘩根本說不通,況且兩個男人怎麼洞房?最多就是互摸一下而已……應該是隻是互摸一下而已吧?突然有點心慌的魏無羨腦子又亂了,因為他意識到,如果兩個男人隻能互摸一下的話,那乾嘛市井上還會有不少龍陽的禁書?那乾嘛還有不少門庭若市的小官館?
魏無羨更慌了,可還是嘴硬:“你確定洞房之後就讓我出去?”
看著就十分正直的藍忘機點頭:“當然,隻要羨羨身體沒有任何問題的情況下。”
魏無羨再次確認:“說話算話!”
藍忘機聽出魏無羨的動搖,忙不迭應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你說的,不要後悔。”魏無羨說到做到,就這麼往後一倒,倒在了床上,一付英勇就義,大義凜然的姿態:“來吧,洞房!”
然後天真的魏無羨就後悔了。
他被藍忘機按在床上狠狠被‘欺負’了一夜,直到嗓子說不出話,天亮了才被放過。
開了葷的藍忘機食髓知味卻又不得不讓魏無羨休息,他依依不舍的看著媳婦睡顏,不知饜足如他真想再次跟對方共赴,但自忖是個好夫君的他看著魏無羨眼底的烏青,還是忍心將他鬨醒。而藍忘機歸根就底,覺得是媳婦的身體即使這段時間被他好生調養過,但還是太虛弱了些,才會一晚上就不行了,還是得繼續好好養一養才行。
魏無羨睡得天昏地暗,而藍忘機則一直在旁默默守護,直守到日昃之離,才見他緩緩睜開眼睛。
事實上,魏無羨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醒得過來。他雖然平時睡得餐醒得更晚,但晝夜顛倒還是第一次,以至於睡醒時還有些稀裡糊塗的,第一個浮現的想法就是——我竟然還活著?
魏無羨真的很難受,哪哪都難受,就像是被巨大的野獸在他身上踩了又踩,蹍了又蹍,滾了又滾,害他現在稍稍動個手指都艱難。是的,野獸,反正藍忘機肯定不是人,畢竟一個人怎麼可能這麼有精力,把另一個人從傍晚一直折騰到天色微亮後還不用怎麼休息,現在還能隻靠著打坐就重又精神奕奕的湊到自己麵前來。
而終於明白男子之間是這樣子的魏無羨不隻是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連心靈都受到了傷害,畢竟十幾年的清白就這麼沒了,還是被另一個男人給奪走的。
一想到這裡,他就好想哭啊。
“醒了?”
藍忘機的聲音讓魏無羨瞬間清醒了過來,他強忍著身體的酸痛,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生怕對方又獸性大發:“你你你你、你離我遠點,你這個混蛋!”
藍忘機想到自己剛剛開葷,以至於在床上有點失了分寸,也難怪魏無羨這麼害怕。他心虛的道歉:“媳婦嚇到你了,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魏無羨用被子捂住身體,哼哼唧唧了半天才喃喃道:“你、你離我遠點就好了。”
“那不行。”這個意見被藍忘機當場否決,連個猶豫都沒有。“新婚燕爾的怎麼可以冷落媳婦,會被人罵的。不行。”
魏無羨回以罵罵咧咧:“新你的大頭鬼,誰跟你新!”
“媳婦,你這是提起褲子不認帳嗎?”藍忘機委屈:“這不好吧?我很乖的。再說我昨晚伺候的你不好嗎?”
說起這個魏無羨就更氣了。但是想到自己打不過,更氣了。
藍忘機看著天色漸暗,想起魏無羨從昨天開始就沒吃東西,問了一句:“媳婦餓不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我不吃。”還沒辟穀魏無羨快餓死了,但他不願意輕易屈服於藍忘機的柔情攻勢下,再次提起離開的事:“現在婚也成了,房也洞了,你說過要送我出去的。”
“好。”藍忘機連忙應下來:“等你身體好了我就送你出去。”
“你、你言而無信!”魏無羨一聽就覺得不對,大眼睛睜得更大,不可置信藍忘機竟然敢欺騙自己,氣得質問:“你說過讓我出去的,騙子!”
“哪有,我說的是媳婦你身體沒有任何問題的情況下。”藍忘機皺著眉頭,不明白魏無羨何出所言,於是在重複了成親前的諾言後又把自己的擔憂坦然告知:“媳婦你現在的身體差到連小兒都不如,外麵那麼危險,我怎麼放心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