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邊淑還是去了醫務室。
做了幾個檢查後,初步判斷沒什麼問題,就是額頭上的包腫得能嚇死人。
醫生姐姐溫柔囑咐:“回去用冰塊敷一敷,消腫得快一點,這麼好看的臉彆破相了。”
邊淑聽到彆人誇自己,還有點不好意思,禮貌回道:“謝謝姐姐。”
兩人出了醫務室。
陽光從右側傾灑下來,路柏遲不由眯了眯眼。
邊淑鬱悶地摸了摸自己額前的包。
結果沒控製好力道,痛的“嘶”了聲。
路柏遲應聲轉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額前腫起的大包,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咳。”
邊淑:“……”
她皮笑肉不笑道:“很好笑嗎?”
路柏遲正色道:“沒有,隻是覺得很……”
很什麼?
邊淑並沒得到答案。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幾個熟人打斷。
許冊衝著他們大喊大叫道:“邊淑!你沒事吧,你……怎麼額頭上這麼大個包?”
說著還往上麵摁了摁。
邊淑疼的又“嘶”了聲。
……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來的人還有張凱滕和陳博墨。
以邊淑對張凱滕的尿性了解,這種時刻他不損一句都不姓張。
果然。
張凱滕湊近看了看她,下一秒搖頭嘖嘖感歎:“看給咱邊美女砸的,都破相了。”
許冊不滿:“破相了也好看,你要是額頭上頂個大包,那就是包青天。”
“嘿呦!你會不會形容啊,包青天額頭上那是個月亮,跟這有什麼關係……”
趁著兩人鬥嘴之際,陳博墨從後麵繞道過來,看著邊淑說道:“我這有消腫的冰涼貼,你要的話我回去拿給你。”
不知為何,邊淑下意識看了一眼路柏遲。
後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好像對此一點不感興趣。
邊淑轉回頭,麵對著陳博墨秀氣俊朗的臉,還是狠下心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回去用冰塊敷一下就好。”
聞言,陳博墨點頭,也不再勉強。
幾人順著走廊一道回了教室。
之後幾天邊淑和路柏遲沒有再多的交際,平常連交談也不過五句。
而路柏遲也許天生自帶光芒,不過一個星期便已結交了許多朋友,其中不乏各個年級的風雲人物。
甚至連最開始對他嗤之以鼻的張凱滕,也在幾次打球中和他結為兄弟,心甘情願的跟在他屁股後麵出雙入對。
這天。
物理課上,教室裡回蕩著老師麥克風說話的聲音,以及頭頂上風扇“呼呼呼”的風聲。
邊淑盯著風扇,柳葉式的鐵片無情地斬破空氣,帶來一陣一陣涼爽的風。
鐵片這麼鋒利,轉得這麼快,萬一掉下來怎麼辦?
萬一掉下來,周圍一圈的人豈不是都會被割掉頭?
思及此,她腦袋中不由幻想起這些血腥的畫麵。
風扇,鐵片,血液,人體……
“——邊淑!”
思緒被打斷,邊淑猛地從幻想抽離,嚇得一下子從凳子上站起來。
凳子也因突如其來的後退,在地麵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
物理老師看著她,沒多說什麼,手裡的筆指了指電子白板。
“這道題,答案選什麼?”
邊淑咽了咽口水,仔細看了眼題目,卻發現她剛才根本沒聽,完全不知道答案選什麼。
眼見物理老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邊淑正打算死馬當活馬醫,隨便選一個時。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極輕的聲響。
邊淑微微側頭。
路柏遲骨頭散架似的坐在椅子上,眼睛沒看她,手卻朝著她的方向比了個C。
邊淑愣了愣,隨即立馬反應過來,對著講台上的物理老師大聲回道:“選c!”
物理老師看她答出來了,臉色便緩和許多,點點頭讓她坐下了。
邊淑心有餘悸地坐下。
沒過多久,她又忍不住看向路柏遲。
他對剛才的事好像並沒有太大反應,正百無聊賴地看著黑板。
邊淑歎了口氣。
怎麼感覺自己總是在欠他的人情。
下課放學。
今天輪到邊淑打掃教室,她便也不急,慢悠悠地理著書包。
許冊和張凱滕一起從後門出去。
路過她時,許冊朝她比了個wink,並以一種黏糊糊的語氣說道:“加油呦邊水叔,爭取有所進展,我看好你。”
邊淑被她搞得一頭霧水,左看看右看看滿臉莫名其妙。
張凱滕在路柏遲座位前停下,笑嘻嘻地說:“路柏遲,周末出來打球啊。”
路柏遲淡淡回道:“周末有事。”
人拒絕了,張凱滕便也不做糾纏,揮揮手走了。
等邊淑提著拖把回到教室時,才終於明白許冊那番話是什麼含義了。
空蕩蕩的教室裡,除了她,就隻剩講台上正在擦黑板的路柏遲。
路柏遲這會兒脫掉了校服外套,露出裡麵的灰色體桖,男生寬大的骨架在衣服料子下隱隱顯出薄薄的肌肉。
隻是一個背影,都能讓人聯想翩翩。
“咳咳。”
邊淑被自己齷齪的思想嗆了下。
路柏遲聽到聲音,將最後一點粉筆末擦乾淨,然後把黑板擦往台子上一扔,頓時起了一片白色飛霧。
他拍拍手上的灰塵,朝邊淑的方向走去。
邊淑看見他直直往自己這邊走,心跳霎時慢了幾拍。
路柏遲大步走向她……的後麵。
路柏遲拿起另一隻拖把,語氣冷淡:“快點拖吧,我回去還有事。”
接著他指了指地下:“你拖這兩排,另外兩排我拖。”
他這麼決伐果斷,邊淑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悶悶地回道:“哦。”
一時之間,空氣中隻有輕微的拖地聲,以及邊淑僅自己能聽到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
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快呢?
