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立競停。”被吵醒的那人懶洋洋地揮了下魔杖，小精靈們像是被定身了一般停在空中安靜了下來，露西認出了那人是萊姆斯·盧平。

盧平並沒有認出露西，他衝著矮小男人道，“沃克，這又是蒙格頓斯要的？”

“是啊，”沃克將小精靈們熟練地塞進籠子裡，又補了一道鐵索咒，小精靈都被連在一起動彈不得，“這玩意兒走私去南美能賣一大筆錢，在英國反倒是沒什麼市場。”

“這種買賣你和蒙格頓斯從來不帶我們。”鼴鼠男人抱怨道。

“約翰，你的門鑰匙生意比我們賺多了，不也從來不帶我們。”沃克嗆聲。

眼見二人要爭執起來，盧平趕緊插話，“今天還有誰來？”

“不知道，鄧布利多說有新人，讓有空的在八點前都過來一下，我就來了。”

“我也是收到的這樣的通知，要我說新人什麼的，先扔黑水那鍛煉個兩三年，再往咱們這兒弄也不遲，上次那個新人，不到一個月嚇破膽子，用不了一點。”約翰抱怨著，猛地發現了蹲在長桌底下擦地板的露西。

“我滴奶奶，這兒有個小娃娃呢！”約翰驚呼。

與約翰的驚呼聲同時的，是大門砰地一聲響，一個黑壯的足有兩米的大漢直接幻影移形在了門廳上，將門板整個嗑了下來。那大漢聲若洪鐘，大喊著“恢複如初”，將門板修好，然後大步流星地來到了長桌旁，一把將露西從桌子底下扯了出來，提著領子舉在空中，“奶娃娃，不回家喝奶在這兒乾啥呢，哈哈哈哈！”

“鄧布利多讓我來的。”

“哦？鄧布利多讓你來打掃衛生嗎？”沃克問。

“史密斯，放下他，你會嚇到他的！”盧平不滿地看著舉著露西的高大男人。

史密斯哦了一聲，隨手將露西像扔破抹布一樣扔在了小床上，露西拾起掉在地上的抹布，繼續一言不發的擦起了地板。盧平三人見她一副木訥的樣子，也失去了搭話的興致，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人，一個指甲全黑滿口黃牙的老女巫，一個樣貌平淡到讓人完全記不住長相的男巫，還有一個身材火辣胸口有大片紋身的妖豔女巫。露西聽到盧平分彆稱呼這三個人為埃爾金、費格和勞倫斯。這些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寒暄著，互相都隻稱呼姓氏，既熟稔又不熟的樣子彆扭的很。

八點整，鄧布利多姍姍來遲，依舊穿著露西昨日見他時的那件紫袍子，風塵仆仆的樣子讓露西懷疑他從昨天分彆後就沒休息過。

“各位晚上好，向你們介紹新朋友，寒鴉。”鄧布利多指著化作少年模樣的露西微笑著說。

“鄧布利多，我還以為你會祝賀我，這個月仍然逍遙法外呢。”勞倫斯的身體輕微地搖擺著，白花花的胸脯隨著她的動作一抖一抖的，她眉目含情的看著鄧布利多說，“這麼久不見，不對人家心軟一下嗎？”

鄧布利多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把戲，魔杖一揮，勞倫斯的衣服像是長了手腳一般將她捆作一團，動彈不得。“寒鴉，歡迎來到暗影。”鄧布利多對露西說。

露西尋找暗影已經很久了，這是一個遠早於第一次巫師戰爭便存在的組織。傳說暗影中的每個人都沾過不乾淨的事，人們因為利益聚集在一起，也會隨時為了利益出賣彼此，暗影提供了讓三教九流的人彙聚交易的平台，黑市交易、軍火買賣、走私綁架，亡命之徒們行事向來無所顧忌，因此暗影也是情報和物資最豐富的地下黑市代稱。

但現在的暗影顯然不是這樣，露西發現，鄧布利多對這群人明顯具有強大的約束力。雖然埃爾金管鄧布利多叫老渣滓，史密斯會把粗壯的雙手攥成拳頭，在意見不合時不停地錘鄧布利多麵前的桌子，勞倫斯無時無刻不像一條滑膩的水蛇一般想貼到鄧布利多的身上，但每個人的眼神深處都是濃濃的敬畏。鄧布利多竟把這樣一群人收服在手下而從不為人所知！露西有些想明白當年鳳凰社無孔不入的情報來源了。

“鄧布利多，你真是個可怕的對手。”聚會結束後，鄧布利多和露西順著科克沃斯鎮那條小河緩緩地散步，露西第一次有些敬佩地承認了鄧布利多的強大。

“很高興得到你的讚賞，露西，比起做對手，我更希望我們是同一戰線上的人。”鄧布利多微笑著說。

露西看著鄧布利多招牌的笑容，突然就很想挑破他那張虛偽的麵皮。“鄧布利多，你我這樣的人，是不會把底牌放在明麵上的，你不會指望用暗影說服我，直接一點吧。”

