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在三點的鐘聲響起的時候準時告彆,轉過女貞路的拐角時,盧平就忍不住想要開口,露西用眼神製止了他,他不得不一路憋著。
等一回到木蘭路17號的家裡,我就問她,今天一定要問出個答案來。盧平心裡這樣想著,突然又驚訝,他心裡已經默認那個地方是家了。
但露西沒有回家,她坐上麻瓜的公交車,又轉乘了麻瓜的地鐵,來到了倫敦。
聖瑪利亞歌劇院裡,哈特菲利婭夫人正在準備她今晚的演出。
露西帶著盧平,來到了後台,一個坐著特製輪椅的小女孩熱情地迎接了他們。
“露西姐姐,你好久沒來了,媽媽說你很忙,不讓我寫信打擾你。”小女孩摟著露西的胳膊,可憐巴巴地說。
“是啊,小露西,姐姐很忙,但你可以偷偷讓嘟嘟送信給我,媽媽不會發現的。”
“姐姐,這是你的男朋友嗎?”小露西發現了露西身後的盧平。
“露西,你來了——露西,彆鬨姐姐,他不是。”哈特菲利婭夫人已經換好了演出服裝,寬大的裙擺讓她的行動有些不便,她隻能淺淺地擁抱一下露西。“今晚有新曲目,我用小露西的詩改編的。”
“那真是太有幸了,蕾拉,可惜我今天沒有帶慶祝禮物。”
“這是什麼傻話,認識你已經是梅林給我和小露西最好的禮物了。”
盧平插不上一句話,三個人誰也沒有搭理他的意思,等他回過神來,已經跟兩位露西坐在了歌劇院頂層的包間裡,燈光打在舞台上,帷幕慢慢拉來,哈特菲利婭夫人的演出開始了。
這是怎樣一場精彩絕倫的魔法歌劇!盧平隻在很小的時候,跟父母一起看過一次麻瓜的歌劇,他從未想象過魔法世界會有歌劇,會是這樣的優美震撼。
哈特菲利婭夫人的魔杖像一根指揮棒,舞台上隻有她一人在翩翩起舞,隨著她魔杖點撥的動作,銀白色的透明蝴蝶在豎琴的琴弦間穿梭,彈撥出輕盈的調子,像縮小版守護神的小鹿在鋼琴的黑白鍵之間跳躍,圓號嘟嘟作響,長笛吹奏著鄉間的小調,哈特菲利婭夫人宛若天籟的嗓音唱著質樸的歌。
我要去那山間
看風與河奔流
風要帶我去高處
河要帶我去低處
我想了想
決定停在原處
那裡有芨芨草和丁丁兔
有香甜的蜜糖和苦澀的可可
那裡有我最愛的媽媽
……
整整三個小時的演出,哈特菲利婭夫人用音樂講述了一個又一個故事。盧平已經記不清他們是如何退場,如何跟哈特菲利婭夫人告彆,直到坐木蘭路17號的餐桌旁,他才回過神來。
“哈特菲利婭夫人的魔法很特彆。”盧平肯定地說。
“蕾拉可以將魔力分散的同時又精準地控製它們,如果她想,她可以同時用一根魔杖發射兩個不同的咒語。”
“這不可能——”盧平驚呼,“即使是鄧布利多——”
“即使是鄧布利多也做不到,所以才特彆,這是蕾拉的家族天賦,通過血脈遺傳。幸也不幸,小露西是蕾拉家族近三百年天賦最強大的孩子。可過於敏感的魔力和精神力,一旦受刺激就會失控。盧平,這就是答案。”
“什麼答案?我是想——”
“你是想問,為什麼鄧布利多不允許任何人來看哈利,我又為什麼不讓你教哈利魔法嗎?”露西把話峰轉向了哈利,“這就是答案。”
“可我沒聽說過詹姆祖上與哈特菲利婭家族有關係,難道是莉莉那邊?”盧平問道。
露西詫異地抬頭,她真想撬開盧平的大腦看看裡麵是什麼下水道一樣的構造,怎麼就能想出這麼離譜又混亂的念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耐著性子解釋。
“首先,哈特菲利婭是蕾拉的夫姓。”
“其次——你已經親眼看到,超負荷的魔力會對兒童的身體健康造成多麼嚴重的傷害。蕾拉演出的大部分收入,都用在購買維係小露西生命的魔藥上了,即使這樣,她依然很難活過十三歲。”
“最後——你能不能學習一下麻瓜的邏輯推理,動動腦子思考,彆像個草履蟲一樣。”
“草履蟲是什麼?”盧平不解地問。
“不重要,一種麻瓜發現的微小生物。我在說你蠢!”跟盧平說話讓露西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累。“你的大腦在學習咒語之外的事就不會轉動是嗎?”