望著路柏遲俊逸認真的側臉,她突然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直起身對他說:“路柏遲,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路柏遲拖地的身軀一僵。
下一秒,他抬頭,挑眉道:“為什麼?”
可惜邊淑的勇氣是限時的,隻有一秒。
說完後她就慫了,萬一被拒絕了那豈不是很尷尬。而且她一個女生開口請男生吃飯,是不是有點不太矜持。
“呃……就是,想感謝你今天上課幫我,沒有彆的意思。”
說著說著,邊淑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睛也開始閃躲起來。
路柏遲卻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表情詭異地看著她。
所幸他也沒繼續深入,行注目禮幾秒後便又低下頭:“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你以後上課彆再開小差就行。”
邊淑被他說得有點尷尬。
她發誓,真的隻是偶爾一次發呆。
打掃完教室,兩人一同去了停車棚。
路柏遲騎著自行車,邊淑則騎著她的小電驢。
因為住一個小區,兩人的行駛路線是一樣的,一路上自然避不開對方。
開到某個街口時,路柏遲不再和她一起,而是拐彎進了街口。
邊淑也沒太在意,隻是等綠燈時,餘光瞥見他脖子上掛著一條項鏈。
淡金色,圓圈形狀,中間還環繞了好幾個圈。
她以為這是哪個牌子的項鏈,還挺潮。
-
回到家後,邊淑隨手將書包扔到沙發上,衝進浴室洗了個澡。
之後她切了個西瓜,打開一檔綜藝節目,吹著空調,愜意十足。
啊,周五果然是最美好的一天。
西瓜吃完,她又覺得有些冷,裹了條毯子躺在了沙發上。
這一躺,眼皮子便開始慢慢打架。
眼前場景忽明忽暗,電視裡的畫麵也越來越模糊。
終於,她沒抗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邊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她皺眉,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翻了個身繼續睡。
“喵……”
“喵……喵。”
邊淑半闔著眼,就這樣靜默了一會兒。
突然,她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
電視劇裡還放著那檔搞笑綜藝,歡樂的笑聲從音響裡傳出來,可放在此刻情景下,卻無端顯得有些瘮人。
她站起來,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動靜。
“——喵。”
腳下步子停了停,她往門口看去。
聲音是從那傳來的。
邊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且不發出一點聲音地向聲源處走去。
陰暗的門口處,窩著一團陰影。
她輕輕打開門一角,用一隻眼去觀察外麵。在看到來物的真麵目後,她整個人頓時鬆了口氣。
一隻毛色乾淨的灰貓正蜷縮在她家門口,瘦弱又可憐。看見她出來,還衝她乖巧地“喵”了聲。
邊淑一把抓起了它。
貓很瘦很小,兩隻手就能握住它。像是被餓過一段時間,身上的骨頭還是略微有些凸出。
不過奇怪的是,它的身上很乾淨,毛又軟又厚,溫熱的體溫從它小小的身體裡傳到她的手上。
邊淑用手撓著它的下巴,貓咪舒服地眯起眼睛,還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擼貓擼到一半,她忽然感覺這貓有些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過似的。
但又想不起來。
她順著下巴緩緩往下摸,在摸到某個位置時突然停下。
有一個硬硬的東西。
邊淑把那東西拽了出來。
這下子,她終於看清了是什麼玩意。
白色家居燈的照映下,一個小小的、淡金色的圓圈項鏈掛在它脖子上。
因為一開始被毛擋住,導致她沒立馬發現。
圓圈項鏈設計的很獨特,外麵一圈圓形金邊,裡麵好幾個圓交合在一起,邊緣又往外擴,形似一朵花。
這項鏈和她今天在路柏遲身上看見的那條一模一樣。
隻不過是q版的。
啊……
她想起來了。
這隻貓不就是前些天他在小區投喂的那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