“你就不好奇盧平為何在暗影內嗎？”

“他幾乎殺了人不是嗎，何況他本就是個狼人。”露西淡漠地說。

鄧布利多的眼神有些幽暗，“我無意為萊姆斯辯解，但原諒老年人不得不指出一個真相，五年前他從未想過殺害你，事實上，他這五年無時無刻不在後悔。露西，你能原諒他嗎？”

“鄧布利多，如果你隻是說這個，那我應該趕得及十分鐘後的末班火車，要我跟你說告彆嗎？”

“露西，西弗勒斯五年前搬回了蜘蛛尾巷，你不能把所有人都困在過去。”

“我一直在向前走，是他們自己要留在過去的。”露西不為所動。

“哈利今年就要進入霍格沃茲了，看在莉莉的份上，我懇請你回來保護他。伏地魔終有一天會卷土重來，露西，我們需要你的力量。”

“你看，鄧布利多，你何嘗不是要把我困在過去。我們這樣的人，為了更偉大的利益，總是習慣於付出代價的，不管這個代價是自己還是彆人。而現在，我最偉大的利益便是我的自由，你困不住我。”

“露西，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隨時可能會死去，你不能假裝這對你毫無影響。”

“鄧布利多，我隻愛愛我的人，而愛我的隻有莉莉。莉莉死了，伏地魔十年前都沒能殺的了我，十年後更不會有機會，同樣的，我也奈何不了他。所以我選擇放過自己，好好生活，你說的這些不足以讓我放棄現有的自由和安逸。”

鄧布利多斟酌著，一時陷入了沉默，露西找了塊河岸邊的石頭坐了下來。今晚的談話即將來到最關鍵的環節，接下來就看鄧布利多舍不舍得跟注了。

火車哐啷哐啷的從二人身邊駛過，鄧布利多的聲音忽遠忽近的傳來，“說說你的條件。”

“我要哈利活著——”火車的汽笛鳴響，像露西的聲音一般響亮。

“如果他注定赴死，那我就要他有百分百的生機，鄧布利多，我要你發誓你能做到。”

鄧布利多似乎有一瞬間的錯愕，很快他神色如常地說，“沒有人能保證百分之百的事，但露西，如果你肯幫忙，哈利活下來的把握會大很多。”

“我要的是絕對，我不會犧牲我的自由去保護一條注定凋亡的生命，伏地魔是死是活於我而言沒有任何區彆，但我花費在哈利身上的時間不能毫無意義。”

“哪怕我的計劃會犧牲你的生命？”

“消滅伏地魔這種事，總得有人命填進去。你隻需要保證哈利活著，至於怎麼從你的犧牲計劃裡幸免於難，那就看我的本事了。”

“露西……”鄧布利多聲音有些發顫，動容地說，“你對自己太過苛刻了。”

鄧布利多的樣子讓露西不由得心軟起來，但她很快在心裡提醒自己，絕對絕對不能在麵對這隻老狐狸的時候有任何真情流露，情感的他貫會拿捏人的軟肋。露西於是漠然道，“鄧布利多，收起你不必要的憐憫，留給大難不死的男孩吧，哈利才是那個需要你憐憫的人。我從不畏懼死亡，也萬分信任我自己的本領和頭腦，莉莉的悲劇有一次就夠了，要我管哈利，我就要他徹頭徹尾地好好活著。”

“露西，我向你保證，在找到讓哈利活下來的辦法前，我不會主動改變局勢。我會努力培養哈利，儘一切可能增加他活下來的幾率，可以嗎？”鄧布利多可以算得上懇求了，他懇切的聲音讓露西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判斷是錯的，這並不是什麼運籌帷幄的白巫師領袖，而隻是一個失去太多摯愛、飽經風霜的老者。

但，露西也有自己決不能失去的！

“牢不可破的誓言，鄧布利多，我要你發誓。”

火車漸漸開動遠去，被燈光拉長的露西和鄧布利多的影子重新歸於黑暗，科克沃斯小鎮的燈光在依次熄滅，人們漸漸進入夢鄉。

良久，露西的褲腳已經被露水打濕，鄧布利多開口道，“我們可以去找西弗勒斯做個見證。”

露西擺手拒絕，“我並不想見到他，我是幫你的忙，鄧布利多，你得保證我心情愉快，一旦我撂挑子不乾，你是留不住我的。”

鄧布利多再次有些驚訝地看向露西，能令一向沉穩的老人一晚上露出兩次這樣的神色，露西對自己這次談判的發揮可謂是十分滿意。鄧布利多柔和地說著當然是這樣，示意露西抓住他的手臂，“很久沒拜訪老朋友了，尼可和佩雷納爾這會兒還沒休息，不知你是否願意跟我一起，邂逅一次法國的浪漫之旅。”

“樂意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