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宋晴繁把小鳥招回，小鳥重新落到肩上。

“如果沒有其他問題，蔡助理和李法務稍後會來和你細談其他事項。”

江延川合上文件夾，“沒有問題。”

宋晴繁站起身，隨手整理壓皺的大衣下擺。

“合作愉快。”

頭也不回地離開會議室，細跟高跟鞋落在地上，清脆的嗒嗒聲不緩不慢地遠去。

回自己辦公室的路上又經過其他員工的辦公室，幾個女生嘰嘰喳喳混作一團。

一臉興致勃勃的於雯樺餘光抓到老板的身影，絲毫沒有身為社畜的自覺。

她小跑靠近，差不多趴在玻璃隔牆上，腦袋從門邊冒出，“繁總繁總！”

“什麼事？”宋晴繁停下腳步，雙手插在大衣口袋。

小鳥也跟著疑惑歪頭。

於雯樺先是被小鸚鵡萌化，想起正事，又問，“聽蔡哥說來簽約的藝人是個超級大帥哥！”

“確實挺帥。”宋晴繁回想了一下，給予肯定。

“能不能喊他過來，先讓我們品品。”於雯樺又大膽又不好意思地嘻嘻出聲。

宋晴繁看她一眼，眼裡是說不出的詫異，“我們工作室不支持內部潛規則。”

於雯樺被聽到的話噎住，臉騰地一下紅了，急忙擺手，急得說不出話。

小鳥展翅在於雯樺頭上轉兩圈，叫聲甘脆。

“大膽！”

任姿帶頭在後方吃瓜，略過好姐妹可憐兮兮的求救信號，完全置身於事外了。

宋晴繁沒到她臉皮這麼薄，忍不住笑出聲，眉梢蔓上戲耍的滿足。

“待會琺梧去跟他簽合同，你跟在她後麵慢慢品吧。”說完，宋晴繁又朝她眨眨眼。

坐下沒多久，小鳥就催宋晴繁打開手機。

【成功與第一位藝人簽約。】

【您已獲得獎勵：普通禮券*10、限定禮券*1、金錢200000元】

【辦公樓開啟區域：十二樓】

【檢測到您擁有SR藝人，職業發展為影視演員，獲得R邀約（劇本）】

【由於本次邀約為任務獎勵，已經自動使用，敬請期待。】

【任務5：園區外商業中心空置已久，員工生活枯燥，請邀請商家入駐吧！】

兌換十連普通禮券，沒有什麼特彆的收獲，倒是多了兩張N宿舍（裝修），可以再添置一點員工宿舍。

待會順便把江延川的住處也落實了。

宋晴繁入住了一棟彆墅，還有七棟空置。

她托著下巴，指尖無意識在桌麵敲打。

篤篤篤，勾得小鳥也跟著她的節奏，一上一下地點頭。

“傻雞。”宋晴繁不留情麵地嘲笑它，又引得小鳥鬨騰。

給SR一點排麵，讓江延川住彆墅宿舍，然後這兩天讓N許澤（生活助理）入職。

分一個房間給助理住，也合理吧。

宋晴繁分配清楚，滿意地點頭。

打開限定獎池兌換。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沒有出意外。

【您獲得R*1】

依舊是一大片黑色剪影，但這一張卡牌的下方隻有一個“？”。

R是一個問號，SR是兩個問號。

宋晴繁放大圖片，確信看不出來什麼線索。

-

國內的表演係自娛樂行業興起，就一直都是三足鼎立的局勢。

華夏電影學院、華夏傳媒大學和海城戲劇學院，三所藝術院校均坐落於沿海地區。

又恰巧均勻分布在沿海線，海城戲劇學院居於最南方。

江延川幾個月前從戲大畢業，本來在導師的推薦下得到還算不錯的劇組麵試機會。

卻陰差陽錯地加入迷宮的巡演，巡演期間居無定所，租房子也是浪費，行李便暫存在江珊家。

江珊是江延川的姑姑，是劇團的骨乾演員。江延川自小寄住在江珊家，自高中決定走藝考這條路開始，就常常跟著在劇團裡工作的江珊。

劇團後勤的人不多，每逢演出就忙得腳不沾地，他也任勞任怨地幫忙。

關係熟絡後，劇團團長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其他演員在排練的碎片時間指導他，後來還讓他上台演一些小角色。

迷宮劇團的巡演才開始不久，第二個演出城市恰是海城。

其中出演配角的演員私自外出的路上發生車禍，倒黴地撞斷了腿。

劇團團長氣得摔道具，急得團團轉，無可奈何之下就近把江延川抓了壯丁。

宋晴繁見到江延川的時候，他已經隨同劇團演出了三個多月。

現在，迷宮的巡演結束，也簽了公司。

天微暗，剩些許落日餘暉。

小區的路燈昏黃，繞一圈小飛蟲，樓房的各色燈光也逐漸亮起。

江延川拎一箱水果和白酒，站在小區下仰頭，雙眸裡是看不清的思緒湧動。

七樓的燈也亮起，似有微茫人影。

叮咚——

門鈴響動，來開門的是江珊的丈夫，鐘洲。

“姑父。”江延川彎唇一笑，提了提白酒盒子，“帶了您喜歡的。”

