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 如若郢王殿下真的隻是拿女兒做籌……(1 / 1)

寵籌千金 海棠煒煒 4970 字 2024-05-01

這日,瑞王下朝後,到毓寧宮探望淑妃和如岫,順便看看大婚準備得如何了。

淑妃一邊清點聖上賞賜下來的嫁妝一邊嘮叨兒子,“你妹妹即將出嫁,你這個做兄長的也不過問,如今留在京裡不到處遊走了,也是整日不見人影。”

“母妃教訓得是,是兒臣疏忽了岫兒的婚事,父皇說兒臣前些年遊走京外,對各地政務實況了解得比京裡那些人多,便將稅改之事交給了兒臣督辦,兒臣這些日子忙著與戶部那些人又是勘察又是議會,有些分身乏術。”瑞王臉上雖掛著笑,卻掩飾不了疲態。

淑妃對此也早有耳聞,正憂心著,今日好不容易見到兒子,忙上前勸道:“母妃早聽說了,正想跟你說,讓你想法子向你父皇辭了這差事。”

“母妃可是擔心我會得罪人?”瑞王深知淑妃的擔憂,這稅收之事牽扯著前朝後宮多少人的錢袋子,再沒有比這差事更凶險艱難的了。

“崧兒,你知道母妃自入宮起,就沒想過和誰爭,早些年住在最破舊的殿室裡,吃的穿的連婢女都不如。生你的時候,皇後不給派遣產婆,還是浣衣局的馮娘子路過幫忙接生的,就這樣,母妃都沒吭一聲,母妃隻要你和岫兒平平安安的,不要去.......”

淑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褚臨崧打斷了,“母妃,兒臣知道,您不希望兒臣去爭那位子,兒臣也沒想過要去爭,可是很多事情也不是一味地忍讓就能有出路的。”

褚臨崧知道隻要讓母妃放心就好,至於那些食君祿分君憂的說辭,大可不必囉嗦。

出了宮,褚臨崧就去了郢王府。

“二哥,我在江南道遊曆時,曾偶遇過一位雲遊四海的高人,他不僅博學古今,而且精通醫術,我已派了可靠的人去江南道尋他,若能尋到,一定徹底解了你身上的毒,你可得保重了身子留作大用呢。”

褚臨崧說著,將一箱子戶部稅收卷宗往桌上擺。

“有勞三弟了,雲姑最近研製了新方子,近些日子倒是見效了不少。”褚臨嶽走過來,開始翻看那些卷宗,隨即一臉震驚,“這些卷宗,戶部竟準你帶出來?”

“他們但凡是稍稍上點心,我也帶不走這些啊!”褚臨崧說著,將一卷嶄新的卷宗抽出來遞給褚臨嶽,“這是新任職的戶部郎中沈琛,哦!就是顏娘子那個師兄,他撰寫的稅收實錄。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證據確鑿,所述實情令人驚駭,著實揭露了不少問題,而且大多還和一些權貴有關。”

褚臨嶽接過來,細細閱覽了一番,褚臨崧所言不假,從實錄內容看得出,沈琛是有抱負,有膽識,有仁心之人!

“永王已因襄州叛亂之事,觸及了父皇的逆鱗,隻怕再難得父皇信任,那馮閣老也已告老還鄉,永王再想起勢,隻怕不易。聽大監陳彧說,父皇近日都宿在了符貴妃的鐘仁宮,隻怕慶王很快就要複出了。”褚臨崧隱隱有些擔憂。

“可是,聖上終究沒讓左仆射符大人插手稅改之事,這就說明聖上對符氏及二公主在稅收上做的那些事並非一無所知。”

褚臨嶽已從沈琛的卷宗中了解到,如嵋廣建寺院替人逃稅收取高額居間費,每年高達百萬兩白銀,由此可見那些逃漏的稅額又有多少。

“那就遵從聖意,查!”褚臨崧猛地拍了拍那些卷宗,神情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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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施蒙近日從一個商人那裡偶然得到消息,稱北境邊防有些異常。

他曆來鎮守的範圍都在南境,對北境並不熟悉,但身為大鄴將帥,一切邊防軍務都有責任了解和熟知。

好在去北境巡防的定安侯元德威很快就要回京了,等元侯爺回來便能詳知。

慕施蒙等待元德威回京的同時,開始著手查閱北境近年來各部勢力的消長和活動情況,兒子的婚事竟都統統甩給了慕夫人。

顏溪幾次想要找慕施蒙詢問婚約的事兒,都沒能找到時機。

成衣鋪子花掌櫃來送慕中霆的喜服,慕夫人忙喚顏溪前來,又讓花掌櫃給顏溪量了量尺寸。

花掌櫃見顏溪生得端莊高貴,眉眼間與慕將軍有幾分相似,又見慕夫人待她頗為親近,便猜想這該是慕家千金,自然不敢怠慢。

顏溪卻有些茫然,“夫人,這是.....我衣服很多的,不用做新的了。”

慕夫人不理會她,自顧自地翻看著喜服的花樣兒。

倒是花掌櫃眯著眼笑道:“衣服多,卻都不是嫁衣,怎麼就不用做了?!”