她開始懷念某人精明的腦子了。
“我們能做些什麼嗎?幫小露西。”盧平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看向露西。
泛濫的同情心,格蘭芬多的善良跟愚蠢真是——永不分家!露西懶得理他,摔門進了房間。
那夜之後,露西和盧平都很默契的避開了彼此,各做各的事情,坐在餐桌最遠的兩端吃飯。這就是露西最滿意盧平的地方,當他發現自己被嫌棄了之後,絕不會再湊上來,但他又總是被良好的道德和修養束縛著,沒辦法扔下他認為需要幫助的人。他倒是清楚露西用不到他,但不管是哈利還是小露西,他又不得不指望露西。
拿捏!露西承認她痛快極了,報複的感覺真的不要太美妙。
滿月再次降臨。
露西熟練地給盧平灌下一杯稀奇古怪的魔藥,將他扔在奧杜威峽穀那口藍色的大鐘裡,看著他變身,記錄數據,再把破破爛爛的盧平丟回二樓的客房。
“露西,你總得讓我死個明白。”在第三次奧杜威峽穀一夜遊後,盧平抗議道。
“這很難明白嗎?你幫我做實驗,我提供食宿,你如果覺得虧本,我也可以再支付你金加隆或者英鎊。”
盧平被露西噎了個半死,他很難跟上露西這種奇怪的腦回路,從他還在霍格沃茲念書的時候,他就弄不懂露西為什麼能把黑魔法實驗和蘋果派劃等號。
露西才不管他的疑惑呢,蕾拉已經提前將聖誕禮物送到了——是一台鋼琴!她可真是善解人意!
露西很是迷戀這台鋼琴,它太完美了!無論是黝黑的琴身還是黑白分明的琴鍵,還有泛著金屬光澤的踏板和鑲著銀色蝴蝶紋路的譜架,蕾拉的審美就跟蕾拉的歌喉一樣完美而高超,露西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彈奏起來。
那首,她早就想彈的,在夢中練習過好久的,《致愛麗絲》。
露西忘情的彈奏著,也是這樣一個聖誕節前,也是這首《致愛麗絲》,彈奏的人變成了莉莉。
詹姆把不足一歲的小哈利舉在頭頂上晃動,大黑狗嘴裡叼著一隻驚恐萬分的肥碩耗子,盧平懶洋洋地揮動著魔杖,天花板下起了雪花,哈利的小手興奮地揮動著去抓那些雪花。
黑狗把耗子甩向哈利,耗子變成彼得將詹姆砸倒在地上,哈利被拋向空中,大黑狗躍起叼住哈利的褲子歡樂的搖著尾巴,尖頭叉子變成一隻牡鹿一角頂在黑狗的屁股上,哈利被甩飛了出去。
樂曲亂了起來,哈利被淚眼汪汪的彼得接住,咯咯的笑著,黑狗和牡鹿扭打成一團,花瓶碎了一地。
“詹姆·波特!小天狼星·布萊克!”樂曲停了下來,莉莉的紅發仿佛燃燒了起來,憤怒地喊道,“你倆這星期彆想再靠近哈利!”
還是這首《致愛麗絲》,彈奏的人還是莉莉。
她的臥室在伊萬斯夫婦家的二樓,靠近花園有最大的窗戶的那間。鋼琴就在窗邊,琴上擺著三個魔法水晶球,正隨著鋼琴聲輕輕地轉動。一個是霍格沃茲的雪景,一個是莉莉佩妮還有伊萬斯夫婦站在大本鐘前。還有一個,兩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巫師,一個是留著紅色長發穿著紅金色長袍的莉莉,一個是係著綠色圍巾的黑發少年。窗外,一個眼眸緋紅、四肢纖瘦的如同枯骨、頭頂長滿白毛的小怪物正躲在灌木叢裡,偷窺窗戶裡那道明媚的身影。
現在,這個小怪物正同樣彈奏著《致愛麗絲》。
她的四肢仍然纖細,頭頂的白毛變成了烏黑的長發,緋紅的眼珠偽裝成了褐色,如果不是過於消瘦,她的樣貌倒也當得起好看二字。
這個小怪物有了名字,她叫露西。
這個小怪物還曾經有過姓氏——絲卡蕾特。莉莉說,那是她眼睛的顏色,是梅林給她的贈禮。
但露西覺得,倘若梅林眷顧過她,那她的贈禮應當是莉莉。是那個願意拉起她的手的莉莉,是那個稱呼眾人恐懼的赤紅色眼眸為好看的眼睛的莉莉,是一次次信任她堅定地保護她的莉莉。
“怎麼會隻有名字呢,露西隻是露西的話,會寂寞的。”
“絲卡蕾特如何,你有一雙獨一無二的眼睛,是好看的紅色,像格蘭芬多那樣的紅色。”
“莉莉·伊萬斯,露西·絲卡蕾特,西弗勒斯·斯內普,這樣才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