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露西騰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這個糟糕的環境,她已經翻來覆去好幾個小時了,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怎麼可能會有人在這種地方睡得著啊!露西不禁為自己幼稚的衝動暗暗懊悔,她實在是有很多可以嘗試的辦法,怎麼就好死不死的偏偏選擇了體驗派呢。陰冷潮濕還混著一股浸水的黴味的被子,還有吱嘎作響的床邊和呼吸一口都覺得灰撲撲的空氣,最多一星期,露西覺得她就會像乾屍一樣枯萎在這個地方。
第二天一早,露西頂著濃重的黑眼圈打著哈欠出現在禮堂的時候,斯萊特林的新生像躲避瘟疫一樣的躲開了她,露西看到馬爾福露出挑釁的笑容,究竟是斯萊特林天生就愛記仇還是她碰到的記仇的人全是斯萊特林呢,露西這樣想著,瞥向教職工餐桌上某位愛記仇的斯萊特林。
他還是一身萬年不變的黑袍,黑色的頭發油膩膩的貼在頭皮上,一看就是昨夜又沒怎麼休息在熬製魔藥。他實在是很不會照顧自己,做起實驗來總能幾天幾夜不睡覺,露西至今想不明白他那比常人旺盛到、以至於離譜的精力是從哪裡來的。
斯內普那雙冷漠空洞的眼睛,像是兩條會讓人陷入絕望的沒有儘頭的黝黑隧道,流螢般的光照亮不了這樣的隧道。他完全忽略了露西的目光,隻是低著頭,為他的牛排加上大把的黑胡椒,油膩又重口的東西,清早起來就這種吃法,難怪他時常胃疼。
露西天馬行空的念頭隨著哈利進入禮堂後不得不停止了下來。幾乎每一個學生都在竊竊私語地打量著他,這使得一早對自己施加了超聽咒的露西,一瞬間像是被扔進了幾百隻蚊子的老巢,耳邊全是高頻率的嗡嗡作響的聲音。
嘶——露西深吸了一口涼氣,趕緊解開了咒語。她揉了揉被吵的發痛的太陽穴,以後可真得慎重使用這個咒語了。霍格沃茲這種幾百個學生彙聚在一起的地方,根本不適合監聽。
露西開始搞不懂鄧布利多讓她以學生身份回霍格沃茲的目的了,雖然這本是露西費儘心機算計得來的——把蕾拉、帕爾瑪、費爾南德、隱蝠、鴉舍這幾條線隱晦地穿起來,不經意間讓鄧布利多注意到,幾經周折後查到她的頭上,然後順理成章地獲得這個身份,露西為此籌備了整整兩年。
蕾拉母女和自己的關係,除了盧平應當沒有彆人知道,盧平也早在五年前就被自己下了遺忘藥水,他沒道理記得,就算記得,這種事他也絕不可能主動告訴鄧布利多。與隱蝠的聯係更是私密,除了嘟嘟的傳信,沒有其他的方式,隱蝠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地址和真實身份。鴉舍的每一份委托她也都小心翼翼,拿回東煌鐘的那十天,蕾拉為自己提供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鄧布利多不可能知道她有十天的時間去做事。怎麼想,露西都覺得自己毫無破綻。
她是為了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又是為了什麼呢,學生的身份還不如教師或者後勤人員方便。鄧布利多既沒有要求她跟哈利同學院,也沒讓她接近哈利成為朋友,連監聽都是她自己閒的無事的行為,除了大把的疑惑和享受生活的建議,鄧布利多就隻留給露西一句“順其自然”。
反正總不會是老蜜蜂知道自己一直很向往校園生活,大發慈悲幫自己圓這個夢。露西覺得自己的念頭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也許是因為鄧布利多總在學生麵前笑眯眯的,大多時候真的像個和藹可敬的長輩,才讓人忍不住忽略掉,他曾在魔法界叱吒風雲半個世紀的事實。
猜不透鄧布利多想法的露西,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開始了學生生涯。在天文課上畫畫行星圖,在斯普勞特教授的溫室裡擺弄奇異的魔法植物,在魔咒課上懶洋洋的揮動魔杖,亦或是在魔法史課上聽妖精的故事。有趣和無聊這兩種情緒竟然也能在同時出現。
麥格教授的變形課毫無意外是最難的,露西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想象力匱乏的人,但她怎麼也不能把火柴和針在腦海中想象成同一事物。