“嫁衣?夫人......”顏溪慌忙望向慕夫人。

“是的,這花大娘可是萬錦樓的掌櫃的,旁人請她,她可不輕易出手的,今日恰巧她在,順便給你量了,一會兒再選個花樣兒,等到了新料子就開始做,剪裁刺繡,都是細功夫,緩緩地做著,早些備下免得到時匆忙。”

慕夫人心裡明白,郢王殿下的心意明眼人都看得出,剩下的也就是個名正言順的婚儀程序罷了。

“可是......”顏溪心想,你們知道我要嫁給誰嗎,就這麼興致勃勃?

花掌櫃很快量好了尺寸,收了軟尺,一麵在冊子上記著尺寸,一麵說道:“夫人趕明兒讓人把姑爺的尺寸也給送來,妾身好一並備下料子。”

姑爺?

顏溪瞪大了一雙杏眸望向慕夫人,卻發現慕夫人非但不驚訝反倒是一臉從容,“還是花掌櫃想得周到,老身過兩日就派人量了尺寸給您送去。”

這怎麼弄得跟真的一樣,姑爺的尺寸也可得到?

難道夫人和將軍真得已知道了大師兄和自己的婚約?

顏溪思忖著,不由得紅了臉。

花掌櫃走後,慕夫人又將顏溪拉到一旁,“溪兒,殿下的心意,你父親和妾室都看在眼裡。”

“女人啊,終歸是要嫁人的,一輩子若能遇上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就是前世修來的福分,該珍惜才是。”

“再就是,一些婦道禮儀也該學了來,雖不用唯唯諾諾,但這中饋之務都該一一掌握,將來才好治理內宅,免了他們的後顧之憂。”

“還有,還有《女誡》中那些典訓,你也當領會了.....”

慕夫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顏溪已覺得她的聲音漸行漸遠,腦子裡嗡嗡直響。

原來夫人和將軍心中的姑爺是郢王褚臨嶽!

不行,要立刻向慕將軍說明婚約之事。

午膳時,慕施蒙見顏溪興致缺缺的樣子,以為飯菜不合胃口,忙吩咐下人去做魚來,“溪兒自幼在魚米之鄉長大,該是喜歡魚的,老夫倒是忘了這個。”

“不礙事的,我都能吃的。”顏溪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

“哦,吃了飯,去藥房把我們家傳的創傷藥拿來,這姑娘家手上有了傷疤可不行。”慕施蒙看了看顏溪手上已愈合結痂的傷口,隨即吩咐起夫人。

慕夫人自去忙了,正堂內慕施蒙取了藥來給顏溪上藥。顏溪因有話要說,這一次便沒有拒絕。

眼瞅著慕施蒙將塗完藥的木簽丟掉,蓋上藥瓶蓋子收拾完就要起身時,顏溪開口了,“那個.....那個,我在仙石書院時,母親給我和大師兄沈琛定了婚約.....婚約原本在桃木匣子裡,可後來不知道哪兒去了。”

顏溪還沒想好怎麼稱呼慕施蒙,又事關婚約,終究有些不好意思,結結巴巴,聲如蚊吟。

她不敢抬頭看慕施蒙,隻見那褐色錦袍的下擺本已轉去,忽又轉了過來,“你是說,你娘給你定了婚約,是書院的大師兄,也就是戶部新晉的郎中沈琛?”

