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村漢又上前調戲衛姈:“這一身細皮嫩肉,滑溜溜的,摸起來該多帶勁兒啊。”
衛泠聞言眼神一冷但轉瞬又麵色如常,周杏卻聽得又羞又惱,恨不得捂住耳朵,可又反應過來這說的不是她。
她既高興那破皮無賴轉移了視線,又惱怒石頭哥和這潑皮都被姓衛的吸引,有些惡毒的想,哪個好人家的女兒會被無賴說這樣的話,一想到衛泠被這樣說隱隱有些快意。
衛泠沒理會這村漢,跟他多說一句話都是自跌身份,看都不帶看他一眼就將院門關上,險些砸在那村漢的臉上。
其實剛剛她是動怒了的,可暫且按下了。阿翁教導她,若是出手不能以絕後患,那就不該憤而出手隻圖一時意。
小時候衛泠因為脾氣倔強又意氣用事常常頂撞阿耶,沒少挨打,直到阿耶去世時才幡然醒悟。雖然她覺得,若是重來一次也未必能父慈女孝,可至少她會在多陪在阿耶身邊吧。
衛泠關好門囑咐道:“以後莫要搭理這種閒漢,他說什麼也彆理會,否則就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纏上你就沒完沒了。”
周杏兒也很認同衛泠的話,但此刻好像在被衛泠教訓一樣,憤懣道:“用不著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整天勾三搭...”
對上衛泠冰冷的目光,才住了口,‘哼’了一聲往廚房走去。
有一種女子總是通過攻擊另一女子來襯托自己,這種做法無疑就是自降身份。
將自己從人貶低成了店鋪裡的貨物,無論在這個店中通過其他低價的貨物襯托自己的價值有多高,終究是被人挑選的貨物,永遠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衛泠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什麼時候女子之間才不用互相打擊、比拚呢?看清這些不過是他們男子製衡、壓製女子的手段呢?
打造籠子將女子一輩子都困在其中,再給一點點甜頭,欺騙這牢籠比外麵安全、華麗、舒適。每日為了那雞毛蒜皮的瑣事爭來爭去,消磨了誌氣,淹沒了才華,最後也學會了自我欺騙,並且一代傳一代。
***
從衛泠醒來已有五日。
老婦人看衛泠遲遲沒有聯係家裡人,也閉口不言自己的身份家世,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想或許她根本不是什麼富戶人家來的,說不定是哪家的逃奴。
這兩日開始就讓杏娘緊緊的盯著,可不能叫衛泠跑了,白白損失了糧食。
“衛娘子你醒了這麼久,怎麼還不見你聯係家人”周母語含試探之意。
“娘我就說她肯定是個騙子,裝什麼大家閨秀。”杏娘在一旁上眼藥。
衛泠聽出周母的意思,沒想到她還有這麼窘迫的時候。
她答應人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隻是眼下確實身無分文。鄯州不能回,衛家人現在她誰也不能信。是墨生死難料,況且她眼下身份不明,無人相幫。
衛泠麵上鄭重道:“我無父無母,沒有親人,但大娘放心,待我回家必有重謝。”
現在一沒錢二沒武功,若想到金州去,或許得先去衡州。那裡有她早些年一時興起開的的酒樓,衛家沒人知道,說不得還能打聽到是墨和祖父的消息。
衛泠決定等這具身體好一些就出發。
周母聽在耳裡就是衛泠打算賴賬,麵色一變:“呸,你當我是三歲小兒不成,等你日後來給我送錢,不如相信隔壁那癱子能重新走路呢。”
“大娘相信我,那日後還有機會獲得報酬,若大娘堅信我會賴賬那大娘又能得到什麼?大娘不妨好好算算這筆賬。”這話雖說的有些無恥,但她知道就算好言好語,周母也不會聽的進去,不如將利弊攤開,聰明人自會知道該怎麼選。
她現在滿心牽掛阿翁,哪有多餘的心思糾纏在這裡,救命之恩說什麼都顯得輕描淡寫,說了會重謝就一定會。
可周母哪懂什麼利弊,聽得此言便認定衛泠就是想賴賬“好你個無賴的小娘皮,竟然耍到老娘頭上來了。”
周母氣的想要抓花她的嘴,看她還能說些什。
衛姈此時武功全無,不由有些惱怒,老娘就是想走你又能奈我何!她還沒受過這種氣,呼,忍住!誰讓你欠人情呢!