“費爾南德小姐,集中精力,你沒有努力想象!”麥格教授嚴肅地提醒。
“好的教授,我在想象了。”露西敷衍地答著,腦子卻不自覺地想到了莉莉,她的變形術一向是很好的。事實上,莉莉幾乎在每門功課上都很有天分,她能用魔法將爬山虎變成秋千,將金魚變成百合花瓣。還在四年級的時候,她就能改良遺忘藥水的配方,除了西弗勒斯,露西這些年還沒見過比莉莉魔藥天賦更好的人。
周五是露西期待已久的魔藥課,也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在一年級唯一一起上的課。
“哈利·波特,這是我們新來的,大名鼎鼎的人物啊。”如大提琴般沉穩低緩的嗓音配合著耳語般的音量,一個短短的名字如樂譜般被西弗勒斯念出了起承轉合的調子,這麼好的嗓子卻總對自己說些刻薄的話語,實在是暴殄天物的很。
“我並不指望你們能真正領會那文火慢煨的大鍋冒著白煙、飄出陣陣清香的美妙所在……”
就像你身上清苦的魔藥味,美妙而安心。
“你們不會真正懂得流入人們血管的液體,令人心神蕩漾、意誌迷離的那種美妙魔力……”
你確實當得起令人心神蕩漾、意誌迷離的讚美。
“我可以教會你們怎樣提高聲望、釀造榮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須有一條,那就是你們不是我經常遇到的那種笨蛋傻瓜才行。”
傻瓜西弗勒斯和笨蛋露西,都沒能阻止死亡。
露西的思緒跟著斯內普的話飄蕩,眼神不自覺變得空洞起來。
“波特!”斯內普突然說,“如果我把水仙粉末加入艾草浸液會得到什麼?”
我對莉莉的死悔恨欲絕。
“什麼?你是在說百合花嗎?”納威出聲問道,原來露西剛才不小心說出了聲。
“不是,我隻是在想念一個朋友。”露西跟納威解釋道。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今年的新生,恰巧都是單數,但兩個學院劍拔弩張的氛圍,讓學生們誰也不願意跟對方湊在一起。納威和露西便成了同桌。
“你們為什麼不把這些都記下來。”
“啊——什麼,他剛才說什麼了,我要記下來什麼?”納威小聲的問露西,露西也沒聽道西弗勒斯剛才在說什麼,她已經完全沉浸在莉莉的回憶裡了。
“納威·隆巴頓,看來你認為你已經掌握了全部知識,以至於可以無視教授的話在課堂上聊天了是嗎?”
“我……不……她……”納威一緊張,又開始結巴起來。
“格蘭芬多扣一分,隆巴頓,去托馬斯和斐尼甘那組,費爾南德,如果你不能在下課前上交一份完美的疥瘡藥水,你將在開學第一周為自己贏得半個月的禁閉。”
“這……不……不……公……”露西及時的在桌子下踹了納威一腳,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眾人開始各自操作,斯內普像一隻拖著長尾巴的毒蛇,在教室裡吐著芯子巡視,對每一個操作失誤亦或是交頭接耳的學生無情地噴吐毒液。
“白癡!你大概沒有把鍋從火上挪開就把豪豬刺加進去了是嗎?”納威的疥瘡藥水炸的滿地都是,斯內普的怒吼回蕩在地下教室,“波特!你為什麼不告訴他不要把豪豬刺加進去,他出錯了就顯示出你的好是嗎?格蘭芬多再扣一分!”
一小時後,魔藥課下課,斯內普給露西交上去的成色還算不錯的疥瘡藥水打了一個大大p,看來這是打定主意要狠狠罰她了。
“這不公平,露西,斯內普教授對你太嚴苛了,”赫敏·格蘭傑走在她旁邊,義正言辭地指出,“我聽弗雷德說,他們在開學第二天試圖闖進四樓右邊的走廊,才被罰了一個星期禁閉而已,就是鄧布利多教授在開學晚宴上明令禁止的那個。”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露西有些驚訝。
“我確實很討厭你,冷漠、高傲、不聽勸,但這事是斯內普教授不對,我的意思是,雖然你確實不應該在課堂上說話。”赫敏沒有為她如此直白的討厭感到絲毫的尷尬。
“你還真是個地地道道的格蘭芬多。謝啦。”
“你也是個還不算討厭的斯萊特林,要是你能不走邪路的話,也許我們可以試著成為朋友。”赫敏友善地伸出了手。
“好呀,我也很期待,一個與格蘭芬多做朋友的斯萊特林,會有怎樣的經曆。”露西笑著握上了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