“嗯!”顏溪忙重重地點點頭,明確地回應他,沒錯。

“這......”慕施蒙將藥瓶又順手放回了案幾上,食指開始在案幾上輕輕敲了起來,良久,“這樣吧,容我再考慮考慮,畢竟現在外人看來,你還是郢王的妾室,何況即便有婚約,也該有個明媒正娶才對,就算是郢王殿下也少不了要補了這儀程。”

顏溪告訴慕施蒙,沈琛已修書給沈伯父,不日就會入京到慕府來提親,又把沈琛為了完成婚約,立誌考取功名之事渲染了一番。

慕施蒙略點了點頭,“那溪兒你,你是怎麼想的?左右無人,不妨告訴為父你的真實心意。”

慕施蒙從未有過養育女兒的經驗,這一番話完全是出自一個老父親對女兒終身幸福的考慮。

“郢王殿下雖待我不薄,但您知道,他之所以把我帶到鄴京與您相認,為的就是得到您的支持。充其量,我也隻是他權勢交易的一個籌碼而已,又何談真心實意?而師兄與我自幼一起長大,又有婚約在先,我......”

顏溪的話沒有說完,但慕施蒙已明白了她的心意。

隻是,如若郢王殿下真的隻是拿女兒做籌碼也就罷了,可如若不是呢?

“那就等沈家到了京城來慕府提親再說。”慕施蒙仿佛已有了決斷,起身走過來,顏溪忙也站起來。

慕施蒙伸手扶了扶顏溪的肩膀,“溪兒,父親答應你,隻按你的心意來,其他的就交給父親去應付!”

顏溪原本以為慕施蒙會迫於郢王權勢極力勸說自己嫁給郢王,沒想到他會遵從自己的心意,一時呆愣在原地,心中再無法平靜。

慕施蒙望了一眼顏溪掌心那處暗紅的傷疤,緩了緩語氣,“你手上才塗了藥,就彆去前麵幫忙了,免得驚動了傷口,回屋好好歇著,悶了的話,就到後花園轉轉。哦,天氣轉涼了,出去記得披上披風。”

說完,他又輕輕撫了撫顏溪的肩膀,轉身走出了正堂。

天涼了,記得披上披風……

這是母親以前常嘮叨的話,自母親去世後,就再沒有人這樣囑咐過自己了。

一句看似平淡無奇的言語,敲開了顏溪心底最堅硬的城牆。

她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望著慕施蒙高大而略有些前傾的背影,俯下身子行了個大禮,“多謝父親!”

剛走了幾步的慕施蒙瞬間被定住了一般,再也挪不開半步。

兩行老淚順著皺紋縱橫的臉頰流淌下來,他抬起袍袖拭了拭眼眶,轉身大踏步走回來,一伸手緊握著顏溪的雙臂,將她扶起,聲音微顫,“傻孩子,父女之間說什麼謝呢?”

之後的時日,顏溪就盼著沈伯伯能快點入京,這樣就可以儘快來慕府提親,自己也就可以早些離開郢王府這個是非之地了。

可是,就在中霆大婚前一天,沈卞還沒入京,沈琛卻失蹤了,戶部點卯時不見人影,沈宅也沒人,更離奇的是林知然也不見了蹤影。

顏溪是在慕施蒙的書房外聽到的這個消息,來傳消息的人正是林太傅府上的掌事,“明日的酒席,太傅大人可能來不了,特讓在下將賀禮提前送到。”

慕施蒙囑咐夫人,此事先彆告訴溪兒,免得她擔心。

已知實情的顏溪心急如焚,待那掌事的一走,立刻前去央求慕施蒙尋找沈琛。

慕施蒙告訴顏溪,大理寺的薛寺卿已著手在查了,瑞王親自督辦此事,失蹤的還有林太傅的千金,大理寺就算是把京城翻過來也一定會將人找到。

大理寺忙著找人,慕府的婚禮還是照常進行。

大紅的喜綢和宮燈將將軍府裝扮得十分喜慶,顏溪也不好在這大喜的日子掃興,強打起精神跟著慕夫人打點好一切。

中霆則是對近日所學的駙馬規矩頗為不滿,顏溪告訴他,如岫不比其他公主,定不會對他有那些繁文縟節的要求,中霆聽了釋然了許多。

翌日,三公主如岫的婚車隊伍吉時從毓寧宮出發,十裡紅妝,一直從西華門蜿蜒到永昌街,喜樂禮炮響徹了整個鄴京城。

街上擠滿了觀禮看熱鬨的百姓,“這鄴京城還有誰比慕大將軍貴氣,戰功赫赫,如今又成了皇親國戚,嘖嘖.....”“就是,要說這三公主也是命好,能嫁到這樣的正派人家,算是有福之人了。”

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裡,二公主如嵋聽到街上的議論,柳眉緊皺,目光似火,一臉慍怒地隔著車簾命令道:“去!去看看元駙馬醉死在哪兒了,讓他辦的事都辦好了嗎?!”

“是!”一個小廝哆嗦著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