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晚四下課了。

今晚操場上很空曠，我隻看到遠處又一個身影也走向校門。

沒有彆人。

奇怪，是晚三下課都走了嗎。

夜風有些冷。

我緊了緊外套，莫名感覺悶。

校門口也是一片空。黑色好像在動，越來越近。

今天學得太累了吧，都出幻覺了。

仔細盯視，果然隻是看錯了。十點的夜，當然黑了。

不過人呢？

校門口的地上好像有一大片暗色。

我走近，看清了：那是一片黏稠的暗紅。

『Y，怎麼走這麼快？』同學G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哦，我爸今天……』話音哽住，我看見一張陌生的東西模糊地在那灘暗紅上映出來。

比例失調的巨大眼白和針眼般的瞳孔，裂到耳根的血紅嘴角。

在狂喜地笑著俯視我。

猛地回頭，我看見了熟悉的臉。

『怎麼了？』G笑得很溫和。

很開心的樣子。

大概是看錯了吧。

『我剛――』我正想解釋，注意到了他越翹越高的嘴角。

『嘻……』細小的笑聲不小心從他唇邊漏了出來，沙沙回響。

隻有我們。

冷汗刹那浸透衣料，我維持著側身的動作僵硬在原地。

『啊。』

他也看到了我身前那灘紅色與上麵映出的景象。

『咕嘟――』暗紅凸起，那副鬼麵立體起來。

『抱歉。』他還是笑，手臂越過我撕起了那灘黏稠暗紅上的東西，隨意摁在了臉上。

『我忘了我的臉。』他湊近對我笑，喜形於色。

喜不自勝。

驚叫堵在嗓子裡，大腦一片空白。

我轉身衝向校門外。一陣冷風吹來，我打了個激靈。

父親的身影出現了。

我小心回頭一瞥，G已不在身後。

剛才像是幻覺。

『兒子――』父親向我招手。

我跑到他身邊，驚魂未定。

『怎麼走這麼快？』父親攔住我的肩，笑著看向我。

『——你有沒有看到我的臉？』

我僵住了，肩上的手重逾千斤。

『啊，找到了。』他輕聲道。

我緩緩回頭，看見黑暗中那張東西浮現出來，狂喜地笑著。

『你看清我是誰了嗎？』

……

今夜的校園很空闊，學生們都在晚三下課走了。

『嘻……』

回頭嗎？

The End.