鐘洲見他大箱小箱，皺起眉頭，滿臉不讚同道，“回來就好，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也給鐘婕和鐘莓帶了柿子。”江延川把柿子放到餐邊櫃上，順便和在廚房忙活的江珊打招呼。

“鐘婕怕是沒這口福。”鐘洲不再皺眉，總是不苟言笑的男人臉上出現柔軟的神色，“她懷孕了。”

江延川一愣，“那真好。”

出了過道到客廳，鐘婕坐在沙發上，柔順的碎發，發梢還是棕色，估計半年前就不再染發了。

室內溫度有些涼，寬鬆的棉質居家服外套著珊瑚絨外套，捧著還有一半蘋果塊的玻璃碗，盯著電視看得津津有味。

身前電視播著電視劇，放到好笑的地方，還笑得東倒西歪。

鐘婕送一塊蘋果進嘴，餘光瞟到意料之外的身影。

“回來啦？”鐘婕的表情僵硬，隨後又放鬆下來。

“恭喜。不過今天帶的柿子你就吃不上了。”江延川裝作看不見，笑了笑說道。

“沒關係，媽媽也愛吃。”鐘婕無所謂地聳聳肩。

坐下還沒兩分鐘，電視和廚房抽油煙機的聲音都不小，不過江延川還是聽到門鎖開啟的聲音。

“我回來啦！”人還沒見到，活潑的女聲先傳來。

鐘莓隨意把鞋踢到一邊，剛丟下包包，想和爸爸撒嬌，就見到不速之客。

她的臉色瞬間冷下來，“你怎麼來了？”

“莓莓！”鐘婕在鐘洲說話前先開口，皺眉嗬斥。

鐘莓不說話，越過江延川，把他當做透明人，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冷著一張臉。

江延川神色不變。

客廳四人的心思所想都迥然不同。

“吃飯咯！”江珊推開廚房門喊道。

江延川輕車熟路地擺餐具和上菜，除去鐘莓不時地冷嘲熱諷，這頓飯吃得還算溫馨。

飯後，鐘莓早早進房，關上門後就沒再出來。

江珊聽到江延川說簽合同的事，擔心又怕說多了讓他不高興。鐘洲一如既往的沉默，隻在一旁附和幾句。

倒是鐘婕，主動提出可以介紹認識的律師朋友。

江珊坐在一旁，見鐘婕和江延川的關係融洽，心裡鬆了一口氣。但轉念想到把自己關在房間的鐘莓，又覺得頭痛。

江珊不再年輕，身體的新陳代謝比不上舊時，晚飯吃得不多，飯後也要每天到樓下散步，鐘洲陪她。

客廳隻剩下江延川和鐘婕，電視早就不演電視劇，在放本地新聞。

氣氛沉默，鐘婕開口打破局麵。

“以前我乾的事還挺不講道理的。”鐘婕自嘲地笑笑，“其實本來也不該怪在你身上。”

“但是你懂吧……”她將手裡的橙子掰得麵目全非，找不到合適的詞。

江延川不說話，默默剝好橙子放在她麵前。

鐘婕吐出一口氣，好不容易讓自己不要太生氣，“就是你愛乾這種事！”

她的表弟從小就是這樣，乾什麼都要比她們兩姐妹好，連父母的讚賞都大多落在他身上。

“對不起。”江延川低聲道。

鐘婕反而被氣笑了，像是又回到小時候，連對著江延川發泄都像一拳拳打進棉花。

“我對不起你，好吧？”

“我不該帶著莓莓冷落你，不該什麼都愛跟你爭。”

江延川斂起笑意，視線低垂，盯著茶幾像是發呆。

暖黃的燈光灑落在他的頭發上，眼裡都是茫然，長得好看就是容易讓人心軟，鐘婕也不例外。

但她接下來的話，心硬得厲害。

“之後少點回來吧，我沒辦法代替莓莓原諒你。我做了錯事，但你給我們兩帶來的從來都不是快樂。”

“好。”

江珊和鐘洲回來的時候，客廳已經隻剩下鐘婕在沙發上看電視。

江延川房間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靠近還能嗅到洗衣液的芳香。

除了擺放在角落的兩個大行李箱消失不見，其餘物品都好好地待在原本的位置上。

江珊連鐘莓的房門都敲開了，也沒見到江延川。

“小婕，延川去哪了？”

“走了。”鐘婕揚聲應道，眼也不眨地繼續看電視劇。

江珊急了，“這孩子，這麼晚還去哪？你怎麼也不知道攔攔？”

“孩子大了，隨他去吧。”鐘洲歎了口氣，像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晚風裹挾涼意，撫起窗紗，夜幕濃稠，見不到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