壓下怒火道:“大娘您也知道我的身子弱若是打傷了我,彆說謝禮,怕是還要賠我醫藥費才行”
周母叉腰指著衛泠蠻橫道:“今天就要好好修理修理你這個小娘皮,你能拿我怎麼樣,有誰能證明是我的打傷的你。”
“大娘您這麼大的嗓門兒左鄰右舍不都聽見了,若我去告官到時他們都是證人還敢欺騙縣令不成”衛泠也是扯淡,她這身份不明之人又豈會自投羅網,不過是打嘴皮子功夫。
老百姓都是怕見官的,周母氣勢有一瞬收斂,卻又反應過來“我們東河村難不成還會為了你一個外人打掩護。”
衛泠一招不行還有一招:“那就請大娘講我來時的衣物、隨身物品奉還我們好分說分說。”
她還記得這俱身體手指纖細沒有做過活的痕跡,不像她從小習武手心全是繭子,原主人應當是細心嗬護長大。
再者她發現身上連貼身衣物都不合身,看著大小、衣料,倒像是周杏兒的衣物,故而出言試探。
周母心虛卻聲大,妄圖遮掩過去:“什麼衣物,你從山上滾下來,什麼都沒了,衣物刮破的不成樣子,都扔了,好心將杏兒的衣物給你你還想賴上我們不成。”
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反正衛泠也不知道衣物收拾究竟怎樣了,周母氣更盛了:“我倒是沒見過你這等忘恩負義的小娘子,真該將你丟在那山裡叫狼叼了去。”
衛泠也並沒打算就這個話題下去,一來她不是本尊並不清楚事情真相,二來救命之恩確實未報,說話確矮人三分。
倒是周杏居然沒有幫腔而是打圓場道:“娘,彆跟她一般見識。”將她娘拉走了。
周杏將她娘拉進屋裡,不知說了些什麼總之,周母這才轉怒為喜。
第二日直至夜色漸濃,周勝也未回來,周母說他去了舅舅家偶爾會被他舅舅留下晚一日再回。
衛泠打算等他回來當麵致謝告辭,若是明日還未回來她就不等了。
飯桌上居然有葷菜,周母一整日臉上洋溢著撿到錢的喜意,對衛泠居然慈眉善目起來,哪見昨日半點劍拔弩張之態。
周杏也是一改往日對她的態度,居然還給她夾菜,若不是飯菜確認無毒衛泠可不敢下口。
***
月上中梢,衛泠猛然警醒,發現屋內有人,整個後背浮起一層白毛汗。今夜無月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漆黑,聽此人呼吸是個男人,但卻不似周勝。
這是誰?賊嗎?周家一貧如洗,有什麼好值得偷的,就算要偷,也不應該來這間堪比柴房的屋子才對。
衛泠緊繃著身體,思索著怎麼辦,以她現在的體力是不能蠻乾的。
那人已經走近,衛泠屏住呼吸,來不及多想。
感覺到那人的呼吸已經噴薄到臉上,一種惡心的感覺侵襲而來,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她抄起床邊的陶碗就往來人的腦袋上砸,來人發出一聲慘叫,衛泠趁勢離開床邊,一腳飛起用儘可以使出的最大力氣,正中下路。
‘啊’叫聲淒厲堪比殺豬現場。
原本聽見第一聲動靜的周家母女倆還佯裝不知,直到那聲慘絕人寰的叫聲想起,兩人才覺得不好了。
慌慌張張衝到衛泠住的漏屋裡,發現衛泠的屋裡沒有油燈,什麼也看不見,隻能聽見從地上傳來一人的哀嚎。
周杏兒跑回屋中拿了油燈過來,方才看清屋內一站一躺的兩人。
衛泠這才發現這人竟然是昨日的那個破皮無賴,此刻像一隻蝦一樣蜷縮在地上,麵目猙獰。
這潑皮竟有如此大的膽子敢半夜摸進來?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現在是什麼人都能欺到她頭上來!
想到剛剛讓此人嚇得半死,衛泠氣怒異常冷聲質問:“你如何進來的?進來又想做甚!”
那破皮無賴聽見衛泠的聲音,顫顫巍巍的指著她咬牙切齒道:“你這個臭婆娘,敢踢老子的命根子,老子不會放過你的。”
此人竟沒有一點心虛,頗理直氣壯。
“我問你進來想做什麼?”若不是她還算警醒,豈不是要栽在這種小陰溝裡。
那閒漢躺在地上嚎叫,嘴裡吐著各種汙言穢語,以及威脅衛泠的話。
衛泠剛剛可是用了吃奶的力氣,知道他一時半會兒還爬不起來。
她冷笑一聲蹲了下來,五指張開朝那閒漢的頭伸去,忍著嫌棄將他的頭發緊緊攥住,抓起來再猛的往地上砸,連砸了三下磕的頭破血流,然後將他的頭翻過來使勁兒一抬,皮笑肉不笑道:“你說是不說。”
周母看的目瞪口呆,周杏兒看見如此場麵嚇得叫出聲了,又被衛泠的下一個動作嚇得噤了聲。
閒漢被砸的頭暈,待反應過來又不敢置信衛泠竟敢再次動手,他惱羞成怒,拚著疼痛也要將這個娘們兒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